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程辰在前，张芒在后，二人一路没有半分交集。
到了楼下，程辰才停下脚步，他甚至没有去看跟他一样停在身后的张芒，驻足片刻，头也不回的走向车门。
随着一声巨大的发动机响破夜空，街道变得空旷。
张芒转过身，看向车子刚刚停在的位置，双目不自觉颤抖。
这只是个开始，而未来的路只会比现在还要难走。
与此同时，丁老师在得到那笔巨款后驱车直奔城西，距离他上一次来已经过去一月。
而现在这里的一切，依旧如此。
人们的脸上尽显贪婪。
丁老师先是找到了欠款的负责人，简单交涉过后，银行卡里的那笔巨大数额减少了三分之二。
对于这里工作的人，才不会在乎这钱是如何来的，他们要的只是钱，至于干不干净，就他们没有关系。
年末将至，也到了赌场清算账目的时刻，此刻正是赌场最忙碌的时候。
莘夏很久没有来过赌场，虽然以往他出现的次数也不是很多，但像现在这般销声匿迹，已经影响到不少在赌场工作的人，谣言以讹传讹，甚至还有说如今赌场的老板易了主，早就不是莘夏，而是他那个一心想要取代他的小叔叔阎妄。
但对于来赌场玩乐的人来说，这里的主人是谁都无所谓，和他们都没有关系，只要这里还在，他们便有消遣娱乐的地方。
丁老师还清债前脚刚走，后脚一伏便走了进来。
他要来了账目，虽然只是胡乱翻看，但每个账目都是有印象的。
莘夏不在的这些时日，基本上都是一伏在负责这些，所以这段时间他并不清闲。
“今年的账目怎么回事，已经年末了，就追回来这些？你们就让我拿这些给白先生看吗？”
“抱歉，是下面的兄弟们做事不严谨，我一定严加管教。”
说话的是负责赌场所有账目的负责人。
今年确实不同往年，无论是赌场的流水还是流落在外的债目，都不景气。
又赶上今年津川大力开展扫黑除恶，很多欠款都不能像往年那样收回，所以账单看上去很不好看。
警察那边还动不动来一场突击检查，以至于赌场本身的生意都不如意。
“最后这个刚刚还上的二百万，一次性结清？”
一伏终究还是看到这最为显目的账单，毕竟这笔算是这几页账单总最为好看的一项。
“一次性结清，人刚走。”
一伏并非对这种一次性结清的欠款的人感到诧异，而是因为这个人的职业，他很好奇对方究竟用什么办法解决。
“那人还在赌场？”
“在，我们的人今天找过他一次，那时候，他还称没钱，可没过多久，那人就带着钱来了，还一次性全部付清。赌场的规定，不问钱款由来。”
一伏没有说话，渐渐产生产生怀疑。
一个津川市第二小学的老师，每月的工资是固定的，能用什么样的办法会在短短几小时内筹得巨款，其实这些还算好。
可这个学校，偏偏是张芒所在的学校。
“叫今天去要钱的兄弟来白先生办公室。”
莘夏来了。
这次不像以往，一伏没有将人叫来，而是让人去莘夏的办公室，那说明莘夏今日来了赌场。
下面的人听完，立刻去寻那人。
一伏回到莘夏身边，将此事先向莘夏叙述一遍，那人也走了进来。
“白先生。”
底下的人已经很久没有只赌场见到莘夏，在见到莘夏的那刻，自然难掩心中兴奋，毕竟老板回来了，赌场会在老板的管理下生意愈发兴隆。
“你见到她了？”
莘夏的话很简单，若是不了解的人哪里会知道莘夏口中的她是谁。
“见到了。”
“这钱是她出得？”
“这个不清楚，我们离开的时候，她还没有离开，当时她并没有认出我们，也没有将那人的欠款交给我。”
莘夏倒也没有真的怀疑会是张芒替这人还钱，毕竟在他看来，张芒才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女人，除非……
“去查查这笔钱的由来，是谁给他的。”
收到命令的一伏很快出门着手去办。
被叫来的问话的人本以为莘夏问完，也正准备离开，却被莘夏叫住。
他一脸疑惑的看着莘夏，不知所谓何事。当时他在没认出张芒的时候对张芒的语气和态度确实不好，但在认出后，他及时道歉，便带着手下的人立刻离开，不再多留。
“白先生……”
“看住那个人，别让他跑了，他若是跑，就剁了他的手，喂狗。”
“是。”
待所有人离开，莘夏下意识的伸出右手摩挲起左手的扳指。
他真的太久没有好好看看那个女人了。
没多过久，一伏推门进来。
“白先生，查到了，三小时前，从程先生的账户转入一笔三百万。”
“程辰？”
