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被莘夏的一顿冷嘲热讽受了某种刺激，詹刈便很少使用暴力，他将自己的重心全部放在了研制药物与各种买卖一事上，凡是能动用武力的地方，都用旁的代替。

    莘夏说他残暴，他可以收起自己那些手段，人体实验，似乎也不错，至少不再需要自己花时间去找那些“小白鼠”。

    倒是莘夏，在追求艺术的道路上却逐渐走向了詹刈的老路。准确点说，心情好，就是艺术，心情不好，谈何艺术。

    唯独一点，他觉得詹刈说的没错，适当的摄入糖对身体有很多好处，水果味的对他来说或许太甜，所以换成了清凉感十足的薄荷味。

    至此之后，莘夏的身边常常备有糖。

    第一次让张芒吃药后，他不过是看到桌面遗留的一颗薄荷糖就随手拿起丢到张芒面前，没成想，张芒看都不看喝完药直接打开放在嘴里。

    还有在与张芒分别的那日，他坐在拍卖会的椅子上，在外套里取手机的同时，顺势掉落了几颗糖。

    他弯腰捡起，留下了两颗，其余又收了起来。

    他看向一旁座位的张芒，伸手递过去一颗。

    张芒并没有立刻接下，而是犹豫几分，才伸手接过。

    这是张芒在两年内吃到的唯一口味糖果。

    “就当做送你临行的礼物了。”

    张芒没有打开糖纸的包装，她紧紧的攥在手中，仿佛这颗糖将会成为她劫后重生最好的礼物。

    偏偏命运造化弄人，直到走上拍卖会的台子，那刻糖依旧被她攥在手心。

    她大概永远都不会再去吃薄荷口味的糖，就像她永远都不想再回到莘夏的身边。

    之后的事情一直都是按照莘夏的预想按部就班下去，丁子阳被大鱼折磨了几日，不成人样，被丢弃在荒野，人虽没死，但也同死了差不多，若不是被路过的人发现丁子阳晕倒在路边，他大概也会落个抛尸荒野。

    丁子阳的老婆是在丁子阳失踪的当天晚上到警局报案，偏偏警局的规定，人只有在失踪二十四小时后才受理，无奈之下，丁子阳的老婆只能先行联系丁子阳的同事与朋友。

    张芒则是在半夜街接到丁子阳老婆的电话，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大概是为了丁子阳一事太过着急，说了太多的话。

    张芒并未将自己被丁子阳挟持勒索和丁子阳遭遇高利贷一事告诉他老婆，一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引火上身；二来，这种事她也不是很确定，虽说程辰被敲诈勒索了三百万，但至于是否真的遭遇了此事，她也不是有十足的把握。

    在紧张的二十四小时寻找中，丁子阳的老婆毫无进展，警察顺理成章接手了此案。

    先从丁子阳的社会关系开始查起，丁子阳所在的学校已经放假，警察只能挨家挨户走访丁子阳的同事。

    不过也幸得现在处于放假状态，至少丁子阳失踪一事不会影响到学校，学生家长也不会因为此事而变得人心惶惶。

    至于学校那边，当然是希望此事越快查到越好，以免拖延时间过长，耽误正常开学。

    警察的调查范围很广，人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失踪，在不排除被绑架的可能性，他们必须从多方面着手开始调查。

    与此同时，丁子阳失踪当晚账户上出现的大波动最先引起了警方的怀疑。

    账户先是从一个私人账户里收到三百万巨款，随后在短短两小时内，有二百万流入一个陌生账户，只是时间不长，剩下的一百万再次回到开始汇款的私人账户中。

    经过警方从银行获取的信息得知，私人账户正是津川的CS集团程辰的个人账户，而那个陌生账户，则是属于莘夏城西的那间赌场。

    于是警方很快将丁子阳的失踪与赌场借贷一事结合在一起。

    至于程辰为何会给丁子阳打款三百万一事，警方还是摸不着头脑，率先去了SC集团找程辰问话。

    若不是警方告诉程辰丁子阳失踪一事，程辰怕是已经忘了这回事，毕竟被丁子阳敲诈的那一笔，莘夏早已退还给他。

    那时，他因为张芒莫名其妙的发火在气头上，哪里会反应过来丁子阳是落在莘夏手上，不会好过，更想不到，这种事还会牵连到自己与张芒身上。

    “一月十八号晚上，你通过自己的私人账户向一个个人账户汇款三百万，是做什么用？”

    “三百万？我每天的账户上进出钱太多了，你说的是哪一笔？”

