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姐姐我好怕…”
“别怕，小光。”
“姐姐在。”
瘦弱的女孩紧紧抱着怀里的男孩。
他们依偎在小小的树洞里，仰望着满天星河。
女孩低下头，看着怀中沉沉睡去的男孩。
“小光，姐姐会永远保护你。”
“永远。”
————
“醒了？”
少女睁开有些迷离的眼，入眼的并非是熟悉的纯白色天花板。
而是一片泛着幽光的符咒，高耸的天花板密密麻麻贴满了符箓。红色的细线编织成一串串麦穗般的绳子，连接在一起，串联着一颗颗古铜色的铃铛。
深色的眼眸在一息间划过幽深，迷离之色褪去眼眸，被一片清明取而代之。
少女抬眸望向眼前之人，那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男人身上穿着黑色的西装，一头金色的发，被编成了一个大的麻花辫垂在身前。
那双桃花眼微微挑起，仿佛裹着桃花春色。
“初次见面啊，水野稀同学，或者还是叫你天选之女比较好？”
“再或者…”
“1996年灭村案的凶手。”
……
嘭！
办公室的大门被猛的推开，夜蛾正道皱着眉，抬头看向了门口。
打头的便是满脸沉色的夏油杰，他的身旁是表情冷峻的五条悟，在二人身后则是表情也算不上好看的家入硝子。
“夜蛾老师，水野稀在哪里？”
夜蛾正道呼出一口气。
“她被接走了。”
三人纷纷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什么叫被接走了？”
男人粗犷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模犹豫之色，他叹了一口气。
“或许她并不想你们知道。”
三人的深色都变得凝重了起来，夜蛾正道呼出一口气：“把水野稀带走的是高层的人。”
“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吧，专门关押处理那些拥有强大咒力，却无法控制成为咒术师的房间。这些人，会被高层视为威胁，处以死刑。”
“总之…水野现在的处境，就是这样子。”
“哈？那家伙的咒力，哪里够的成威胁？更何况她…”五条悟话说到一半，好似想起了什么。剩下的话就噎在了喉咙里。
“是灭村案。”
家入硝子忽然出声。
她眼眸微垂，褐色的发丝因为她低头的动作，遮挡住了脸上的神情，她一字一顿：“是因为灭村案，对吧？”
夜蛾正道点了点头。
“水野稀在入学的时候，我们还没有调查清楚这件事。再加上，她从未主动使用过她的咒术，所以迟迟没有定夺，但是这次…”
他停顿了下。
“这次的任务，她主动使用了。”
“也就是说…”
“她有作案的嫌疑。”
一直为开口的夏油杰忽然出声。
他的声音听上去无比平静，甚至没有丝毫的波澜。
像是再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可是五条悟知道。杰在生气，单单凭借着语气和表情，他看得出，夏油杰…
在愤怒着。
“总之，这件事已经不是你们能干涉的了。回去上课吧。”
夜蛾正道站起身，他整理了下那个有些鼓鼓囊囊的公文包。拿着就准备离开，他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三个人。
抬起手，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
“她会没事的。”
黑色的眼眸在那一刹那间颤动，少年抿起唇。
“嗯…”
鞋子踩在地板发出哒哒的声响，除此之外，三人一路无言。家入硝子和五条悟皆是将目光落在了走在最前面，一言不发的少年身上。
五条悟抬起手，揽住了少年的肩膀。
“喂～这是什么表情啊杰～真要判她死刑我们去把她抢回来就是了。”
压抑的气氛里，五条悟的话像是打破冰层的钻头。将那压抑的气氛粉碎，夏油杰抬起头，他勾唇露出一个微笑。
“悟。”
“你相信小稀吗？”
五条悟微微一愣，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挚友露出这么难看的笑。
这似乎并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答案。
他垂了垂眸，白色的睫毛轻轻颤抖，其实水野稀对他们有所隐瞒，他们一直都是知道的。尽管一年的相处，让她敞开心扉，可是无形的屏障像是一副高墙，将她围在自己的世界里。
“嘛…”
少年勾起一个笑容。
“她可是水野稀啊！”
“最热血的面瘫。”
“噗…”硝子没认出噗呲一声找了出来，气氛在这一刻破冰。她笑弯了眉眼：“稀听见这种称号，八成不会开心。”
“安心，夜蛾老师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处死刑的。”
笑闹后硝子才缓缓开口，她点燃一根香烟，烟雾缭绕着飘起。
夏油杰敛起眼眸，飘散的思绪也渐渐回笼。
是了，关心则乱。
水野稀并不知道这边，已经有人在策划着，要为了她劫刑场了。
她抬起眼眸，看着面前这个浑身都散发着让她不喜的气息的男人。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装傻？”男人笑着，他踱步走向少女面前，在她面前蹲下与她平视：“夜蛾正道应该提醒过你吧？最好别暴露你那妖怪一样的奇葩能力，否则被抓住把柄，你只有死路一条。”
水野稀并没有被男人打哑谜一般的话给吓到。
她抬眼与他对视，在对上少女那双宛如深潭死水般的眼眸时。男人的心底没有由来的一阵颤栗，他面上不显，插在口袋里的手却是紧了紧。
“死？”
她轻笑。
声音空灵仿佛是住在森林深处的幽灵。
“我一直期待着。”
男人与她对视良久，最后站起身他耸了耸肩。周身那股让人讨厌的气息瞬间消散，笑眯眯的开口：“你果然和正道说的一样，真是可怕的小鬼头。”
“小小年纪就想寻死，那几个知道你是这种想法，恐怕要哭了吧？”
水野稀垂眸。
“迟早会来的。”
“什么？”男人一愣。
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我的罪恶，迟早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但是，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那个村子里的所有人…
施害者，漠视者。
他们无一不是施暴者。
“如果无知可以成为施暴的借口。”
“恕我无法接受。”
男人眼底划过一模惊讶之色，他再一次正视着眼前的少女。
她看上去很普通，黑发黑眸，像是那种扔进大街上就找不到的存在。身材要比同龄女生更加瘦弱较小，可是…
这一刻，他该死的觉得她说的话无比的有道理。
男人抬手挠了挠头。
“真是搞不了你这种小鬼头。”
“介绍一下，我叫矢野伶，是负责给你处以死刑的刽子手。”
“矢野就别吓唬我的学生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伴随着门打开的声音。
“呦，你来了正道。”
“我哪有吓唬她，这小鬼一点都不怕死啊。”
夜蛾正道走到了水野稀面前，看着坐在椅子上，依旧面无表情甚至毫无波澜的少女。
“夏油他们很担心你。”
只一句话，就将少女先前所有的一切都破功。她眸光晃动，微微低下了头：“他们…都知道了？”
“还没有，毕竟事情还没确定下来。我想你应该也不想告诉他们吧。”
“谢谢。”
“不过那几个家伙，好像已经在研究要劫刑场了。”
“你还觉得可以轻轻松松的去死吗？”
夜蛾正道的话，像是一记重锤。垂在了那颗毫无波澜的心上，让平静的钟塔掀起声势浩大的波澜。
气氛一时间变得安静下来，水野稀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口。她的喉咙有些酸涩，这种酸涩，像是感动又像是道不明的情愫，噎在她的喉咙痛的无法言语。
手上的束缚忽然一松，她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抬手。
“恭喜你。”
“你被无罪释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