莫说莘夏，就连一伏在得知这个消息都是不敢相信，可事实确实如此，银行那边给的账单的确标注的是程辰的私人账户。
为了搞清事情的真相，莘夏给程辰拨去了电话。
此时程辰刚洗完澡躺下，在看到莘夏电话的那刻，他或多或少的有些不敢相信，毕竟现在已经十一点多钟，依莘夏这老年人的作息本不该这个时间打来电话。
“白先生这大晚上的这么有雅兴，给我打电话？”
“程辰你若是不会说话，我可以派人去请你来我这儿喝喝茶，然后花大价钱帮你请个老师教你好好说话。”
“我看你也甭给我请什么老师，干脆你教教我得了，要好让我学学。”
换做从前，程辰一定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绝不再与莘夏过多调侃，也不知今天怎么了，这程辰跟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开始有来有往的回呛莘夏。
“吃枪药了？这么大火气。”
也是难得，莘夏没有和程辰一般见识。
“我火气大吗？我火气才不大，再大也大不多你家那个祖宗。”
“张芒？”
“别给我提她，老子撒手不管了。”
“看来是吵架了。程辰，想清楚了？真不管了？”
被莘夏这一问，程辰才冷静下来思考，他并不是真的要不管什么张芒，只是张芒的举动太过反常，莫名其妙发一通脾气，自己本来就是好心，反倒成了千古罪人。
“靠，我是欠你俩的……”
在还回去这个问题上，程辰终究没有应允，毕竟那是自己当初花大价钱请回来的祖宗。
“说正事，那三百万是你给的丁子阳？”
“丁子阳？谁啊，不认识……等等，三百万，对，那畜生原来叫丁子阳啊。靠！老子今天为了救你家祖宗，又出了三百万，白先生是不是考虑把钱结一下。”
在听完程辰的花，莘夏并没有立刻回应程辰，而是抬头看向一伏。
“给程辰转三百万，然后把那人带上来。”
见一伏离去，才继续追问起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会说为救张芒，出了三百万。
而程辰那边在听到莘夏对一伏说的话，瞬间有一种出了口恶气的既视感，他也并非因为那三百万而生气，而是因为总算让他找到那个害他被张芒责备的畜生了。
他将从张芒给他发消息说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去开始讲起，一直到在家门口和张芒分别，自己遭受了多大的罪，简直是一点不带差的统统告诉莘夏，宛如一个受了委屈来告状的受气包。
“那人对张芒动了手？”
只是莘夏的关注点从不在程辰意象的范围内，也好在程辰向来不计较这些，当时他确实真的担心张芒出事。
“我到的时候，那畜生离她很近，人都快贴上了。可毕竟没看到全部过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还以为那畜生要对张芒动手动脚，才没忍住叫住了他，哪曾想，他心怀不轨在旁的地方，还想威胁老子。”
“照你这么说，在你到之前，张芒就很有可能被他威胁了？”
“也不算，当时张芒问我怎么来了，还说我要不来，她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总之，我看到的是那畜生当着我的面，拿了把尺子挟持了张芒，情急之下，我也没注意他手里的是尺子，一门心思担心张芒出事，就给他转了钱。”
“蠢货！”
听完程辰的话，莘夏悠悠的吐出两个字，毕竟能在情急之下将尺子看成凶器的也只有程辰了。
面对莘夏的吐槽，程辰也只有受得份，只是他刚刚才别张芒数落，现在又被莘夏骂蠢，才刚刚抚平的内心又再次不平。
“还真是师出同门啊，你俩这么配，不结婚都收不了场啊！”
“纠正一下，是孺子可教，她是我教的。”
再继续和莘夏聊下去，程辰下一秒很可能就要被气吐血，为了自己下半辈子，他只能忍气吞声，任由莘夏数落自己。
与程辰结束通话前，丁子阳已经被一伏带进房间，同时，他的一只手被绷带缠绕，白色的绷带早已被献血渗透。
彼时的丁子阳脸上再无半点血色，他的瞳孔有些涣散，随时一副要失去知觉的感觉。
“晚上好，丁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