    起初程辰并未反应过来警方所说的是丁子阳敲诈自己的那一笔，他也不是糊涂，就是懒得想，也没去看警察递来的丁子阳照片，毕竟当时，他还在看手机，想着买个什么是小玩意哄张芒开心。

    “程先生，麻烦你仔细回忆一下，一月十八号的晚上，也就是前天的晚上，你通过自己的私人账户，向一个叫丁子阳的银行卡里汇款三百万，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你不应该没有印象。”

    丁子阳？大约听到熟悉的这个熟悉的名字，程辰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才去看向警察递来的照片。

    他对丁子阳的相貌并没印象，只是对名字有些熟悉，他不敢确定，再次问了一遍那人的名字，再三确定后，他关掉手机屏幕，放回桌子上，脸上的表情也不似开始的轻佻，眼神逐渐变得犀利起来。

    “如果我说，这笔钱已经退回到我的账户上，并且这件事只是个误会，你相信吗？”

    “误会？若是误会，说出来也没什么的，至于相不相信，我们警察自会进行调查取证。”

    警察既然查到程辰这边，自然也去找过张芒。

    程辰没有很快与警察阐述当天晚上发生的事，他和张芒的想法相差不大，只是这种事，警察迟早会知道。

    “既然如此，你们警察又为何跑来问我，何不自己去调查取证？”

    “程先生，配合警察办案，是个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当然如果你拒不配合，我们也可以以扰乱警方调查，妨碍公务罪为由，对你依法进行处罚。”

    说话的不是从到这里来就开口讲话的经验老道的民警，而是跟在身边从始至终都未说过一句话，仅仅是拿着根笔在一旁做记录的小警察。

    原本还有些严肃的程辰，也很快恢复到开始懒散状态。

    “这位小警察看来之前在警校学习的很不错，至于妨碍公务，我不明白妨碍在哪，我只知道这笔钱我没有遗失，并且你说的这个叫丁子阳的人我也不认识。所以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向你们提供线索。”

    作为经验老道的民警很快察觉到异样，他很聪明，没有因为程辰拒不配合而恼火，自然顺着程辰的意思草草结束了问话，最终两位民警在程辰这里没有获取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SC集团的大楼在津川是一座较为醒目的建筑屋，它可以算得上津川的一个地标。

    二位民警从SC集团大楼出来后，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站在大楼的脚下。

    年轻气盛的民警有些气不过，因为程辰的拒不配合，生了一肚子气，向站在身边仰头的老民警抱怨。

    “有钱人的素质也不过如此，说不配合就配合，那么两句话打发叫花子呢！”

    “我市发生的人口失踪案并不在少数，到目前为止，真正破获成功的案件不下十起，而这些案件中，与城西那个赌场有关联的不只一起，可与这SC集团有关联的倒是头一遭。”

    “师傅的意思是，这个丁子阳失踪与赌场和SC都有关联，我们可以先从赌场入手？”

    果然是新入职的小民警，不了解津川的情况，就随意下定论。

    老民警以为自己说的够清楚，但被小民警这一胡诌，还是气的够呛。

    “津川大大小小的失踪案都与赌场有关，之前几次调查到最后还不是都草草结案，没有进展，你觉得这次我们找去还能有个什么结论？”

    “可是师傅你……”

    “别叫我师傅，我这么收了你这么个蠢徒弟。”

    老民警有些无奈，转头欲回到警车上，小民警见状紧随其后，毕竟他还未了解老民警话里话外的含义。

    彼时，送走了警察的程辰正站在办公室内的窗前看向窗外。

    几番犹豫，他还是拿出手机。

    电话在两声“嘟”音后被人接听，说话的是一个女人。

    “怎么了？”

    张芒的声音很平静，开门见山。

    “警察找过你了？”

    “找过了。”

    “你怎么说的？”

    果然，程辰最不放心的还是张芒，担心此事会牵扯到张芒，但他似乎有些担心过头，忘记了这笔钱是从他的账户出去的，而退回的账户不只丁子阳一个账户，还有赌场的公用账户。

    相比之下，这件事一旦被人发现，程辰倒像是和赌场的人设局□□之类的。

    “只是告诉了警方，关于丁老师的一些日常，至于为何失踪，我确实不清楚，所以就没有说太多。”

    在这件事上，张芒与程辰二人算是达成共识，没有多说半句。

    “只是你，那三百万，怎么解释的？”

    程辰既问张芒警察问询一事，张芒自然也知道程辰被警察找到。

    一个失踪人口的账户上莫名其妙多了三百万，警察那边总要调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