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刚进院门便看到李无安虚弱的关着木门,男子连忙出声:“无安,怎么回事,昨晚便听到动静了,你可有事?”

    李无安看向来人眼中难得有些光彩。“小幽无事。”谢幽是一年前临村嫁过来的,也是整个李家村对自己最好的人,他也不会怪他明明听到动静也不来帮自己,毕竟自己妻主是个什么脾性大家都清楚,再说人家也有自己的日子。

    谢幽看李无安的样子也知他不想说,他不想说自己也不会强求,毕竟这是他的日子,见李无安不想说忙将怀中的一个小粗面馒头拿出。

    “你快趁热吃,别被叶向晴那个混蛋看见了。”

    要换做往常李无安定是不敢吃会留给叶向晴的,只现在他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加之昨晚的折腾,李无安再想不到别的,忙从谢幽手中抢过馒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若噎到便抓起边上的雪,就着雪水吞咽下去。

    谢幽见李无安这样鼻头一酸,见他吃的忘我谢幽便默默回去了,省的他等等尴尬,相处这么久也知晓有时他也顾及着为数不多的面子,而谢幽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些了。

    而另一边,叶向晴跟着李朝穿过整个李家村,在叶向晴越来越不耐烦的时候,李朝才在一处破旧的草屋前停下脚。

    “到了。”李朝摸着已然肿起来的脸颊道。

    听了这话叶向晴不耐的神色也少了些,示意李朝开门。

    等二人进去后便觉里头又脏又乱还破,便是数九寒冬都能闻到一阵臭味。

    叶向晴忙拿起手抵着鼻子,示意李朝将粮食拿出。

    许是被叶向晴打怕了,原本不老实的李朝忙不迭从木床底下拿出一袋东西。

    那布袋整个呈灰褐色脏的不行,可为了接下去的食物叶向晴只得伸出两只手指接过,随后便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转身便走。

    身后的李朝等叶向晴转身才满眼不甘,悄然拿起边上的烧火棍,刚刚来的路上便发现叶向晴脑袋有伤,便打算往有伤的地方敲,敲死最好,虽不知叶向晴今日抽了什么疯,这口气李朝是咽不下去的。

    不过有了经验的叶向晴猛地转身,便看到李朝举着棍子要往下敲,看着这场景叶向晴嗤笑出声。并不是叶向晴听到什么风声,而是自己转身时李朝脸上的表情太过熟悉,上一个露出这个表情的便是那个病人,一转头还真是一样的。

    李朝见叶向晴转身吓得手中棍子都掉了,李朝平日里便有些怵叶向晴,只因叶向晴打起人发起狠来便是谁也比不了,不过她发狠也只是对着自家夫郎从未对过自己才让自己得寸进尺,现如今被狠揍过一顿后下意识便有些心慌。

    看着对面自己一个转身便吓的掉了棍子的人,叶向晴真是气极,脸色越来越阴沉,随后将手中的布袋放在门边。“老子这辈子最恨背后偷袭之人了。”边说边捡起滚落在自己脚边的烧火棍。

    拿在手中颠了颠,发狠般将手中的木棍往李朝身上砸去,上辈子被无端砸的怒火,一睁眼家徒四壁连活都是个问题的怒火,还有今早被谩骂的怒火,脑袋疼的暴躁全在这一下一下抽打声中消了。

    许久叶向晴才喘着粗气停下了手,将木棍往李朝身上一丢,许是心情好些了,也愿意开口说话。“往后别在我后面偷袭,记住了我最讨厌后面偷袭的人了。”

    淡漠的丢下这句话便捡起门边的布袋往外走,只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看了眼摊在地上叫唤的李朝,伸手往李朝床下探去,不消片刻便又拿出一袋一样的布袋,只不过这个比一开始给自己的更重些。

    疼的不能动弹的李朝见叶向晴要将自己全部口粮拿走,也顾不得疼痛忙要伸手拉住叶向晴。

    只叶向晴一脚踩在她手上。“我本就不是好人,况且你原先在我家白吃,一点不给我们留时可有想过这个冬日我怎么过,你这便是自食恶果。”说罢便离开了,走时还贴心的将李朝家门给关了,因为刚刚自己的抽打够他缓半天了,数九寒冬还是不想闹出人命的。

    只留满眼恨意的李朝在原地叫唤,刚刚叶向晴虽下手重,但她是医生自然知晓怎么揍才不会出问题,所以虽然下手狠辣但李朝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刚刚的动静李朝的邻里自然都听到了,刚要出来看热闹便与叶向晴打了个照面,众人立马作鸟兽散开。

