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出发

    顾婉兮在县衙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除了被救回来时的穿戴,其他的都只是借用,所以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正在她发愁路上没有换洗的衣服时,贵嫔却派人给她送了些衣服和首饰,都是些便宜出行的,一点都不累赘。

    顾婉兮欣喜过望,对这位还没见过面的皇帝宠妃充满了好感。待送衣的宫女走后,顾婉兮对下人说自己要出府衙一趟,下人听了连忙劝道:“还是别去了吧,今天在山上……”

    下人没再说下去,顾婉兮却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说道:“得去,就怕以后没时间了。”

    下人道:“很重要吗?我陪你去吧。”

    顾婉兮摇头拒绝,“不,我自己去就行了。”

    说完就走了。

    经过今天山上的事,县里很多人都认识了顾婉兮,见她独自上街,都难免以异样地眼光瞧她,顾婉兮虽有察觉,却也毫无办法,只能装作不知,自己走自己的路。

    她来到一家作坊,拿出鬼工球,要求老板把它磨成粉末,再把粉末装进贵嫔刚才送的一只银镯里。

    老板接过鬼工球和手镯看了看,说道:“可以做,但这鬼工球磨粉之后数量较多,镯子装不下,得丢弃一部分。而且这镯子要藏物,也得重新设计加工,算下来费用不少。”

    顾婉兮道:“大概需要多少钱?”

    老板想了想,说道:“二十两吧。”

    顾婉兮道:“这么贵?”

    老板道:“没办法,你这活太复杂。”

    顾婉兮道:“好吧,但是我没钱,用这个抵可以吗?”说着又拿出贵嫔送的一对耳环递给老板,这是上等良玉制成,价值远远超过二十两。但是除它之外,顾婉兮再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了,只能拿它交换。

    老板仔细看了看耳环,表示同意,顾婉兮又说道:“鬼工球装剩下的粉末不要扔,劳烦给我。另外,今天能做好吗?”

    前一句倒没什么,听到后面一句,老板顿时抬头,两眼一瞪,仿佛里面有火光,说道:“今天?姑娘,我就单做你这活,至少都得花一天的时间,而且还有其他顾客排在你前面呢。”

    顾婉兮被说的不好意思,面色微红,说道:“抱歉,我知道这个要求不合理,但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可能是后天,也有可能就是明天,实在是等不了。如……如果需要加急费用的话,刚才的耳环价值应该超过二十两,剩下的可以当……当作加急费……”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作坊不是当铺,她之前说的把耳环当成做工的费用,那就只是做工的费用而已,现在又把加急费算进去,其实就是耍赖,老板完全有理由拒绝她。

    果然,等了半晌老板都没回应她,她以为老板是在无声拒绝,正要再次开口,老板却说道:“行吧,我给你做。”

    顾婉兮欣喜道:“多谢老板!那个,还有,这两样东西是我仅有的遗物了……”

    老板明白她的意思。许多作坊在加工客户自己带来的物品,尤其是金银制品时,往往会使用特俗手法偷取一些料子,还让顾客看不出来。也不知道是伤心顾客对自己的不信任,还是其他原因,老板轻轻叹了口气,挥手说了句“知道了”,就把柜台交给儿子,自己开始做活了。

    顾婉兮也没去其他地方,就在作坊里等。儿子刚开始没理她,后来见她站的久了,没有离开的打算,这才拿了根凳子让她坐。

    她就坐在凳子上,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由得想起自己和鸾玉、顾慎在街上游玩的场景,还有爹爹唠叨她时的笑颜,她禁不住悲从中来,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她连忙用手捂住脸庞,深吸口气,这才止住了哭泣的冲动,然而回忆的匣子打开了就不容易合上,她也不想合上,就让过往在脑海中旋转,仿佛他们都还在自己的眼前,她多“看”一眼,幸福就能走的慢一点。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随后变大,在接近黄昏时又变小,但是绵绵不断,像是不愿离开父亲怀抱的孩子。

    在天空变黑之前,老板终于出来了,他交出一个远超顾婉兮预期的成品,镯子质朴而不失优雅,藏粉末的地方更是极其隐秘,若非特别指出,根本看不出来。

    “这是剩下的粉末。”老板拿出一包油纸和一些碎银子,“这是找你的钱。”

    顾婉兮惊讶道:“老板,我……”

    老板有些不耐烦道:“叫你拿着就拿着,少说废话!儿子,关门,娘的今天累死老子了,早点休息。”

    老板揉着眼睛往作坊后面的住所走去,儿子则将顾婉兮请出了店铺。看着关上的店门,顾婉兮心中感动,对着店门深深鞠了一躬。

    天色已经微暗,顾婉兮却没有回县衙,而是淋着雨往书院走去。等走到废墟时,夕阳最后的光亮正做着最后的挣扎。

    就着微弱的光亮,顾婉兮来到一座巨大的坟茔前。这是所有死于书院的亡者的坟墓,因为被烧得面目全非,谁都认不出谁,怕单独立冢会埋错人,就干脆葬在一起了,墓碑上就写上所有亡者的姓名。

