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卓嘎兴奋的推达如一下,达如转脸就一拐子撞在塞冯肋骨上,塞冯就瞪他一眼,回头就怂恿公孙鸿:“讲讲吧,正好我们也很想听听你路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孙鸿略为想了一想,就爽快的讲起她从高昌到长安的一路见闻,将那唐地城镇的繁华处讲得活灵活现,那些游侠儿在她讲述中豪迈有之,无赖有之,那些贵族骑着五花马,披着千金裘,语言优雅而任性,那些市井的美食更有种种鲜美可口处。

    繁华之外,那山秀水幽的风土情状亦是描绘得天地悠悠,牧童竹笛,一派田园风光。

    小女儿新奇的尝试着她从高昌带来的干果,根本顾不上玩闹,女人们围坐在旁边时不时听得惊呼,然后瞪大眼睛提问,几个学生也不断发问,大家一笑起来只觉得屋子都在嗡嗡响。

    温宋文罗在一片热闹里想着自己身为师长的心事。

    塞冯早些日子就来托他这件事了。

    如今鸿就在那里和自己的妻子女儿学生和学生的女眷们说笑得这样融洽和睦,自己又怎么忍心让最有出息的塞冯莫洛察万有个没出身的妻子?

    给鸿在哪家正直的大人府里求个养女身份确实不为难,多去拜访几家问问也就是了,以自己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的情份这点事还是容易的,自己倒是要仔细挑挑对方的家风人品,将来塞冯也好有个能走动的正经妻家。

    鸿没个出身确实也有些危险,她知书达理,语言通晓,又有挣大钱的本事,生得又年轻漂亮,若不是塞冯守着她,在这里不用几天,恐怕她早就被绑进谁家府里下死手调教成说东不敢走西的傻奴隶了。毕竟有过那段情谊,还是不要看着她落难比较安心。

    如今塞冯打算娶她,她也算身份已定,只是寻个出嫁处,应该不难寻个愿意认养她的家庭。

    这样一想,只觉得心中大定,颇为安心起来。

    打算带着孩子们吃完饭就叫介绍人过来谈谈买地的事,最好还是买现成的地,现成的土地上有生活在那里的穷人,有时也有现成的房子,比自己买人开荒强得多。

    温宋文罗捋着胡子替眼下还半点不知愁的学生小两口们打算着,耳边却吵得他脑袋都嗡嗡的。

    “……吐玉浑王束路甘……”

    “他都跪了多少个唐王了……”达如喊着,却被江白塔雅一手按住,“你急什么?”

    达如气得差点跳起来,推开他的手,“你让不让我说话了?!”

    “……图波……”

    今天五十五大寿的温宋文罗扶着脑袋起身,看看这群放开了嗓门的学生,深觉学生太出色太有学识也不是很幸福的事,正打算去楼上稍事休息就听到外面是沙罗在说话。

    “这是谁家送来的东西?真是大方!这马真不错!客人还在里面吗?师兄!”说着话人已经径自进来了。

    温宋文罗回身,看着沙罗进来便怔在那里,眼睛死死盯着坐在塞冯身边的鸿。

    这才记起当年沙罗似乎是喜欢过鸿一段日子的,只是鸿打了他,他实在没面子才作罢,后来又遇上那个粟特姑娘,更是伤了心,这几年一直郁郁寡欢,从前去过的女人那里也听说不再去了。

    “你也提前回来了?”前些日子沙罗去了山南,听说还不错,只是温宋文罗以为他至少要下雪的日子才回来。

    沙罗垂下头,有些无地自容似的左右瞟了瞟,放低了声音:“其他人在那里就够了,我提前回来准备冬季的祭祀。”将一包东西递给温宋文罗,“我阿爸在世肯定会等你去见他的。”

    温宋文罗拍着他的肩膀。

    院子里仆人们敲打着乐器,高声唱着祝贺主人长寿安康的歌,载歌载舞,屋子里的主人也走出来和他们一起跳舞。

    火堆边热闹极了,大家喝着酒,唱着歌,抬手转身跳着舞。

    有几个仆人还跑出来甩起了长辫跳舞,非常新鲜有趣。

    公孙鸿直笑得脸疼,放开卓嘎和达如的手出来休息,却发现沙罗还在盯她。

    沙罗从进门开始就犯了老毛病,隔一会就要盯她一眼,那阴沉劲儿,与其说是看上了她,倒更像是想溺死她多些。

    但就和从前一样,看在温宋文罗始终善待她的那些情面上她也不能对他如何。

    匆匆吃完饭沙罗就说还有事要告辞,温宋文罗起身与他说着话,陪他到了院子里。

    见沙罗要走了,公孙鸿便起身叫他:“等一等,沙罗,我有礼物送给你。”

    温宋文罗本有些不放心,想想从前鸿还很弱的时候沙罗也拿她没办法就决定让他们自己解决这事,也免得将来塞冯不满。

    沙罗走到马厩边,也不说话只冷冷看着她。

    公孙鸿车上还有些干果和南诏的普洱茶砖,配着一小盒细糖一盒自用的鲸脂蜡烛正好送给了同样好几年没见的沙罗。

    沙罗瞟她一眼,还算爽气的收下了,转手也递给她一个镶着绿松石的金手镯。

    公孙鸿正疑惑怎么还有回礼时却被塞冯赶过来一把拽住,将手镯推了回去:“师叔,鸿是我的女人。”

    沙罗阴着脸看他,“那又怎么样?”

