漫天白雪飘落，入眼是一片白茫茫，他的目光还未看清眼前的一切，耳边便传来那句让他熟悉的话。
“废物！”
青冥身负重伤，脸黄如纸。
云柯轻咳两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北辰喜出望外，忙扶着云柯，道：“哥哥，你醒了。”
云柯同样脸色苍白，青冥道：“对不起，我没有拿到回首。原本化为雪童，可……雪童守卫回首，极度警觉，靠不得半分。”
北辰起身，拍拍手，道：“哥哥交给你照看半刻，回首我去取。”
青冥：“……”
云柯抓住北辰的手，冲他摇头，道：“不要去。北辰，不要去。”不要再因我而伤，因我而死。
北辰捏捏他的掌心，以作安抚，道：“哥哥放心，他死我就一定不会死。同理，他伤，我就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云柯摇头，道：“北辰，我想起来了。我全部想起来了，缙云山的一切，都想起来了。你不要去，我随你回去，回缙云山，我们好好待在观内——一世一生。好不好？”
北辰浅笑，道：“好。但是……哥哥我要救。错过一次，两次……无数次，这一次，我不能放过。”
云柯：无数次？为什么？
北辰转向心虚低头的青冥，道：“我去去就回，照顾好哥哥。”
北辰离开后，云柯满心满眼的担忧，青冥试探地问：“云公子，当真想起来了？”
云柯反问：“阁主为何这么问？”
青冥闻言便知云柯只想起与北辰一起的部分，云柯的回忆里并未有他。此刻，青冥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毕竟，曾有一段时光，是属于他和云柯的。
“无事。”
青冥运转周身灵力，趁云柯不留神，将灵力灌入他体内，云柯慌张，道：“阁主，你已受伤，不必……”
云柯只觉周身变轻，好舒服，都不觉得冷了。他道：“多谢阁主数次相救。”
青冥摇头，道：“是我亏欠，无需道谢。”
“阁主何出此言？”
青冥道：“你和北辰皆是因我而死，我……。云公子，待你好全，我自会为你正名。”
“前尘往事，过眼云烟，阁主不必介怀。”
说得轻巧？
青冥摇摇头，道：“多谢云公子一直以来的谅解。”若你知晓，北辰死于神君之手，你死于神君算计，不知是否还会如此刻这般轻而易举说出原谅？
云柯道：“一直以来，我都信生死有命，从未怨恨过谁。阁主有事隐瞒，为何不告知我？”
青冥不敢，他道：“我…实在没有说出口勇气。云公子只要记得，我对你有愧。”
云柯道：“不，阁主从未对不起我，若是有，那也在幽都还完了。我一个死人，得阁主相帮，苟活至今，已是大恩。”
青冥道：“让你活下来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北辰宗主。”
云柯不解。
青冥道:“北辰此去，定是胜券在握。云公子，我可以将你和北辰那一世的记忆开启，只要你愿意。”
“自是愿意。”
“……”
昔镜在手，青冥将昔镜幻化成一面墙那么大，又以灵力将云柯与昔镜相连，云柯顿觉身轻如燕，混沌之际，无数回忆在他脑海循环。
一闪而过的光，云柯捂着发胀的心口，气喘如牛，青冥赶紧扶住他，道：“还好吗？”
云柯看向青冥的眼里，怀疑，惊悚，甚至还带了三分害怕。
“千刀万剐之刑是神君算计？”
云柯的难以置信青冥听出来了，他松开扶着云柯的手，退后几步，隐入黑暗，道：“是。”
云柯突然笑起来，道：“阁主很坦诚。”
在青冥看来，云柯的笑不像是喜悦，也不像忧愁，多的是讽刺。
他问：“你笑什么？”
云柯回：“我笑神君。神域之内，苍天之上的神君，居然会为了我一个凡人大动肝火？呵呵呵，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
青冥的沉默换来云柯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道：“既然前好几世的我可化恶念，救苍生，为何是我死？而不是与你一般，升为神君？”
“……”
青冥沉默良久，道：“神域初创之际，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人不能为神。”
云柯无聊耸肩，道：“这样啊！”他好像并不在意，只是随口一问。
青冥道：“我不喜这个规定。”
“人有生老病死的一天，那神君呢？若是神君消亡，神域又当如何？”
云柯像个好奇娃娃，青冥耐心解释，道：“北辰宗主同云公子说过的。造神之术，繁衍后代。”
“啊！我忘了。传闻神女造人，那神君造神也并无不妥。”
青冥看向云柯，从黑暗里走出来，留一半身影在暗处，他道：“为神者，必定以守护苍生为重。所造之神，也必须心怀苍生，心思澄如昔镜，可…我那四位兄长姐姐，他们…全都魂飞魄散，身灭神陨。”
云柯道：“当真？”
“是。扶光哥哥从未骗我。”
云柯低头莞尔，不知在想些什么，抬起眼时，目光清明澄澈，似有万般繁星，与初见时并无不同。
“看来青冥神君与扶光神君关系甚好。”
青冥神君？
青冥微微摇头：“也许不是。自我创立幽都后，扶光哥哥便不再与我相见，甚至连一道传音都没有。”
云柯问：“青冥神君做了什么吗？”
青冥欲言又止：“我？没什么，没什么。”
“青冥神君隐瞒了什么吗？”
青冥反问：“你为何唤我神君，而不是阁主。”
云柯貌似才回神，道：“哦，是吗？我都没注意。是吧！青冥神君！”
“……”
北辰果然依言快去快回，刚进山洞便觉察出氛围清冷，微妙尴尬。
“哥哥，回首已拿到。”
北辰快步走过去扶起云柯，云柯虚弱地靠在北辰身上，道：“既然已拿到，那便快些离开此地吧。你的脸？”
北辰白皙的脸庞有一尖锐的划痕，他道：“小伤。走——神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