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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初一,莘夏早早起床。算一算,他睡的时间并不长,自然知道此刻张芒还未醒,待洗漱完毕后径直去了张芒的房间。

    床榻上的女人呼吸均匀,面色温润,眉头却微微皱起,想来是做了噩梦。

    他伸出手,想要抚平女人皱起的眉头,却被开门声惊扰,下意识缩回了手。

    “白先生。”

    是家里的佣人。

    这佣人大概也是没想到莘夏会出现在此处,只见莘夏的背影,就低下头。

    “从今往后,不必再叫她早起和我一同用餐了,让她睡个好觉。”

    不知何时,对莘夏来说,睡个好觉比任何祝福都要来的实际。

    从前他规律作息,几乎很少有失眠等情况出现。如今,大约是年纪到了,他居然也会因为睡的不踏实而烦心。

    待佣人离开,他再次看向张芒的脸庞,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想来是个好梦。

    他低下头,看了眼刚刚探出的掌心,不自觉攥紧拳头。

    简单用过早饭后,他还未离开餐桌,一伏就进屋内朝莘夏走来。

    “白先生,人来了。”

    几个时辰前,杨旭告知他今天会有省厅的领导前来调查吴惟如的死因,算一算时间,来的倒是挺快。

    一伏将人陆陆续续领进屋内,众人没有立刻坐下,只是站在距离沙发的不远处,似是在观察主人的态度,等待命令般。

    见莘夏一直未出声,也不敢轻易落座。

    至于莘夏,一头清爽的短发,清晰可见的下颚线,满眼的温柔,斟茶饮水,宛如一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直到对面的沙发被一个连声招呼都不带打的坐下,才微微翘起唇角。

    “今年这雪下的可真大,我们的车在路上都打滑好几次,险些出了事故。”

    “明知路不好走,还非要来。”

    莘夏并未抬头,依旧喝着杯中的茶水,顺便还给对方斟了一杯。

    那人也是毫不客气,只道了声谢谢就拿起品尝,只是茶盏才靠近到口边,香味顺着鼻腔缓缓滑入,就放下。

    “陈茶?”

    “老班章……”

    那人一听,才落下的茶盏又被再次拿起饮尽,动作连半分犹豫都不曾有。

    “孟厅长亲自登门,该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对方还在细细回味唇齿间弥留的那一口茶香,就被莘夏无情的一番话拽回现实。

    他眯了眯双眼,脸上的皮肤也不如年轻人那般光润,周身散发的气息明显与这里格格不入,只是微微清了清喉咙,才开口讲话。

    “谈不上兴师问罪,就是许久不见,来看看您。”

    这番话结束,莘夏才扬起头,对上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的眼。

    抬眼的同时,还一扫男人身后所站的笔直的杨旭。

    看杨旭此刻脸上的表情,莘夏便能猜出一二,大抵是没想过那所谓省厅下来的人与莘夏都是这般熟知的关系。

    “你来的匆忙,我没什么可招待的,晚些时候我们再出门吃个便饭。”

    晚些时候?男人开始并没有太在意莘夏的这句话,毕竟此时才不过上午,距离午饭时间却是还有些时间。

    直到过了晌午,见莘夏一直未提及吃饭,才回味起这句话的含义。

    “确实,我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礼前来,还望白先生不要见怪。”

    “人是昨天夜里没得,省厅的人是今天早上来的,确实很匆忙,就好像是这批文提前下来,你们也不过就是在家睡了一晚就过来了。”

    莘夏的语气依旧温柔,却在下面人耳朵里,如针扎般刺耳。

    至于沙发上所谓的孟厅长对此表现还算好,似乎太习惯莘夏这样的所谓的惺惺作态。

    “白先生,我听杨旭说了,昨天晚上的事多有打扰。”

    这一次,莘夏没有理会孟厅长,唯见莘夏有意无意在看不远处坐落在客厅一旁的钟表:九点半。

    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孟厅长再次清了清喉咙,继续讲话。

    “话说杨局长也是按规章办事,从市长书房里搜出来的书文总是要重视,毕竟下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总要有个交代才行。”

    其实对此莘夏并不在意,甚至对昨天夜里警察那么一闹有些侥幸,尤为是杨星也的出现,以及张芒的表现,给他惊喜可谓是太多了。

    “孟厅长这么拼命的为昨天的事辩解,依我看有些画蛇添足了。”

    “我明白白先生话里的含义,只是希望白先生明白,我们的工作性质与您没什么区别,您的赌场有自己规矩,至于我们各部门也有各项条款。当然,我相信吴市长的死与您并无关系。”

