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

    赵梓言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发现在安柳臣的桌案前,是刚临摹到一半的字帖。他在练字?

    字迹虽然生涩,但是一笔一划都能看出他很用心。

    旁边还摆放着三字经和与之相对的一种她看不懂的文字。赵梓言对比着看了看,发现安柳臣似乎是在对照着这两种文字在自学什么。

    赵梓言将那篇看不懂的文字小心的收起来,放进袖中。视线缓缓的移到安柳臣安睡中的侧脸上。

    莫名的赵梓言的心底有一种奇异的说不上来的感觉,看着眼前的人,又觉得这个人似乎很遥远。

    其实安柳臣的底细很简单,自从安柳臣进府以后,赵梓言还专门派人去查过。

    安家人就是普通的寒门,家道中落,想要依傍赵家这棵大树。只不过最初赵家想要定下的是安家的长孙,但真正进门的却是安柳臣。

    安柳臣娘亲早死,爹爹又离开家不知所踪。他本人没有念过书,唯唯诺诺,偶尔还喜欢撒谎,在邻里间的印象也不是很好。

    可如今在赵府,他不仅偷偷学骑马,敢于把主意打到神龙头上,还在私下里练字。

    最让赵梓言惊讶的是,他用于自学写下的那些奇怪的文字。难道说他暗中曾经有过什么奇遇,还是说一直以来,他所展示给别人的他自己,不过是他的一种伪装。

    烛光摇曳,安柳臣的眼睑上映下一片阴影。

    睫毛忽然在光影中动了动,下一刻,安柳臣似有所感一般睁开了眼睛,接着,与赵梓言四目相对。

    “妻主。”他有点意外,随后起身,恭恭敬敬,不卑不亢。

    赵梓言的视线落在书案上,“你想读书?”

    安柳臣道:“不过是无聊,胡乱画画罢了。”

    他说完,赵梓言盯着他的字,久久没有说话,房间中一直沉默的氛围,让安柳臣浑身不舒服,就在他想着要如何打破这静默的时候。

    赵梓言忽然道:“你想读书,我可以给你请一个夫子。”

    “是……嗯?”安柳臣正要随口应下,随即觉得不对劲。他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哪里听说过,谁家的妻主会给自己的侧君请夫子的。

    夫子都是女子,他是她的侧君,若真是来给他教书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她就不怕别人在外面说闲话?

    赵梓言却仿佛丝毫不懂他为什么会大惊小怪,反问道:“怎么了?你不想?”

    “不是。”他现在是自己摸索,要是有个人来教他,再好不过了。“谢妻主。”

    “累了就早些歇息吧。”

    安柳臣再次疑惑的抬起眼眸,她是在关心他吗?

    他微微敛下眼睫,连带着将自己的表情也掩盖了一半,“妻主心情不错,可是想要迎新的侧君进门了?”

    赵梓言刚要往外迈开步子,脚还没落地,又退了回来,“嗯?”

    她蹙着眉头,不解。

    安柳臣继续道:“近日府上总是有些风声,说您在赛马盛会上结识了一位小郎君。那郎君擅长马术,赢了比赛,你不仅上台恭喜,还牵了他的手。”

    说到后面,平静的语气里带着点酸味。

    赵梓言更不解了,他这不是明知故问,那日的人明明就是他,他突然问这么一句干什么?

    “你想说什么?”

    一句“你想说什么”让安柳臣瞬间联想到之前赵梓言和她那个所谓的“义妹”来,彼时,赵梓言说的是“与你无关”,现在和当时,又有什么分别。

    安柳臣像是被一旁的烛火点燃了,心里的那点不顺蹭蹭的往上窜,他忽然一口吹灭了烛光。

    语气平淡又疏离,“我累了,要休息。”然后兀自躺到了床上。

    今夜的月色并不好,烛光一灭,房间里便陷入一片漆黑。

    安柳臣已经不出声,除了清浅的呼吸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赵梓言只好往门外走去。

    她只觉得莫名其妙。

    ……

    翌日,楼儿把扫把靠在外面的树边,进门就找安柳臣的身影。

    “怎么了,毛毛躁躁的。”

    楼儿见安柳臣把书案都翻乱了,嘴上说他毛躁,整个书案被安柳臣翻的比鸡窝还乱。

    他按住安柳臣的手,开心地说:“侧君,来客人了,大小姐让你过去呢。”

    “她的客人,让我过去干什么?”安柳臣说着,把手抽出来。

    楼儿不知道安柳臣为什么不高兴了,但是安侧君和大小姐之间不似其他妻夫那般亲近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侧君,大小姐是将军,心思不够细,但是看得出来,她心里是有你的。”楼儿瞧着他的脸色,嗫嚅了一下,又道,“侧君,你别怪我多嘴,大小姐和您才是最亲密的人,您的朋友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说了挑拨你和大小姐关系的话,那就没安什么好心。”

    安柳臣看他一脸为赵梓言打抱不平的表情就知道他是误会了什么。

    “楼儿,你想多了。我和那位朋友不过是萍水相逢,她也从来没有挑拨过什么。”

    楼儿不情愿的“哦”了一声,然后说:“侧君,咱们快去吧。别让大小姐等久了。大小姐让您去一起会客,不就是说明重视您吗?”

