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叶向晴看着边上空荡的位置感叹一句李无安的勤快，也迅速起床洗漱。

    许是昨日喝了酒的缘故今日叶向晴如何都觉身体不适，索性便没进山中，坐在院中石桌上整理赵书瑾教自己的医理。

    中午吃完饭后李无安和叶向晴打了声招呼便出去了，许久回来时身后跟着谢幽，叶向晴便知是什么事了。

    放下手中纸笔示意谢幽坐在对面，谢幽有些不安的坐下后叶向晴示意他将手放在桌面让自己探脉。

    谢幽照做后看着叶向晴将手搭在谢幽细白的手腕上李无安眼中闪过一抹墨色，转瞬即逝，随后借口去端水离开了。

    等李无安出来两人都以坐好，只是叶向晴皱着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等的谢幽有些心惊叶向晴才开口。“你以前是不是受过冻。”叶向晴其实想讲的具体些，但碍于这世界的观念叶向晴便只得委婉开口。

    原先还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见叶向晴说出来心下一惊，便觉说不定有救，转身看了眼四周后才哀戚戚的开口。“我很小的时候，冬日里家中妹妹要去河边玩，家中大人忙没时间便让我带去，结果一个不留神妹妹便栽下了河，我为了不被责罚便也跟着跳下去救人了。”许是想到这段往事，谢幽表情带着淡淡悲伤。

    “事后全家人都围着妹妹转，没人注意到我，最后是怎么样的我也不知，只知道再睁开眼已是三日后，从那之后我便有些畏寒，也没当回事。”

    对于别人的过往叶向晴并没有想听的打算，本想制止，只是余光看见不远处偷听的李悦，制止的话便僵在嘴角，沉默的听完了这段往事。

    谢幽虽说的简短，但这经历怕没有说的这般轻松，叶向晴轻叹了口气道：“你没去看过医师？”

    这句话问的整个院中都沉默了下来，想到这个时代对男子的苛待，想来庄稼人家也不愿意在男子身上花这钱，叶向晴转眼看向已经走到院门的李悦。

    似有所感谢幽猛然回头，看着走过来的李悦便觉心中一颤。“妻主。”

    李悦看着这样的夫郎只觉心疼。“怎么不和我说。”

    看着两人许是有话要说叶向晴和李无安对视一眼两人进了厨房，留空间给两人说话。

    等再从厨房出来两人已分别坐好，见叶向晴过来李悦稍稍不好意思，但等叶向晴坐下后又急忙问道：“小幽身体没问题吧？”

    叶向晴并没吊着她而是有些严肃的说道：“谢幽以前被冻坏身子了，表面看着没什么事但身体的寒气却重的很，若不是近年来有好好养着，身体早便垮了。”

    一听这话李悦便是心中一紧，刚要开口说话叶向晴知晓她想说什么打断了。“现在治疗还算来的急，我手头上也只有一副药材，等后日我去镇上再给你们配齐。”

    李悦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随后道：“需要多少医药费，我给你。”要去拿钱的手被叶向晴制止。“不必，这副药并没有多少钱，要觉得不好意思便等身体好了再给我吧。”

    看着叶向晴的模样便知又是嘴上说说，但相处久了便知道现在推脱只会加长拉锯战，索性口头先应下。

    见李悦应下叶向晴便进堂屋整理药材。

    将药放在两人面前后叶向晴开口。“每日午饭后一盏茶的时间再喝，煎煮时一碗水小火煎半个时辰便可，这里的量可以喝五天。”

    两人道谢后拿了要便回去了，只是等快出院后叶向晴才想到什么开口。“对了，喝药这段时间别行房事了。”

    一句话闹的两人大脸红，连忙答应后快步离开，回去的路上李悦还在嘀咕。“这话就不能悄悄说，这么大咧咧的也不害臊。”

    许是经过这事谢幽看清面前的女子是真心对自己好，满目温柔的看着她，不过李悦平日大条对于谢幽的眼神变化并没发现，反而托着下巴想着叶向晴何时会医术了，后来想想她祖上许是都是医师，毕竟对于叶向晴的身世李村的人并不了解。

    这事并没翻起什么波澜，除了给自己院中修葺洗澡间热闹过一阵子，日子便平淡的过下去了，叶向晴也渐渐开始出诊，一开始还有人怀疑叶向晴如此年轻医术不行，但被人告知叶向晴的医术奇迹后县中大多病人都愿意来找叶向晴看病。

