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唤醒他

    四日的时间,二人飞一般赶到了渭城,常忆溪已是筋疲力尽。望见渭城城门时,她眼睛打架,险些栽了下去,陈之路发现了端倪,眼疾手快飞身下马,替她牵好马,帮她稳住身子。常忆溪强撑着身子进了城,彼时梦兰舟已昏迷了整整七日,一直未苏醒。

    常忆溪顾不得换身干净整洁的衣衫便去见他,只见他面色惨白地昏睡着,轻轻掀开被子,见他左胸口前血迹斑斑,许是心脏附近的位置受了伤,果然如使者所说凶多吉少。常忆溪坐在他床边,握了握他的手,轻声唤道:“你醒醒,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依你。”梦兰舟紧闭着双眼,眼球似是转了转,眼角竟滴下几滴泪来。他若长眠不醒,又有所知觉的话,怕不是传说中的植物人吧!不!她一时急火攻心加舟车劳顿,昏了过去,群臣一阵慌乱。

    待常忆溪醒来,下人服侍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为她准备了清淡可口的饭菜,她如咽药般勉强吃了些。陈之路听闻她醒了,来看望她,关切道:“好些了么?”

    “无碍,快帮我想想如何唤醒他。他一直昏迷不醒,怕他性命无忧却醒不过来。”她满心满眼的忧伤看得陈之路有些心疼。观她面色惨白,嘴唇干裂,陈之路宽慰道:“忆溪,不必太过忧心,相信我,只要是你,定会唤醒他的。他对你一往情深,不会忍心抛下你们母女三人的。”

    常忆溪从他的话语中得到了些许力量,振作了一番,想着定要尽最大努力唤醒他。此后,她命人找来许多医书,日日仔细研读,每日守在梦兰舟塌前,与他话着从前,给他讲这五年来自己经历的点滴趣事,聊着两小只的成长历程,有时讲着讲着,便自顾自地笑起来。转眼看他,依旧沉睡,又眼含泪水。尽管如此,她每天坚持为他喂饭、擦洗身子、换药、换衣服、按摩肌肉,怕他肌肉萎缩或是生了褥疮。他被她照顾得很好。

    转眼间,日子在重复中悄然流逝,三个月过去了,梦兰舟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松林遍寻名医请到渭城,为陛下把脉施针,未见其效。常忆溪的情绪也濒临崩溃,他或许再也醒不过来了。

    一日夜晚,常忆溪独饮着桃花醉,拿着酒瓶晃晃悠悠地走到梦兰舟床前,放声大喊:“梦兰舟,你个王八蛋,你只顾自己睡得香,你知道我每日伺候着你,盼你醒来有多苦多累么!来,我们换一换试试!”说着竟不知轻重地推搡起他的肩膀,他被晃得够呛。

    “我都三个月未见小爱和小渡了,你知道我有多想她们么?你这个混蛋,再不醒过来,我就不管你了,让你自生自灭算了。”说罢,伏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梦兰舟食指微动,渐渐恢复了知觉,缓缓醒转,睁开眼,见一女子伏在自己身上言行无状、口吐芬芳、大哭不止。他轻轻推了推她,想开口说话,只发出沙哑的声音:“你怎么了?”

    常忆溪似是听到了人语,怔了片刻猛然起身,梦兰舟居然被她骂醒了,她喜极而泣。伸手欲摸向他的脸,未曾想他一个侧身闪躲,身体尚还虚弱,但满脸写着抗拒。

    “常小姐,你我二人已无瓜葛,你为何会在此哭泣?”梦兰舟抬起右手挡住了常忆溪的手,目光不带一丝温度。

    “你?”常忆溪先是疑惑,后是思索,终是醒悟,原来老板娘与她的交换条件生效了,看来她可以留在这个时空了。她擦干泪水,强装着镇定,回复到:“是,你我已无瓜葛,只是听闻陛下遇刺,群臣慌乱,松林找我来帮忙照顾,试图唤醒你。如今任务完成,忆溪告退。”她恭恭敬敬作了个揖,退了出去。梦兰舟望着步态不稳的纤细背影渐渐离去,胸口隐痛。

    他有些奇怪,这常相千金与他只是露水姻缘,他婚后不喜,一年后和离。五年未见,松林怎会寻她来照顾自己,好生奇怪,便叫来松林叙话。

    松林见陛下终于苏醒,大喜过望,不顾君臣之礼,一把拥住梦兰舟,口中喃喃道:“陛下,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

    梦兰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开她道:“我问你,常小姐为何在此?”

