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情

    兰王一行一路快马加鞭鲜少休息,日夜兼程,晚间尽量找客栈休息,赶不到城里,偶有在路上凑合休整,好在天气转暖尚可接受。这一日,常忆溪需得同王爷在马车内将就一宿。虽不太舒服,但她并不娇气,来时做好了吃苦的思想准备,一路上王爷对她照顾有加,虽忙着赶路,常忆溪感觉比在府中有趣得多,心中不觉得苦。

    “委屈夫人,今夜又要在马车上对付一夜了。距离最近的县城还有挺远的路途,天黑前我们是赶不到了。”他亲手拿出被子铺展到座位上。

    “没关系,王爷我来吧。”常忆溪竟抢着干活,貌似具有贤惠妻子的潜质。

    “我坐着,你躺下吧。”他示意她躺到被子上。

    “王爷坐着不累吗?不如像上次一般都躺着吧。”她柔声说着,想起上次两人勉强躺在座位两侧,早上发现都摔在地上瑟瑟发抖,不觉好笑。

    王爷笑了笑道:“这座位太小了,夫人还想同我摔在地上么?”常忆溪只得卸了发饰,乖巧地躺在被褥上。她偷偷仰脸抬眼望着他,他假意闭上眼睛,悠悠地说着:“王妃这般瞧我是做什么吗?”他眯缝着睁开一只眼,吓得常忆溪赶快闭上眼。她翻了个身不去看他,过了片刻心中不安,说道:“要不我也坐起来睡吧。”

    “睡不着吗?”他睁开眼。

    “有点。”

    “那起来吧。”两人披盖着被子,常忆溪试探着将头靠过来,靠在他肩头,梦兰舟本想推开她,终是没忍心,心想她一路上不易,别令她太难堪了。只说道:“夫人莫对我起旁的心思。”

    常忆溪听着一阵生气,直起身子不再靠近他。两人迷迷糊糊睡了一两个时辰,夜半三更,常忆溪脖子有些僵了缓缓醒转,盯着梦兰舟完美的睡颜,发现王爷生得真是好看,难怪几乎全城的女子都为他倾倒,无奈听闻他只对她一人不过敏,否则怕也是个风流成性的王爷了。

    梦兰舟睁开眼发现常忆溪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忍着痛笑了笑:“夫人总盯着我想做什么?”

    常忆溪不好意思起来,顾左右而言它:“夫君我累了,想起来直直腰。”说着起身伸个懒腰,梦兰舟也随着起身舒展了一番筋骨。

    过了片刻,两人坐得离着八丈远睡下了。第二天很晚才被碧玉唤醒,醒来发现日上三竿,众人已启程,常忆溪看看自己靠在梦兰舟肩头,手挽着他胳膊的模样,不禁脸红心热,躲开王爷质询的目光,简单整理着头发和妆容。梦兰舟理了理衣服探过头来说道:“夫人,昨晚你?”

    常忆溪一脸心虚的模样抢着回答:“我什么都没做?不知怎会如此,王爷莫要多心!”

    “好。”他简单应着,自己毕竟是男子,再纠结这个问题未免太显量小。二人简单吃了点干粮填填肚子,常忆溪心想:昨晚自己真的没做什么吧?怎会又靠在梦兰舟的肩头,只是强扭的瓜不甜,万不可再做令他生厌之事,今后还是离他远点为妙。

    又一路颠簸赶了一段路,突然前方士兵紧急呼喊道:“不好了,山体滑坡!退后,退后!”

    兰王听到呼喊,让常忆溪先在车上坐好,立刻下车查看,只见前方不远处山崩地裂,山体突然如大厦倾倒般向道路中央滑下,顷刻即会将人淹没。他回身看了一下马车附近并无危险,立刻飞身上前紧急指挥,松林欲拦住王爷,由他来指挥,王爷不顾劝阻,上前组织前方士兵尽量往前跑,跑不过去的和后方大批人马迅速往后撤,危难之际还用武功救下了几个兵士,兵士感激兰王殿下的救命之恩。

    几分钟后山体似乎稳定住了,滑坡暂时停止了,大队人马被拦在山体巨石两侧,后方队伍无法前进。大家停下来休整。怕山体不稳,滑坡又会卷土重来,兰王和松林正商议着如何组织大家搬开巨石离开此地,此时队伍中间又有山体松动出现大规模滑坡,这次来不及反应,只觉一阵晕眩,所有人脚下一阵不稳,梦兰舟被震天巨响震得摔倒在地。再起身额头微微渗着血,身上已满是尘土,一个士兵慌慌忙忙地来报:“王爷,不好了,王妃的马车被……被埋了。”

