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

    迹部景吾醒来时,只觉得腹部疼痛,伴随着口腔里蔓延着的血味。与此同时,眼睛被黑布蒙住。

    神经隐隐作痛,一瞬间涌入脑海的回忆令他不得不冷静下来。

    “嗯……”他试着张嘴,嘴角的酸疼使他不得不皱起眉。

    在几个小时前。他与他的队友们来到千叶县集训。午休时他兴致勃勃地决定来平民市集逛逛。

    忽然一个估摸着七八岁的小男孩在他路过一条小巷时抓住了他的衣角。“哥哥,我的妹妹生了重病急需用钱。能不能……”

    啊嗯?迹部蹙着眉,小小年纪就上街乞讨?

    “我做了些小东西,哥哥,你看看,如果你喜欢,我卖给你!”小男孩忽然抬头可怜巴巴的眼睛水汪汪的,难过地咬住下唇。“哥哥,我……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臂,又青又肿的手臂映入眼帘,“我前些日子实在不行了,便去偷了东西被打成这样,我,我知道错了。偷东西是不好的。”男孩躲躲闪闪的,不敢看他的眼睛。

    明明不是亲历者,但迹部好似亲眼看见他被别人按在地上殴打时的模样。迹部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少年,还没练就父亲那般商人的铁石心肠与冷漠淡然,不禁生出了恻隐之心。

    刚要拒绝的迹部摆摆手,只得同意。

    跟着小男孩走了一会儿,弯弯绕绕的巷子,令他差点怀疑这里究竟是不是毗邻东京新宿的千叶县。他甚至以为自己到了奴隶社会。

    太奇怪了。迹部跟着走了一会儿,忽然停住了脚步。不对劲。如果是真的出来卖东西,一定不会选择拉客人来这么远的地方。

    “小鬼,你确定,是这里?”迹部警觉地观察到了前面不久拐角处偷偷摸摸的人影。他一直有直觉,身后也有人。他猛地回过头,只见几个强壮的男人手里套着一个麻袋和几把斧头。

    “干得不错啊四郎。”为首的男人掠过那几个人随从,显然他是指挥的,“那我也不说虚的了。迹部集团的大少爷,未来的继承人。”

    “知道本大爷的身份,还敢做出这种事情。”迹部环胸,他的底气在这里,他自然有与对方周旋的勇气。

    男人的眼角有一处刀疤,“我们可不敢亏待迹部少爷。只是呢,迹部集团财力雄厚,这次好不容易能请到迹部大少爷,咱们几个呢,就是想和少爷好好聊聊。顺便,做些小本生意。”

    哼。话说的好听。这不就是绑架。迹部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四周,这条箱子太暗,直走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更何况那边的人影一直蓄势待发,冒然冲出去肯定不是上上策。

    他是学过防身术的。一些简单的格斗是迹部集团继承人的必修课。但是面对未知的敌人以及他们手上具有威胁性的刀具,莽撞冲动地硬上肯定是不行了。

    为今之计,迎合对方,保全性命。

    实在想不到,他竟然又遇到这种情况了。

    看似缴械投降的迹部被麻绳捆住了双手。这群人并不聪明,甚至都没有蒙住他的眼睛。

    除非一点,拿到钱后卷铺盖走人跑到国外。

    但如果是那样,情况也很糟糕。因为拿到钱,他于他们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如今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好像带着他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工厂。

    “那就麻烦大少爷纡尊降贵,在这里等一等了。”

    等人走后,迹部坐在地上,张望了四周,没有窗户。是废弃的没有人烟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又进来了。把一碗饭摆在他的面前,讨好似的:“迹部大少爷,委屈你吃这些平民食物了。”

    这种嘴脸他看得就反胃。迹部皱起好看的眉。忽然一直蹲在角落不语的小男孩跑了出去抱住男人的大腿:“叔叔,你说过,我按你说的那样做,你就会放了我妈妈的!”

    男人像是碰到了什么晦气东西一样,一脚踢了过去,“滚一边去!”看他越来越气,蹲下身拳头直接在他脸上招呼。小男孩呜咽着,痛苦地蜷曲身体,默默忍受着男人的毒打。这样的日子,他还要让忍受多久。

    迹部自然是生气小男孩的谎言,但是他也见不得有人在他面前欺负个小孩子。“他不是你们派来引诱本大爷的么?怎么,对一个孩子都下得了手。还是说,这么没有底线?”原本他是想引开男人的注意,却没想到话说太绝,引火烧身。

    男人脱去了他伪善的讨好笑容,恶狠狠地对上迹部的眼睛,“大少爷自身都难保了,还有空管一个小孩子的死活?你们是真的觉得高人一等?”男人不屑地踹了一脚小男孩的腹部,朝着迹部走来,半蹲下身,扣住他的下巴,强制他与他对视。

    一股烟酒的臭味扑鼻而来,迹部别过脸,但男人用力地逼他用正眼看他。平时他根本不会去看这种人分毫。眼白挤满了红血丝,随处可见的黑斑,胡渣不做收拾。

    忽然,男人握紧拳头就要打向他的腹部。迹部警惕地侧过身子,使男人的拳头落了空。但下一秒,男人被他的态度气得火冒三丈,拉住他的头发,头皮的拉扯,迹部还未做出下一个反应动作,脸上火辣辣的印记代表着刚才男人对他的所作所为。“多漂亮精致的脸蛋,我还真不想留下不好看的印子呢。”他拍了拍迹部的脸。失神的迹部显然无法接受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恨不得解开手上的绳子,与他一决高下。

