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汲郡

    他从最外面的人开始杀。

    暗武卫虽然人数众多,但秦文礼等人躲在窄小的巷子里,他们无法一拥而上,只能从巷子两头将其堵住,派人轮番上阵打车轮战,秦文礼的两名将领一左一右各自抵挡,虽然不擅与杀手对战,但好在勇猛无畏,不惧生死,暗武卫一时也不能拿他们怎样,还真有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暗武卫诸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巷子中,正方便了南宫朔。

    他一个个来,最外围的暗武卫往往因为无法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形,站得稀稀拉拉,南宫朔就在一手捂住他们嘴唇的同时用刀割断他们的咽喉,然后用手扶着尸体将他们放在地上,一切都悄然无声,前面的人根本没有发现。直到后来人站得密集了,南宫朔抓住一个人的领子往后拖,身旁的人立即惊觉,这才让他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下。

    暗武卫们发现身后还有敌人,忙转身迎战,可巷道太窄,除了最前面的人能与南宫朔厮杀,后面的人连刀都不敢胡乱挥动,免得把同伴给伤着了。南宫朔又死不后退,甚至愈战愈勇,将最前面的暗武卫逼得后退,把他们站立的空间越压越紧,让后面的人更无法施展拳脚。

    暗武卫发生一阵混乱,这种混乱被端王的两名将领所察觉,他们也不询问,只是咬了牙与敌人奋力砍杀,很快,南宫朔这边的暗武卫就被他和另一名将领合力杀完,那将领看到是他,先是一愣,随后抱拳施礼,什么也不说,就要跑到另一边去帮同伴,南宫朔一把抓住他,说道:“先走,后面还有追兵。”

    那将领浑身是血,喘着粗气看了看秦文礼,又看了看依旧在抵挡暗武卫的同伴,对南宫朔道:“劳烦阁下送王上去城北大营。”

    他的声音已经低沉沙哑,显然是累极了。南宫朔却不肯放开他,说道:“我不识路,而且王上现在这般模样,营中将士如何确定他就是端王?你不去,他们不会信的,也必须要有人留下抵挡敌人,后面追兵马上就到,我们没时间对付另一侧的暗武卫了!”

    南宫朔说的是实情,将领也明白,只是让他抛弃同伴独自逃生,却是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他转头看向端王,又转头看向同伴,眼中瞬间噙满泪水。另一名将领也早就听到他们的谈话,一刀格开敌人的兵器,大喊道:“走!”

    说话分神之际,他的左肩当即被人砍下一块血肉,血流如注。

    南宫朔也不再等将领回复,跑去背上秦文礼,对大夫说道:“跟上我。”转身就往巷外跑。在路过将领时,他看了他一眼,那将领心头一震,终于大喊一声,双目泪如雨下,随即抹去泪水,快速跑到南宫朔前面带路。

    几人在黑暗中疾驰,很快来到一座装饰堂皇的宅院,将领也不等人通报,直接推门而入,里面的人见他来,虽是面露惊讶,却并不惊慌,反而去门外观察有无追踪者,然后扫去他们到来的痕迹。南宫朔心中诧异,将领却依旧在前带路,头也不回道:“放心,院子里都是我们的人。王上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天,所以提前买下这座宅院,以备不时之需。只是没想到伪帝下手会这么狠。”

    他说着,来到宅院里的正屋。屋里假扮宅院主人的夫妻早已接到通知,穿好衣服等着了,但见到他们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问道:“赵、赵将军,这是怎么了?大王呢?”

    将领神情既哀伤,又悲愤,说道:“受伤的那位,就是王上。”

    “什么?!”夫妻俩神色骤变,似是不敢相信地看向秦文礼。那将领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打开密道,我们要尽快赶去城北大营,晚了,只怕连大营都是别人的了。”

    夫妻俩一面去开暗门,一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个大概,万一有人找来了,我们也有个准备。”

    将领道:“是伪帝,他派人袭击了王府,现在正派人追杀我们,除了我,其他住在城内的将领都死了。你们也要小心,城里不知道还有多少暗武卫,千万别露馅了。”

    暗门已经打开,将领接过夫妻递来的火把,正要进去,那夫妻又问道:“那王后和夫人们呢?”

    将领惊讶回头道:“她们没来吗?”

    那夫妻道:“她们要是来了,我们还何须向你询问情况。”

    将领还未搭话,南宫朔在后提醒道:“先走,你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

    将领悲叹一声,快步进入暗门。

    暗门之后是一条长长的暗道,夫妻在外按下机关,暗门关闭,暗道立即陷入黑暗,除了火把周围,什么都看不见,南宫朔眉头一皱,问道:“没问题吧?”

