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牌

    过了些时日,两人依旧形同陌路并无进展,一日常忆溪好不容易逮到同梦兰舟一起用晚膳,用得差不多了,她忍不住红着脸说道:“王爷是很讨厌我吗?为何总躲着我?”

    梦兰舟不知如何作答,说道:“有么?我就是太忙了。”

    “许是太忙了,我进府三月有余了,能同王爷共进晚膳的日子屈指可数。旁的事我们更是没一起做过,即便是朋友也不会如此生疏吧。”她淡淡地说着,心里隐隐作痛。

    梦兰舟略微于心不忍,为她夹了菜道:“多吃点,你都瘦了,莫要胡思乱想。”

    “王爷新婚当夜提到过日后和离,如今可是想计划提前?”未曾想常忆溪心思如此灵巧,竟被她猜到了。一语道破天机,梦兰舟脸色大变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她知他在等她的答案,皱着眉咬了咬嘴唇道:“王爷想要自由,忆溪别无他言,只是眼下才刚刚新婚,时机未成熟,两家怕是不能同意。一年后王爷大可以无所出为名休妻,平日也不必同我如此别扭,弄得连自己的王府都不敢回。我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还能霸占了你兰王府不成!”她说着心如刀绞眼含热泪,梦兰舟不忍直视一言不发。一旁的松林和碧玉听着一阵心疼,松林想着计划不得不加紧实施了,两人的感情兴许还有得救。

    又过了月余,松林将此前计划之事安排妥当,他走遍京城的几大著名风月场所,最终选定了春香楼的头牌风铃儿。这风姑娘自来卖艺不卖身,弹得一手好琵琶,连舞艺也是一绝,生得倾国倾城貌,浓眉大眼、美艳绝伦,与兰王妃的容貌大不相同。性格却腼腆孤傲,与她的相貌并不搭,观其样貌应是热情开朗型的,实则不然。本以为以她的性子谈判会有些困难,可一听是兰王殿下,她便应下了,并不提索要报酬,松林怕日后生出更多是非,还是坚持给她丰厚的报酬,她也并不拒绝。不过因遍访青楼这事,碧玉没少跟他生气,他是左哄右劝加礼物攻势的才哄好一半。

    择了一日兰王不太忙的下午,松林领着兰王大张旗鼓地带着礼物,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春香楼,不出一个时辰,兰王逛花楼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们议论纷纷。他在春香楼内吃酒品菜,专门点了风铃儿姑娘在大厅内演奏跳舞。这风姑娘不愧为国色天香,眉目传情、身姿婀娜、舞姿翩翩,似乎用身体语言诉说着她的坎坷身世,诉说着属于她自己的故事;其琴艺也是一绝,琵琶声空谷绵长,闻者有身临其境之感。

    一曲过后,风姑娘竟主动走下台来给兰王敬酒,这可是其它顾客不曾有过的礼遇。平日里风铃儿最是孤高冷傲,话不多,陪酒都是鲜少有的事,更别提主动陪酒了,松林都受宠若惊,近观这风铃儿不愧是春香楼的头牌,大美女一枚,眉眼间自带一种风流神韵和不俗气质。兰王只略略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配合着饮了酒。

    那风铃儿抱着琵琶开口道:“小女子今日有幸为兰王殿下演奏,不知殿下还想听什么曲目?今日公演已结束,接下来到我房间听曲可好?”

    梦兰舟有些不自在,犹疑了一番,松林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他方缓过神来说道:“甚好,姑娘请。”三人移步到风铃儿的包间内,又引发了围观群众一番热议,有说王爷王妃感情不和的,有说王妃许是讨了兰王的嫌。听闻兰王婚前不近女色,怎的婚后性情大变呢?真是令人咋舌。松林进风姑娘房内做好安保检查后故作乖巧地在门外等候。与风姑娘独处,兰王越发不自在,好在风姑娘始终与他保持着点距离。

    风铃儿准备继续弹琴,只听兰王轻声开口道:“感谢风姑娘愿意配合,此事委屈你了。如若累了,便不必表演了。”

    风铃儿难得一笑,说道:“王爷,只怕这门外的耳朵不只一双,您也是付了不少银子的,铃儿定档竭力演出。”说完又弹揍了一曲经典的《琵琶行》,只是这词谱均有些凄凉,见兰王殿下有些沉闷便挑选了些节奏的欢快曲子演奏,兰王边看着书卷边欣赏着乐曲,时间似乎过得很快。

    风铃儿弹奏了许久有些累了,放下琵琶坐到兰王身边饮茶,兰王好奇道:“以姑娘此等才情,怎会沦落到这风月场所。”

    风铃儿的眼眸转而忧伤,理了理衣袖说着:“小女子早年生在大户人家,习得琴棋书画,刚及笄家中出现变故家道中落,沦落至此全是为了生存而已。”

    “你我此事了结之后,我可帮姑娘脱离春香楼,再付你一笔钱,姑娘可以去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

    风铃儿跪在地上拜谢:“多谢兰王殿下厚爱,小女子感激不尽,只是在此处久了,我亦不知还能做些什么,哪里能是我的容身之所。”她声音微颤,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些年想占她便宜的不少,想赎她出去的也不少,短短几句话让她倍感温暖真诚的兰王殿下还是第一人,他似乎与传闻大不一样。