    见这情况叶向晴也只无奈叹气,外面太过寒冷,原主穷的连御寒的衣物都未有,打了个抖后忙紧了紧领口往土屋走去。

    而另一边的李无安在吃完整个馒头后便有些神思不属的跪在房中,满脑子都是等等妻主知道自己吃完整个馒头自己该如何认错。

    木门猛然被推开,叶向晴裹挟着风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两手都拿着一个灰褐色的布袋,李无安脸色一白,无他便是这个袋子他认得,这是李朝家的。

    刚刚虽不知院中发生了什么,但听打架的声音,便以为逃过一劫,却原来妻主只是去李朝家谈价去了,这回连粮食都拿回来了,怕是逃不过了。

    而叶向晴并未看到李无安满眼的绝望,她已然到了极限,又冷又痛,未有晕在路上已是毅力好,自然不会去细细注意这些,当然就算是看到了叶向晴也只会略过而已。

    将手中脏旧的布袋往屋中破旧的木座上一扔,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手撑着脑袋。“这是食物,应当能过冬,家中可有热水干净的布,可有艾草?”

    一连三个问题,让在悲戚中的李无安并未反应过来,只呆愣的看向那一脸难受的叶向晴。

    叶向晴等了许久都未有回答,不耐的往李无安那边看去,本意是想看看他在干什么,可李无安见叶向晴看过来,才反应过来自己晾了她许久,马上磕了个头急急道:“有、有、有的。”一连三个有的,声音都是抖的。

    叶向晴也不管他为何跪着,刚刚有什么情绪,听到他回答忙示意他去准备。

    李无安也不敢问自己要不要去李朝家,怕自己提起便要去了,见叶向晴吩咐自己做事忙不迭去忙活了。

    等周遭都没有人了,撑了一早上的□□才惊呼出来,叶向晴呲牙裂嘴的往伤口处按了按,发现还有些血在周边,不过倒是未有鼓包,也未有吞咽困难,嗜睡的症状才出了口气。

    好在血未有再流,伤口也未有很深,不过片刻李无安便从外面回来,手中拿了把干枯的艾草和一张干净的布。

    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放在叶向晴面前才小声开口。“热水还在烧,这个可行?”说完见叶向晴点头,松了口气张嘴想要问些话,在叶向晴抬头看向自己时身体本能的瑟缩了一下,要出口的话便咽回了肚子里,蜡黄的脸上表情都要快哭出来了。

    叶向晴自然知道他要问什么,见他这样着实有些伤眼睛忙不迭转开脑袋缓了缓才道:“无须去陪李朝,这粮食本就是她欠我们的。”

    李无安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将心放回了肚子里,顾不上叶向晴今日与自己相处时的异常忙道:“那奴去看水了?”

    叶向晴在听到他自称奴时有些不适,不过有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这是原主要求的,自己才刚附身在原主身上还是不要表现出来的好,不然这人万一被吓的一时失去理智在村里乱说,自己怕是刚活又要被烧死了。

    所以叶向晴并未表现出于原主不同,听了这话也只是不耐的点头示意他下去。

    李无安在得到答案后忙不迭往外头的厨房跑去,也不顾外头风雪,比起在外面挨冻都比呆在叶向晴身边的好。

    只是在怎么想呆在厨房,水开了还是要装着进入屋内。

    而叶向晴已然等的不耐烦了,见李无安进来忙将干枯的艾草抵给他。“将这个烧了,灰给我。”

    李无安虽不知叶向晴为何要这个,但还是去做了。

    等将草灰给叶向晴后便又悄然的出了门,窝在漏风的厨房一角靠着刚刚熄灭的炉火取暖。

    叶向晴见他这样也不出声挽留,因为这也是原主要求的。

    见东西都齐全了,叶向晴忙不迭将头上的布解下,小心翼翼的用碗中清水清理头上的伤口,是的你没看错就是碗,原主穷到全屋只有两件衣服一个土床,两床薄被,一张桌子一把凳子外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等清理干净伤口后才将有草灰的布条戴在头上,做完这一切后只觉全身疲惫还有冷,刚刚还有些冷的知觉,许是冻习惯了倒是没有感觉了,连招呼都未有和李无安打一声便走进唯一的一间房合衣钻入薄被中休息去了。

    许是刚刚揍李朝用了力,又或是昨日晚间没有休息好,一躺入这硬邦邦的土床立马进入睡眠。

    直到响午李无安都未听到叶向晴要吃饭的声音,悄然推门往里一看,便看到叶向晴似乎是睡着了,李无安也不敢叫醒,也不敢做饭便又窝到了厨房边,只炭已然熄灭,整个厨房漏风寒冷无比,索性李无安将草垛扒拉出一个能让人缩进的地方,随后便往最里头的草垛里躲了躲来抵御刺骨的寒风。