    加之叶向晴长得委实好看，有时给富贵人家公子出诊便是在医馆一天都不见人影。

    天气渐渐变凉，医馆渐渐多了看风寒之人，毕竟在这个时代，要是一个不留神风寒可是会要人命的存在。

    这日叶向晴照常看诊医馆门口却传来嘈杂叫嚷的声音，不多时只见一女子身后跟着个花甲老人进店，手中还摇晃着一张纸。

    “大家都来看啊，这个医馆没有医德，枉费大家信任。”

    有热闹大家自然不会错过，不过一瞬医馆便被看热闹的人围的水泄不通。

    叶向晴好看的眉瞬间皱起安抚面前的患者后起身朝门口走去。“这位姑娘你说这话是何意？”身后是闻声赶来的赵书瑾。

    看着面前的叶向晴在处理便没有上前而是站在身后。

    女子见有人出来俯身问了身边老人什么，在得到她点头后便将手中纸抖了抖指着叶向晴道：“何意？不如问问你自己，大家看看这人开的药，好几个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想来就是欺我母亲年老不识字便开始滥竽充数，以次从好。”说罢便将药单一甩想要丢在叶向晴脸上，奈何太轻飞到空中打了个转便又慢悠悠的落在了地上。

    听了这话叶向晴眉头皱的更深了，周围已经开始议论的纷纷，但叶向晴只是弯腰将地上的药单捡了起来。

    看了一圈没错后示意周遭议论之人安静下来随后慢条斯理道：“我想起来了，你母亲前日来我这看诊，风寒已经非常严重，自己还伴有顽疾，我不得已斟酌着调了药，若我这药是滥竽充数现在你的母亲亦不会如此健康的站在此处指认我。”

    这一句话便将矛头指向了女子，不过女子似乎并不慌。“我也不瞒着了我家女儿亦生了风寒，寻思着这药单在药便在附近的药铺抓了，药铺伙计说了有几味药材便行，你这药单上有一两个药材完全是路边杂草，这不是滥竽充数是什么。”

    女子说完众人看叶向晴的眼神便变了，看这情况叶向晴也未恼。“医道一途怎可止步不前，她说是杂草便是杂草了？可有亲身试过这个药材的药性？”女子被这么一说下意识摇了摇头。

    “既没有，又怎敢轻易定论这是杂草。”说罢人群都安静一瞬，女子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话了。

    叶向晴看了眼这情况，想着以后要用些这世界没用过的药怕是有的头疼索性趁这个机会说明。

    “我叶向晴虽算不得圣人，可这双手到底是行医救人的。”说罢举起自己双手。“断做不出偷奸耍滑、滥竽充数之事。”说罢直直看向面前的女子。“现如今她们认知的草药也皆是先辈从‘杂草’中一点点试出来的。”

    “我不敢居功，但你们认为的‘杂草’也是历代前辈一点一点试出来的，只不过是我幸运学到了，认识到了。”

    环视一圈看着众人茫然的表情叶向晴只觉心中微痛。

    “我亦不多说，我的医术往后大自然知晓，但若不信我说再多也是枉然。”最后定定看着面前的女子。“你母亲风邪入腹加之自己本身便有顽疾，若我没说错往常这时亦是难受无比吧，可你看看现如今还有何症状吗？”

    女子似这时才反应过来，猛然转身看着身后的母亲算算时间才发现这时的母亲应该因膝盖疼痛而卧病在床，现如今跟着自己走了许久又站了许久都不见叫嚷，才让自己以为还没到时间，随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叶向晴。

    人群一时安安静无比，许久叶向晴才叹了口气开口。

    “你母亲是顽疾根除不了，但天气渐凉莫让她受冻会好受些，若还会难忍便来找我开药吧。”

    随后叶向晴将药方收起看着沉默的众人开口。“对于未知的事你们谨慎是对的，我作为医师没第一时间告知你们也是我的不是，但说我叶向晴滥竽充数有违医德我是半点不认的。”

    环视一圈看众人表情没有一开始的怀疑与深恶痛绝叶向晴眼神坚定。

    “往后我开的药许是会有新药但我叶向晴在此起誓，若我叶向晴往后做了有违医德之事便会全身溃烂不得好死。”