    “陛下为何唤她‘常小姐’?我们苦寻她五年,前不久刚寻到她。陛下来渭城治理水患,不幸遇刺,我只得寻她唤醒你。”松林很是奇怪,莫不是陛下睡太久睡糊涂了?提到“常小姐”,他怎会不带一丝感情,观那情状,不似失忆,似是“失情”。

    只见梦兰舟突然头痛,抚着头不愿多想,只回道:“多此一举,她是我早年休弃之人,怎可如此麻烦她,欠下人情。我饿了,给我备膳。”他吩咐道。

    无论如何,陛下能够醒转,已是天大的喜事,王妃一事可从长计议。

    翌日,常忆溪打点行装,带着陈之路离开了渭城,这次二人乘马车返回安临。常忆溪已归心似箭。过了几日,陛下确认身体无大碍后,即刻回京,稳定朝局。

    自此,二人成为了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常忆溪回到安临,见到了两个孩子,小爱望了望娘亲身后,不见未来爹爹,天真地问道:“娘亲不是去寻未来爹爹了么?他怎么没跟着回来?”

    陈之路给小渡使了个眼色,懂事的小渡瞬间领悟,掐了掐小爱的胳膊,小爱条件反射般捂住了嘴。掐胳膊是两人间“不说话”的暗号。

    常忆溪看着两个娃娃的举动,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说道:“他回到该回的地方了,不会再来了。”两个孩子的表情几乎同步由喜转悲,嘟个小嘴。小爱心想:娘亲真是不中用,这么好的爹爹都抓不住。小渡则心生悲凉:我俩果真是没有爹爹的命,其实陈叔叔也很不错,奈何娘亲不喜欢。

    “走吧!回家给你们烧好吃的。”两个娃娃转而欢天喜地地跟着娘亲往家走,齐心想:没有爹爹便没有爹爹吧,只要有娘亲便好了。两人合着手掌,唱着儿歌,蹦蹦跳跳地跟在娘亲身后。

    夜深人静,常忆溪终觉得心里空唠唠的,近些日子,她的身体不再出现透明的状况,想来她可以留在岚王朝一辈子了。只是这个时空再无梦兰舟的爱,余生,她可还会再爱上别人?

    朝堂之上,梦兰舟以铁腕手段稳固了朝局,明察暗访查出了行刺他之人乃太子余党。如今太子被囚禁狱中已有两年,看来贼心不死,是否要就此机会对他的这位兄长痛下杀手,他有些犹豫。

    待形势稳定,他开始筹划实施新政,轻徭薄赋、强兵练武,大力发展商业。身体已恢复无碍,却患了心疾。他常常做同一个梦:月上中天,一女子一袭红衣,背对着他挥舞着衣袖,轻盈地跳入湖中,他如何呼喊都无济于事,他每一次都看不清这女子的面庞。梦得次数多了,她觉得此女子的背影神似常忆溪。他因而时长夜半惊醒,心痛难止、呼吸困难,太医诊治说是患了心疾。

    一日夜里,他又做了此梦,便找松林前来问话,松林纠结了一番,觉得如今这形势,陛下能忘了王妃,断了牵挂也好,只是良心不安,便将陛下与王妃种种一五一十告知于他。兰皇闻言震惊,松林忠心耿耿,断无欺瞒的道理,只是松林所言一部分与他的记忆相合,关键的部分却与他记忆相左,最重要的是他的内心对常忆溪并无任何爱意可言。思及此,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松林不敢多言。

    又过了一年,新政实施颇见成效,百姓安居乐业,兰皇后宫却始终未纳一人,朝堂上下及太后娘娘催促不已。兰皇为解心中疑惑,决定远赴安临,寻找答案。

    安临城云江畔,落日余晖铺满江边,常忆溪长发飘飘,一袭白色仙气长裙立在栈桥之上,百无聊赖地等着船只渡江,身后两个孩子欢快地蹦蹦跳跳。

    只一眼,梦兰后便料定梦中之人定是常忆溪,看来松林所言非虚。常忆溪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炽热的目光,徐徐转身,只见梦兰舟英俊潇洒的面庞,意气风发的模样,华贵不失优雅的服饰,想来他这个样子定能倾倒万千少女。四目相对、一眼万年。常忆溪内心五味陈杂,梦兰舟内心突然涌起一股悲凉之感,心疾突发、疼痛难忍,她的眉眼拧到了一处,大口呼吸着,左手捂住胸口,站立不稳。在栽倒前的一瞬被常忆溪扶住,梦兰舟感受着她手心和怀抱的温度,安心地靠了上去。这一年,他后宫不纳一人实则因他对女人过敏,肌肤相亲便会突发红疹。不知为何,对她却没有。

    他渐渐恢复了些气力,看向身侧的她,只一眼便领悟了一个词:一见钟情。

    自此,兰皇开启了新的追妻之路,这段路或许更加艰辛,至于最终是他陪她归隐市井,还是她伴他入宫称后,怕是又要蹉跎上许多年。这些只能交由时间给我们答案了。爱之博弈终归交由爱来解决。愿所有深情不被辜负,所有机缘终成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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