    “可我若说有关系呢。”

    孟厅长的话音刚落,莘夏就开口解释。

    只是他突然认罪,无论是孟厅长还是周围的人都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的表情。

    显然,在他们心里早已认定此事就是莘夏所做的,所以承认与否也没有多大关系。

    孟厅长到底是见过市面的人物,即便被莘夏这一虎,也佯装出惊讶的样子。

    “大过节的,白先生可别给我们开这种玩笑,如今我这半只脚踏入黄土的人可经受不住您这一吓。”

    “孟吏,你觉得我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人吗?杀人而已,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孟吏虽然比莘夏年纪要大上不少,但听完却不敢做声,脸上笑容也在一瞬间凝固起来,逐渐变得阴沉。

    倒是莘夏见到这一幕,玩兴大起,各种打趣。

    “只是我还没想好杀他的理由,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他那副谄媚的模样。一个市长,我想让谁做谁就可以坐上那个位子,就算他不想做,我也可以逼着他坐到死。”

    “昨天晚上您和警方可不是这么说的。”

    孟吏的话提醒了莘夏,也让莘夏回忆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事。

    在得知吴惟如的死被嫁祸到自己身上的那刻,他心里清楚明白是谁做的。所以,他在警察走后没多久,送了份大礼给那人。

    到现在为止,他还未收到那人的任何相关消息,也不知道人死没死。

    至于那个今早发现被乱枪打死的替罪羔羊,他大概猜出就是亲手杀死吴惟如的人。

    而吴惟如的死,也真正算是将他和阎妄的过去那些年的暗流涌动摆上明面来。

    “再怎么说昨天也是除夕,人家警察大老远来我家搜查,连半点证据都查不出来,且连个和父母吃个年夜饭的时间都没有,我这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莘夏的话很明显是故意说给在场人听的,自然是不在乎这些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孟吏却在此刻觉得喉咙十分发干,他想要喝口茶水润润喉,却看到茶盏中早已空空入也。

    至于莘夏那边,茶盏上空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满上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开口,只是抿了抿嘴,继续看着莘夏坐在自己面前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屋内安静才不过片刻,孟吏就打破了沉默。

    “听说吴市长家那个很早就因病送出国调养的千金,前两日和新婚夫婿度蜜月回国,好像两人还未领取结婚证,只是办了个订婚宴。真是可惜,年纪轻轻,就父母双亡……”

    也正是这一提,倒引起莘夏的注意。

    他确实有听说过关于吴莹这个人,只是没有见过,后又听说吴莹和程辰关系很好的一个高家小伙子在一起了

    而程辰好像也谈了恋爱,至于是谁他没有细细打听,只知道不是那个他在日本酒店给他开门的女人。

    可莘夏对有关吴莹此人的事并不在乎,他只觉得与他也没什么关系。

    但在提及父母不在一事,莘夏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不适。

    这是他内心身处最为隐晦的地方,他生命中永远抹不去的污点,他尝试拯救自己,却发现到头来不过是徒劳,即便他看开这些,却也做不到此事被众目睽睽之下拉出来反复鞭挞。

    “孟厅长,这年头父母双亡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我父亲还是在我成年那天被我母亲亲手杀的,每一刀我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依孟厅长这话,我比吴市长千金还要可怜喽?”

    莘夏的一番话,无疑不是将自己早已愈合的伤口重新撕裂。

    关于莘夏的家庭,在场人从未听说过。

    他们知道莘夏,也是在某一日突然发现津川市冒出个这么号人物,势力深不可测,其本人也是相当神秘。

    众人所了解的可能还没有张芒要多,只知道一声“白先生”。

    “抱歉,白先生。”

    孟吏也不过是想打个亲情牌,没成想会落得这结果。

    他很明显的可以感觉到此刻莘夏的语气和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为了避免事态发展严重,他只好低声以示歉意。

    “孟厅长,有些时候不要操之过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可怜的地方,但这并不代表可以当作筹码摆在面上去谈。既然你不信我杀了市长,那就请你还有你的部下认真调查清楚,究竟是谁杀的市长,好还他那可怜的女儿一个公道。”

    见众人没有说话,莘夏才将茶盏中所剩的不多的清茶尽数饮尽。

    并吩咐佣人再多准备些茶点,还招呼起沙发后面那些从进来后就站了许久的“客人”。

    客厅的气氛总算有所缓解,见莘夏的情绪也相较之前平和许多。

    孟吏才继续开口。

    “白先生,我们的确是有些日子没见,也是真的很好奇,怎么突然就坐上轮椅了?”

    孟吏自进屋到现在,面上虽看不出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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