    “风姑娘免礼,总会找到安身立命之所的。”他开解道。

    风铃儿起身,犹疑了一番,目光闪烁一番,盯着兰王的眼睛终是开口说道:“铃儿定会竭力配合兰王,斗胆请问事成之后能否跟在兰王殿下身边,当个婢女铃儿也愿意。”此时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一丝希冀好似千斤巨石压上心头,压得她透不过气来。说出口后巨石似乎裂了道缝隙,透进一束耀眼的亮光。她等待着兰王的答复,等待着改变命运的时刻。

    兰王一惊,这风铃儿不会是想入王府吧,一个还没打发走又要来一个,他抚着额头尴尬地回道:“不瞒姑娘,此生我不会再爱上旁人,当个婢女实在辱没了姑娘,本王定当为姑娘寻个好去处。”

    他也算仁至义尽,希望破灭就在一瞬之间,本以为可以挪开巨石畅快地呼吸,却被巨石拖着沉入了漆黑的深海。就要溺死的人本不应令她见到那微不足道的一棵稻草,非但救不了人,只是徒增希冀之人的挣扎罢了。风铃儿目光暗淡了几分,转过脸去道:“铃儿明白了,祝您早日得偿所愿,铃儿日后的事不劳王爷费心,如有需要我会开口的。”她转过身去抬起衣袖,微不可见地滴下了两滴泪来,转而变换了笑颜,继续陪兰王谈天饮茶、吃饭。兰王并未觉察到她的哀伤,认为她亦是个豁达的奇女子,希望日后尽量帮她脱离这风月场。

    戏还是要做足,兰王在风铃儿房间呆了整整一个下午,坐得有些腰酸背痛了,松林也靠着门站累了,在门外咳嗽了一声,兰王方才出来。松林命府上下人大张旗鼓地搬进来许多金银首饰、名贵衣物做礼物送给风姑娘,风姑娘低眉笑纳。天擦黑两人才离开了春香楼。

    傍晚,梦兰舟归家前,他逛花楼点头牌的事如期传到了常忆溪耳朵中,她心一沉,不由自主地难过起来。这难过好似一场海上风暴吞噬着她那风雨飘摇的小舟,即将将她吞没。碧玉见小姐在院子里发呆,适时地安慰:“小姐,莫伤心。兰王他许是一时糊涂,你若有什么心里话哪怕是不高兴尽快同王爷说吧!”

    “我有什么资格不高兴?我们都算不得夫妻吧。”听碧玉如是说,气急攻心咳嗽不止,碧玉紧张地为她摩挲着背,常忆溪心想他这样做无非两个原因,一是二人迟迟无夫妻之实他按捺不住寂寞,不顾两府脸面公开逛花楼,难不成还要纳个青楼头牌当侧妃不成;二来是以此事逼她和离却不明说吧。或许后者更接近真相。她能听到消息,明日父亲母亲定能收到消息,母亲定要难过担心死了。她才不要难过,这样的坏男人不要也罢,幸好尚只是朋友,否则她定会更加伤心、更加气愤。

    此时梦兰舟回府了,她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迅速回屋了,松林觉得这是初见成效,梦兰舟见她那生气的样子想着也算没白折腾。

    晚间松林继续为兰王诉说着下一步对策,先冷着王妃别去找她,然后继续往风姑娘那去。过两周之后,如若王妃坐不住,定会来找他的,到时候后续一切都好办了。实则他希望王妃能大发雷霆借此表明心意,两人或许还有转机。

    兰王鬼迷心窍地照办,除了日常忙碌外,一周之内的晚间又去了三次春香楼,每次都呆到半夜才回来,兰王爱上春香楼头牌的事也传得满城风雨,有鼻子有眼的。有说风姑娘即将一步登天成为兰王侧妃,有说婚后王爷王妃感情不合,也有说兰王只是寻欢作乐罢了,说什么的都有,直到皇后娘娘都过问了此事,暗中点他这等事该做得隐蔽些,娶风铃儿为侧妃是万万不可的。他只打着马虎眼说就是随便玩玩给糊弄过去了,皇后拿他无可奈何。

    一个早朝过后,常相找上兰王,面露难色犹豫着说道:“殿下你与小女夫妻之事,老夫本不应该过问,只是你们也算新婚,你就寻欢作乐,怕是寒了溪儿的心啊!溪儿她可有什么令殿下不悦得吗?”

    兰王没想到此事还惊动了两家父母,想了想尴尬地解释着:“岳父大人,其实一切不是大家想得那样,小溪她因为恢复记忆却忘了我,所以一直要跟我做朋友,迟迟不跟我行……行夫妻之事。我这才出此下策,看她会不会吃醋。”他只得如此说谎,骗常相夫妇安心,“两人于彼此实则形同陌生人,感情疏离”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此等谎话也算编得天衣无缝。

    常相听后皱了皱眉头,怎还有如此麻烦事,这算什么好办法,摊开手道:“贤婿啊,以溪儿的性格,这可未必是个好办法啊。若是她醋意大发,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啊!你这……不过这事她也有错在先,你也太是纵着她了,你们的事殿下自行处理,我不管了!”说完转身要走。

    梦兰舟见四下无人在他身后说着:“岳父大人不必担心,还请岳父在岳母那为我解释一番。”常相挥了挥手以示同意,又摇了摇头,女儿这也是婚途多舛啊,从朋友做起迟迟不圆房,这都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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