    虽然南宫朔能借由位置分辨出顾清和顾慎,但这样对其他亡者不敬,他们的亲人也无法接受,南宫朔相信顾清也不愿自己单独给他们立冢,便还是将他们葬在一起。

    顾婉兮跪在坟前,闭上眼双手合十,心中祈祷道:爹爹、顾慎及诸位学子,我要随军前往宁国了,但愿你们在天之灵能够保佑陛下旗开得胜,宁王伏罪枭首。如果不能,也请保佑我有朝一日能够报得血仇。待到大仇得报,我就陨身偿命,以赎己罪。爹爹,女儿不孝,没做过什么让您高兴骄傲的事,倒是任性调皮,常常惹您生气,但是,若有来生,还请爹爹不要嫌弃女儿,让女儿继续当您的孩子,到时候,女儿一定乖乖听话,不会再惹您生气,把这辈子该尽的孝道一并尽给您。

    祈祷完深深一拜,随后将油纸打开,抓起粉末洒向天空。

    顾慎,下辈子你当哥哥吧,这样我就不能欺负你了,但是你也不要欺负我啊……

    粉末被一把一把洒向天空,有的被雨滴抓住,落在了地上,有的则随风而起,飘向无尽的远方。顾婉兮最后捧着油纸,将粘附其上的粉末一齐挥洒出去,随后怀着沉抑的心情下山。

    天色已近全黑,她回到县衙时看见下人守在县门口着急地转着圈,见她来,立即跑上前摸着她的双臂道:“天啊我的姑奶奶,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禀报县长,派人来找你了!怎么样,没伤着吧?吃饭了么?怎么现在才回来?呀!你淋湿了!”

    顾婉兮没想到一个受命照顾自己的下人会这般关心自己,不由得一阵感动,笑道:“放心,我没事,不过身上没钱,确实没吃饭,现在饿着呢。”

    下人连忙道:“先回去沐浴,去去寒气,小心风寒了。”

    回到房间,顾婉兮刚换下衣物,下人就提着热水来了,干净利落地倒满了整个浴盆,调好水温后让顾婉兮先进去泡着,她去准备吃食。不等顾婉兮说话,下人又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好像顾婉兮已经饿了三天三夜似的。

    顾婉兮泡在温暖的水里,想起作坊的老板和下人,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等她泡好后,下人也端着吃食来了,她一边摆放碗筷,一边说道:“刚才遇到白天送衣服的宫女了,她说明日一早就要出发,让姑娘做好准备。”

    顾婉兮拿着筷子道:“这么快?”

    下人点头道:“听说是的。”

    顾婉兮又道:“真可惜,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下人微微一笑道:“我叫宋宋。”

    宋宋是县长的奴婢,不能跟随顾婉兮一同出发,想到此,顾婉兮难免觉得可惜。

    第二日清晨,宋宋最后一次服侍顾婉兮穿衣吃饭,随后送她到县门口。

    南宫朔、曹庸及一众虎贲营侍卫已经整装待发,就等皇帝和他的宠妃。

    南宫朔看了眼顾婉兮,没有说话,顾婉兮却恍惚明白他的意思,走到他身后站好。没多会,县长陪同皇帝等人出来了。

    诸人跪拜迎接,顾婉兮也跟着跪下,孙季代皇帝请诸位平身,皇帝走到顾婉兮面前,关切“姑娘身体好些了吗?”

    顾婉兮低头,谨慎答道:“多谢陛下关心,我好多了。”

    沈庭燎似乎有些感叹道:“哎,这身份一变,说话都没以前随意了,还是微服的时候自在。”

    顾婉兮愣怔地一抬头,恰巧对上皇帝的眼睛。

    皇帝还是沈公子时的装扮,只不过温和的眼里带了点调皮。没等顾婉兮反应过来,站在他身旁的贵嫔上前拉住她的手,说道:“你就是顾姑娘吧?我听说你的事了,真是个可怜的人。抱歉,这种时候还让你陪着我,不过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行军路上定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听到这句话,顾婉兮简直是目瞪口呆且受宠若惊到不知所措。

    她没见过宫里的嫔妃,但想来再平易近人,也该有个贵妃的架子,更何况穆云慈还是宠妃。可这也平易近人得也太匪夷所思了,把顾婉兮惊得不知该如何作答。好在南宫朔在一旁说了句“陛下,该启程了”,替她缓解了尴尬。

    沈庭燎说了一句“走吧。”于是该上马的上马,该上马车的上马车,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丰明县外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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