    “四郎,给他蒙上眼睛。”男人丢下一块黑布,叫作四郎的男孩跪在地上,爬着过来捡起黑布,不敢直视迹部的眼睛,只得颤颤巍巍地蒙上他的眼睛。

    在黑暗中,感官被放大了数倍。迹部握紧拳头,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现在情绪的起伏都是无谓的挣扎。必须要做出些实际动作。

    以刚才男人的反应,说明之前他的猜想并非完全错误。他能不能成功回到家,这都是个未知数。更何况,这么狼狈地回去,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他是迹部景吾。是迹部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是冰帝的唯一帝王。

    如今缩在这种肮脏的地方,无论如何都是会被耻笑的程度。

    捋了一遍思路后,迹部轻笑一声,“四郎。”对付小孩子可比对付那些肮脏的大人容易的多。

    “你的妈妈,被他们抓走了,是么。”他并没有用疑问句。而是轻松的一句陈述。已知晓的事情,他只是故意用这个来刺激这个孩子。

    不过四郎并没有说话。但他知道,四郎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

    “按照他们刚才对你的态度,你认为你能等到他们垂垂老矣时,再以你年过半百的体质战胜他们?”

    “……”

    “以我家族的力量,我可以全身而退。回去继续我的少爷身份。那你呢,你有考虑过自己和你的妈妈么?考虑过你的未来么?一辈子跟着他们,做着你不愿意的事情。继续遭受他们的毒打?”

    “……我。”四郎动摇了。神情犹豫。

    迹部冰之世界不只体现在网球上,生活中,更多的是社交商业活动中。他几乎不需要多揣测对方的心情,一眼便知他们的所思所想。

    尤其是这种小男孩的心情。

    四郎低着头,他以为乖乖听他们的话,妈妈就会回到他的身边,然后他努力赚钱,把妹妹的病也治好。可那些人一次又一次地拿各种理由搪塞他。

    “可是,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了。”四郎愧疚地低下头。

    “四郎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帮我把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迹部少年时也被绑架过一次,那一次的绑架给了迹部家族和其他家族提醒。世界不是完全的安全。再怎么有权力和金钱,生命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迹部的通讯设备都被那些人夺走了。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的项链能进行GPS定位。

    但前提是打开它。

    这样管家就能派出力量搜寻他。

    按了按钮,迹部舒了口气,开始对着四郎道:“你是还有个妹妹么?”

    四郎怯怯地点点头。

    “她是生病了?”

    四郎抿着唇,“她得了一种罕见病。为了治她的病,我们欠下了许多钱。爸爸消失了,妈妈和妹妹被他们抓走了。”

    男孩只是短短地把他所遭遇的一切说了出来。没有任何修饰语,但是,他仿佛有着喘不过气的沉重。

    “一切终将会过去。”迹部摸了摸他的脑袋,忽然门被重重踹开。

    “四郎!你给我出来!”男人语气恶劣。四郎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迹部被蒙住了眼睛,耳朵却是能听见的。但是门隔绝了杂音,他不知道屋外他们再说些什么。自己的项链还在四郎的手里。

    紧接着,他听到了厮打与男孩的抽泣声。

    “大少爷,实在想不到啊。手段这么高呢,连我的人都能收买了。”男人一把扯过他的黑布,当着迹部的面,把项链踩在了地上,脚尖摩擦,碎了一地的渣。

    “不愧是商人家的孩子。望尘莫及啊。”男人没有伤他,而是拽起四郎的衣领,手掌不轻不重地拍在四郎的脸上,嘴角勾起,“但是呢,你的妈妈和妹妹可是在我手里。人家迹部少爷可没那么善心,骗你的话术可比我高明多了。等他走后,你能怎么办。他真的舍得救你?哪有这么好的商人呢。你想想看,垄断药业的,究竟是什么人!”

    四郎这下更不敢看迹部了。

    项链碎了。

    他的后路又断了一条。

    逼到这般绝境。别说想拿到他迹部家的钱。他们什么也别想得到。

    迹部狠厉的眼神一闪而过。

    悄无声息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慢慢割开绳索。

    当男孩被打得意识模糊不清时,迹部拍了拍男人的后背,紧接着,迹部一个拳头,男人挨了一脸拳头,还未来得及反应,腹部又被狠狠一击,手臂被迫交叉,往后一踹。男人怦然倒地。

    迹部喘着气,扫了眼男孩,一肩扛起他。这个地方的地形连小男孩都没琢磨透,迹部凭借刚才进来时的记忆还算顺利。但是走到一半,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别睡着。”迹部咬了咬牙,已经有人赶过来了,他无法保证两个人能同时出去,但至少留在这里拖住他们也是好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到唇边。

    “四郎,你听好。从这里,一直跑,右转,直走,再左转,直走。到尽头那处有个转角处……”他放下四郎,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找人,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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