    是这个道理。

    安柳臣轻叹一声,还是放下小性子,换了身衣服。

    就算是她不重视他,都已经让人来叫他过去了,他要是不去,岂不是驳了她的面子?

    唐晚之站在湖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时有些失神,刚刚入冬不久,空气却已经透着沁人的凉意。

    他垂着身侧的手红红的。

    他许久没有吭声,赵梓言在一旁站着也没有打破沉默。

    唐晚之终于忍不住了,身形没有动,语气却有些委屈。

    “我的手冷。”

    赵梓言道:“我们去屋内吧。最近我刚得了好茶,你来的正好,可以尝一尝。”

    唐晚之一撩披风,转过身来,“我说,我手冷。”

    赵梓言侧过头,吩咐身后候着的芷云道:“去,把汤婆子拿过来。”

    “不用!”唐晚之有点气的撇过头,看着远处,“赵梓言,我的身份你知道。我纡尊降贵不是为了听你在这绕弯子的!”

    赵梓言单膝下跪,“臣惶恐。”

    “我不要你惶恐!”

    唐晚之意识到自己的情绪确实有些过了,无奈的叹口气,俯身将她扶起来。

    “你生气了?”

    “没有。”赵梓言面无表情,甚至没有直视他。

    唐晚之道:“姐姐,我不是要对你发脾气。我就是那日看……我就是听到有人说你在赛马盛会上牵了一个郎君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不舒服。”

    赵梓言道:“晚之,虽然你我云泥之别,但是你从来没有摆过架子,一直把我当成朋友。于我而言何止是三生有幸。能够和晚之做朋友,对我来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您身在云端,而我生于草莽……”

    她的话没说完,安柳臣带着楼儿从一侧朝着这边走过来,眼看着要走近。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话已经直白到这个地步,想必九皇子也不会再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之前他便从九皇子偶尔流露出来的心声得知,九皇子有意靠近她,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不想远嫁和亲。

    可不知为何,他会选中她,即便如今她已经有了安柳臣,唐晚之还是不愿放弃。

    此时安柳臣也看到了客人是谁了。

    他心道:“你的好义妹来了,还要我来作陪,怎么,是上次觉得羞辱的不够,还要让我看着你们多亲密吗?”

    他心中不快,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该有的礼数也都有。问候之后,便站在赵梓言身侧。

    这是赵梓言的客人,而他不过是一个侧君。来了,做陪衬就是了。你们聊,我吃瓜。

    赵梓言听到他心中所想,开始有点头疼,面对唐晚之都没有这么头疼。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安柳臣这个人这么能多想。

    赵梓言不着痕迹的握住安柳臣的手,说:“天气渐冷了,我们去室内聊。”

    然后回过头,贴心的问了句,“冷不冷?”

    安柳臣惶恐,摇摇头。

    他跟在赵梓言身侧,不经意间对上唐晚之审视的凌厉眼眸,微微颔首,收回视线,不甚在意的跟着赵梓言。

    唐晚之看不出安柳臣哪里好,自然明白不了赵梓言到底是看上了他什么。

    不过是皮肤白些细腻些,脸蛋小巧些,眼睛黝黑明亮柔和些,说话的时候声音低一些,一看就是小家子出来的,哪里能跟他这个九皇子比!

    唐晚之和赵梓言并肩走着,对另一侧的安柳臣嗤之以鼻。

    唐晚之道:“姐姐,我今日来,是给你带来了一个人。正好你这院子里空落落的,添一个人也不多。”

    “怎么突然想要往我这院子里送人了?”

    “要是别人,我断不能随便给你往里送。我今天带过来的这个人啊,是你从边关带回来的那个小郎君。”他说到后面三个字的时候,眼尾微挑,刻意看向安柳臣。

    唐晚之料到他说的这些,安柳臣是不知道也插不上话的。更别说,他不过是一个侧君,跟着,也是做赵梓言身上的一个挂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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