    不知不觉竟然也睡了过去,再睁眼已然是黑夜,李无安暗道一声不好,慌忙推门进堂屋,刚想跪下认错只屋中静悄悄,再一看卧房叶向晴还躺在床上,不过被昨晚之事吓到李无安也不敢在上前确认叶向晴是否还活着,只悄摸摸的挪到墙角蜷缩在那一处,冷的全身发抖也不敢出声,也不敢出门去做饭食,好在早上谢幽给了自己一个粗面馒头,便是再饿个两天也是无碍的,李无安如是想着。

    这一觉初时叶向晴睡的安稳,等再度有意识时,不知有什么东西拉扯着自己,眼前一直闪着白光,等白光骤亮,刺激的叶向晴闭了闭眼睛,再睁眼便是那个病人挥舞着手中实木凳子砸向自己的场景。

    身体下意识想将自己推开,只是刚碰到自己的身体便穿了过去,只听“嘭”的一声,自己原本的身体应声倒下,被砸的地方血流不止。

    还未等意识反应过来画面一转,便见自己的身体面色青白的躺在一处不锈钢床上,而边上年过半百的父母两鬓多出了许多白发,这个场景看的灵魂状的叶向晴鼻尖一酸。

    还来不及伸手触摸一下父母,画面就像按了快进键一般,看着自己的身体进入焚尸炉,父母取出骨灰办了葬礼入公墓,画面快进的叶向晴想停留都停留不住,眼前渐渐开始发黑,叶向晴意识最后的画面便是两鬓斑白的父母相拥在自己碑前无声哭泣的样子。

    等叶向晴再度睁眼,看着陌生的环境,心情平复许久才接受那个世界的自己已然死去,再不能回去的事实。

    等心情平复些许,抹掉满面泪水,看着外面天光大亮,便想着起床。

    只刚下床的动静便惊动了一直蜷缩在角落的李无安,叶向晴这才发现卧室角落里一直有个人。

    见李无安的样子也是刚醒,叶向晴松了口气刚要开口就见李无安径直跪走到自己脚下,这场景看的叶向晴眉毛直跳,但又没法开口拒绝,只得硬生生忍者。

    低垂着脑袋的李无安并未发觉叶向晴的异常,便如往常一般要伺候叶向晴穿鞋便被叶向晴一把挥开。

    在李无安不解的看向叶向晴时,叶向晴装作脸色不好的看着他。“都几时了,还不去做饭,是要饿死我吗?”

    听了这话李无安脸色一白刷的一下对叶向晴磕了一个头。“妻主奴马上给您做。”说罢生怕叶向晴一个不高兴又对自己拳打脚踢的,忙站起身要往外走。

    不过到底是蜷缩太久,又一直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李无安猛地起身竟觉眼前阵阵发黑,身形晃了晃,最后是凭着毅力稳住后忙往外走,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般。

    而他未转头也没有看到叶向晴伸出手要扶他。

    过了许久,久到叶向晴以为李无安在吃独食时,李无安才推开门手中拿着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粗面馒头进来,将馒头递给叶向晴后便出去了。

    见状叶向晴也未有多说什么,因为原主记忆中李无安一直都是这样,刚跟原主时便是如此,原主厌恶他也未有管他,叶向晴自然也不会去多管闲事暴露自己。

    将热乎的粗面馒头咬了一口,并没有什么味道只有食物原本的口感,说实话并不好吃,许是陈年粗面,吃起来总有一股子霉味,但原身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加上自己昨天折腾这具身体已然有两天没有进食了,叶向晴也顾不得别的忙狼吞虎咽吃下。

    边吃边为自己委屈,上辈子不说大富大贵但也算有钱,且父母疼爱,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反正已然回不去了,倒不如将日子过好吧,反正是不能再像原主一般了。

    随后看了看李无安出去的方向,心里啧了一声,一时竟不知如何与李无安相处,只得以后再做决定。

    不过来这里这么久倒是有个好消息,自己从原主的记忆中看过了,这个时代医师极其的少,自己这一脑子的医学知识是饿不死了,不过也有坏消息,原主作死在周边村庄和离李家村最近的一个镇子里混的名声奇臭无比,自己想要行医赚钱的想法只能放一放了,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另一边的李无安在送完馒头后便窝在厨房喝着刚刚蒸馒头的水。只这一切叶向晴并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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