    梦兰舟闻言瞪圆了双眼向马车飞去,他呼喊着常忆溪的名字没人应,隐约只看到泥土下的车顶一角。往日重现,她中毒昏迷的景象历历在目,他发疯似地用手扒开马车附近的土,用尽全身气力搬开石头,周围的士兵见状也不顾危险帮着移石头,挖土堆竭力搜救王妃。梦兰舟挖得满手是血也不停下来,他喊着:“常忆溪,不准有事,我不准你出事!等我救你!等我!”他悔恨自己将她自己留在马车内害她出事,如若她出事,他如何向常相夫妇交代!如若她还有意识一定害怕极了;如若已经失去意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越想越心急,手上却越来越无力。

    松林等人见王爷红着眼睛好似一个工具一般一刻不停地挖掘着山土,不顾额上和手上直流的鲜血,也都跟着加倍卖力。挖了半个时辰,听到下方一个弱弱的声音喊道:“王爷救我!”

    梦兰舟听到她还活着喜极而泣回应着:“小溪,你受没受伤?”

    常忆溪在下边高兴地喊着:“王爷,我没事,这马车结实得很,只是空气稀薄,越发透不过气来。”所有人更加拼命地营救王妃,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所有人筋疲力尽,梦兰舟用尽全身气力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车顶,将常忆溪从缝隙里一把拉了上来,她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脸上和身上溅满了泥土。

    他立刻递给她水喝,命令人群散开,让空气流通。将她抱在怀里说道:“对不起,我不该留你在车里。”

    常忆溪气息微弱地说道:“没事的,大局为重,能自由呼吸真好。”说着昏了过去,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

    兰王一阵慌乱,心急如焚地找来随军大夫,大夫诊了脉,说着刚刚缺氧太久导致昏了过去,现下并无大碍,需要静养几日便可恢复如初。兰王将王妃抱到后方相对安全的地方,松林指挥着被巨石隔断的全体士兵共同移开巨石山土,开辟出一条前进的道路。大家饿着肚子,就近寻找可用的工具,基本也没什么可用工具,大部分人徒手挖到天黑,开辟出一条狭长的道路。尚有两辆马车可用,一辆是松林和碧玉乘坐的备用马车,一辆是装满常忆溪行李的马车。

    兰王命人将一小部分行李搬到碧玉的马车,另外一大部分暂时由士兵负责运输,待进城再买一辆上好的马车供他二人使用。折腾了一番,马车被腾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将常忆溪抱上马车,坐下来后方觉有些腿软。这一天他被常忆溪遇险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他再也不能像上次一般承受险些失去她的风险。可他为何总想着同她和离呢?他自己也解释不通。今日这天灾他难以掌控,今后唯一能做的就是即便不在她身边也要保她万无一失。想来她所经历的种种危险或许是她在他身侧的代价,想着一阵心疼。于她的感情逐渐模糊,尽管他在意她的生死,却觉得那并非从前的爱。

    夜渐深了,众人风尘仆仆、疲惫不堪、满身泥泞地赶到渭城附近的淮城,找了家上等客栈进去休息。松林为大家点了丰盛的晚餐犒劳大家,为众人压惊,今日许大家适度饮酒。兰王不放心,又命人去城里请名医连夜为常忆溪诊治。名医不耐烦地看过之后和军医说了大体相同的话,开了药方离去了,梦兰舟方放下心来等待常忆溪醒来。他在房内只吃了几口饭便坐在床边望着她,不知不觉竟睡着了。突觉有人拉了拉他的手,猛得惊醒,发现常忆溪醒了正牵着他的手打量着他。

    他大喜过望道:“你终于醒了,我让小二给你备了些吃的,你起来吃点。”常忆溪确实饿了,还有些虚弱,兰王扶着她起身。不久,小二端上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饭菜,饭是青菜粥,菜以素菜清淡为主好消化。常忆溪靠着枕头靠在床边,梦兰舟端着碗吹凉了一口口地喂他,常忆溪笑着说:“王爷,我好多了,自己来就可以了。”

    “乖!”他执意喂她。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过还是乖乖接受了他的投喂,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待她如此温柔,是因为这次遇险,他将她视作了从前的小溪么?她虽知道答案,却不愿这么想。

    兰王随后也吃了些,饭后歇下了,梦兰舟帮她脱了外衣,为她细心地盖好被子,想说些什么却未开口。为了让她好好休息,今夜他睡在地上。

    常忆溪看向地上的他安心地说着:“马车内暗无天日,听不见声音,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王爷了。”

    “胡说,我不该丢下你的。”他自责道。

    “你有你的责任,我不怪你,我这大难不死,或许还有后福呢。”她爽朗地说着安慰着他,今日之事,他似乎比她更需要安慰似的。

    梦兰舟看着她说道:“睡吧,大夫说你得静养。”似乎只有在她昏迷的时刻,他方觉得此前的小溪回到了他身边。苏醒后,他看她的眼神又暗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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