    听了这话众人都面面相觑，这个时代对于誓言还是相当看重的。

    许久人群才渐渐有了声音。

    “我觉得叶大夫说的对，我们现在的医师药材不也是一点点试出来的吗。”

    “对啊对啊，况且人叶大夫不是给人家把病治好了吗？”

    “对啊，更遑论这个叶大夫连喝毒药的人都能救活。”

    “叶大夫我信你。”

    有一人带头剩下的人便都跟着起哄，还是赵书瑾摇着扇子开口让众人散开。

    最后那女子讪笑一声带着母亲离去了，一场闹剧就这么收了场。

    只是这事不过半日便在镇子上传开了。

    赵书瑾越发不爱坐诊了，通常都是叶向晴坐诊，叶向晴也确实有这个实力站住这个脚跟。

    年纪轻轻有些老医师都搞不定的病在叶向晴这虽算不上根除到底有缓解的办法了。

    叶向晴开的药方虽有些草药其它医馆不知，但生同一种病的人一对比叶向晴开出的药方好的更快且无任何副作用，叶向晴的名声便渐渐打响。

    转眼这一年便到年尾了，天空已经开始下起稀稀疏疏的小雪，到医馆后将身上的雪拍干净便坐在了火盆边上，烤着冻得通红的手。

    “也不知保护一下手。”看着叶向晴这样赵书瑾有些心疼的拿了碗热乎乎的姜茶递过去，看着碗里还有一颗鸡蛋叶向晴心中一暖，天气渐冷后每日早上都能吃到一份带着鸡蛋的姜汤。

    看着叶向晴小口喝着赵书瑾转头看了眼外头的天气。“左右不过只剩十几日便要过年了，明日便不用来了，等开春再来吧，省的冻着。”

    听了这话叶向晴亦点头同意，算算时间自己订的东西想来今日应是可以取了，晚上拜别赵书瑾和赵苍术后叶向晴骑马到了一家定制成衣店铺。

    掌柜一看叶向晴来眼睛都亮了，忙上前招呼。“叶大夫你定的东西好了，原本还想着给你拿到医馆呢，没想到你亲自来拿了。”说罢示意身后的伙计去取衣服。

    随后示意叶向晴坐着等一下，却被叶向晴制止了，不多时伙计便手捧衣服出来了，叶向晴看着大红秀凤的喜服轻勾了嘴角，在检查过没问题后便拿了东西去下一家店。

    这家首饰店老远见到叶向晴来连忙从柜台下拿了个锦盒出来，等叶向晴走近柜台便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支上好羊脂玉雕琢的玉兰簪，和一支同材质的玉镯。

    叶向晴伸手抚了抚满意的合上了锦盒，等东西都拿全后才满意离开。

    冬日天色黑的早，李无安都会算好时间等在村口，叶向晴说了许多次口头答应最后还是会等在那，最后叶向晴也无法了。

    快到村口叶向晴刻意慢了下来，等看到村口一点暖黄后便会下马走。

    这时李无安便会快步上前，也不管叶向晴是不是满身风霜一股脑扎进了叶向晴怀中。“叶姐姐。”每每说完这三个字后便不动了。

    听到这三个字叶向晴的心便会软的不成样。“这还下着雪呢？冷不冷？站了多久？”随后李无安闷闷的声音便从叶向晴胸口传来。“不冷，你瞧我手暖和着。”

    看着李无安披风也穿着，汤婆子也揣着叶向晴才不担心，随后拉开距离。“走，回家了。”随后自然的将手递给李无安，自己第一次手冷拒绝他后不高兴了许久后来叶向晴也没纠结了，买了个汤婆子让李无安揣着想拉便随他便了。

    明知道手中的手会是冰冷的，但还是有些沮丧，好像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得抿紧嘴巴。

    叶向晴看他这样好笑的揉了揉他的脑袋。“明日便可以休息了，笑一笑。”听到叶向晴可以休息了李无安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看着他这样叶向晴有些好笑，两人一马便慢悠悠走回去。

    “趁大雪封路前，我们赶最后一躺赶圩把过年要用的东西都买全了。”

    “好。”

    “还差什么就靠小安添补了？这方面我不懂。”

    “好。”

    黑夜中一点暖黄的灯照亮了两人来路和去路，让黑夜也显得温暖许多。

    到马厩后叶向晴用自己想早些吃口热乎饭支开了李无安，将今日拿的东西偷偷拿进卧房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