    “我一个人的。”将公孙鸿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塞冯毫无退让的意思,“你不要打她主意,我不允许,”忽然目光向公孙鸿飘了一下,“而且她也不愿意。”

    公孙鸿已经听明白了,打量沙罗一眼,“沙罗,这都几年不见了,你怎么还是那个找打的脾气?”见他瞪过来也冷冷地看过去,“再这么看我,我就挖了你的眼睛喂狗!”

    沙罗一怔,下意识摸摸当年肿了好几天的嘴角,瞪了他们一眼,收回手镯转身上马,又看了公孙鸿一眼。

    塞冯抬手拦在公孙鸿面前,脸色有点冷的强调:“师叔,她是我的。”

    沙罗坐在马上看看他,转向公孙鸿:“鸿,你这样年轻漂亮,看起来如今也很有钱,可以在这高原上随便挑男人,想要几个都行,怎么就拴在这毛头小崽子身上了?”

    用马鞭点点塞冯,“他一个毛头崽子懂什么?将来当了护身法师他连出宫都是奢望!漫长的寒天冻夜里谁来陪着你?谁护着你不被饿绿了眼睛的狼群叼去吃了?谁守着你不被馋女人馋疯了的强盗劫了去糟践了?这可是雪域!不是唐国的大街上!”

    塞冯正要开口就听公孙鸿笑了,“沙罗,你一面知道我比男人强,一面又觉得我非得有个男人不可,你这脑子被狗啃过吧?”忽然就一鞭子重重抽在沙罗的马屁股上。

    看着那黑马吃痛的蹦跳起来,差点将沙罗摔了下来,塞冯拉着公孙鸿后退几步,却听她笑道,“你再说这种话恐吓塞冯,我就砍了你这马!”

    塞冯和沙罗的目光愕然地汇聚到公孙鸿的脸上,都有点转不过来。

    明明她说的没错,二人却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待他们想出来那句大实话有哪里不对,沙罗失神时被马一颠,脑袋呯的碰在了石屋顶上,哎哟一声痛得抱了头伏在马背上。

    待他回头时就见公孙鸿已经拉着塞冯回了屋子里,只得回身去检查黑马的后半段,见没有破皮,只是一碰那里马就疼得抖,就知道公孙鸿也算手下留情了,想了想,十分憋气的掉转马头向外走去。

    塞冯走了几步,转身拉住她:“你不会在这里”他噎住,眼圈瞬间就泛了红,随即咬了牙,“你不会再找别的男人了吧?”

    公孙鸿笑了一下:“我还没机会问你,你是怎么一步步把事情进行到这一步的?这才头一次见面,我听着文罗大师的意思竟是要我们过日子了?”

    她绕着终于有点尴尬起来的塞冯转了两圈,笑道:“小塞冯,我怎么记得我们的关系不是这个关系呢?你说说看,你是怎么让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你的女人的?”

    塞冯有点脸红的不肯开口,任她看。

    公孙鸿再一回思,骤然发觉这小孩的阴险处:从夏天第一次相认,他就成功的留在了她的帐篷里,从那天起到她离开,每天都在她的帐篷里过夜!

    穿着她给他新制的衣服,吃着她的羊肉,喝着她从南诏国买来的好红茶,每天大摇大摆的进出她的帐篷!

    她再往回想想,从当初被这群人从湖里救起,也是这小孩一意孤行把她留在他的车上,从此她就和这小孩天天睡在一处,竟让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了!

    塞冯回头看她,“鸿,你不找别的男人了,行吗?”他漆黑的眼睛盯着她的反应,却又不肯露出半点退缩的意思,比之前在沙罗面前更坚定无疑,“我不愿意,一想到你和别人在一起,哪怕只是说话,我都难受。”

    “你想多了。”公孙鸿在误入了两次大食浴室后才发现了自己和这里人身体的差别,当初和卡扎尔一起泡温泉时她们都穿了底衣反而什么也不知道,“我不找什么男人。”

    “不找男人了么?”塞冯拉了拉她,满脸期待。

    “不找。”公孙鸿将他推开一步,她头疼还来不及,找什么男人?!“一个也不找。”

    塞冯还来不及高兴就知道她在生气,只得收敛了笑容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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