    将领道:“放心,这是条直路,直通北城外,有人定期修缮,不会有事的,走吧。”

    听他这么说,南宫朔放下心来。路上,秦文礼短暂的醒过来一次,迷糊地问是在哪里,将领听到端王的声音,激动地回头,正要说话,大夫先开口道:“是在梦里,王上再睡会吧。”

    秦文礼以极细小的声音叽里呱啦嘀咕一阵,果然又昏睡过去,将领疑惑地看向大夫,大夫说道:“大王之伤非比寻常,不会马上就清醒,得慢慢来,再等等吧。”

    将领轻叹一声,转过头继续带路。

    暗道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约莫半个时辰后,几人终于走了出来,期间秦文礼也断断续续醒来几次,清醒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神智也一次比一次清楚,出暗道后,他被冷风一吹,彻底清醒过来,想起发生的一切,心如刀绞,噗的一声喷出口血,牵动身上伤口,又是一阵哀嚎,只是他压低了声音,哀嚎声极其细小,到最后竟化为一阵无力的幽咽,众人都默默听着,没人敢开口劝慰。

    暗道出口就在北城门外,将领在前带路,一路疾驰,没多久就来到营地附近,可见前方火把辉煌,嘈声一片,更有兵器互击之声传来,众人心下都是一凉。

    将领将火把熄灭,插在地上道:“我先去探探情况。”

    南宫朔道:“好,快去快回。”

    将领疾步而去,在靠近营地时尽量隐藏身形,不过他很快就发现用不着隐藏,营里已经就乱成了一锅粥,士兵们挤在一起你杀我我砍你,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眼前的敌人上,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谁进出辕门。

    他愣怔地走进去,想找今夜当值的将领问个清楚,几个不知从哪儿跑来的士兵看见他了,二话不说就挥刀向他砍来。将领大喝道:“我是都尉赵士斌,你们在做什么?把刀给我放下!”

    士兵们杀红了眼,耳朵里已经容不下除杀喊之外的其他声音,眼睛更不认出谁是谁了,只知道杀,杀杀杀,直到杀光所有人,或者被人杀死。

    赵士斌气得呀呀直叫,也举起长刀向他们砍去,只是他经过巷道一战,又连续赶路,力气早已用光大半,此时再战,竟只能堪堪挡住士兵们的攻击。他气得双目喷火,嘴里大骂道:“他娘的!”

    正说时,手上忽然一松,眼前的士兵双目圆正,闷哼一声倒地而亡,赵士斌随即看到士兵背后的人,惊喜道:“万乐?这他娘的怎么回事!”

    万乐与赵士斌一样,是最早跟随端王的几个忠诚部下之一,绝不会背叛,看到他,赵士斌的心踏实一半,但万乐看到赵士斌孤身一人,心里却不踏实,把他拉到隐秘处后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了?王上呢?”

    赵士斌神色一变,说道:“说来话长,王上受了重伤。”

    万乐拉起他道:“那就路上再说,咱们先去跟王上汇合。”说完就走,身后还跟着十来个士兵,见赵士斌神色不对,便说道:“都是我的人,放心。”

    赵士斌这才恢复脸色,在前带路,没多久就回来了。

    万乐见到秦文礼的模样,先是不信,最后秦文礼开口说了两句话,又有赵士斌述说经过,万乐这才相信,眼前被药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就是端王,顿时悲泣一声,叫道:“王上!”

    秦文礼声音沙哑道:“老子又没死,嚎什么!”

    万乐也就是象征性地喊一下,听秦文礼这么说,立即止住,将营里发生的事也说了一遍。

    原来端王宫失火被袭的事早就传到了营地,万乐等人正要点兵回城救主,却没想营里忽然发生哗变,几名将领带领手下对同伴大肆屠杀,诸人没有防备,更没想到白天还称兄道弟的同伴转眼就对自己痛下杀手,顿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四处逃窜,营里陷入一片慌乱之中。

    没人知道有多少人参与叛变,只觉得到处都在杀人,往哪儿跑都有人被杀,于是渐渐觉得整个营地都叛变了,很多没有叛变的人都跪地求饶,或者干脆加入叛军,直到万乐等人反杀了前来杀害他们的刺客,出面组织未叛变者,把他们集中起来,才逐渐形成一股对抗的力量。

    “估计一半的人都叛变了,”万乐说道,“他们宣称王上已死,而且说是我们暗中与前朝逆党勾结,害死了王上,他们持有皇帝手谕,说不降者皆为叛军,对不降者立斩无赦。营里现在一片混乱,我本想杀出重围,回城救王上来主持大局,可……哎!”

    秦文礼道:“哎什么哎!老子拿不了刀,还张不了嘴了?带我去。沈庭燎顶多收买几个校尉,不可能收买普通士卒,只要我出现,士卒们自会归心,到时拿下那几个黑心肝的,他娘的,老子真要破开他们的胸膛看看他们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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