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报

    “从前东方有个王国叫汉,他们也曾有过如此壮举,”公孙鸿看着下沉的红日,意兴飞扬,“他们勒石为铭,让后世永不忘记这份功绩,今日我们也该如此!”

    希利亚听得半懂不懂,但不妨碍她精神饱满的策马转身,喊着:“工匠!”

    等工匠提着包袱快步跑来了,公孙鸿转过身:“你们把今日的战役刻下来!让这片大地永远记得我们来过!见过!征服过!”

    她换了凯撒时代的发音振臂高呼:“VENI!”

    “VIDI!!”

    “VICI!!!”

    全军欢呼!!

    谁不曾听过这句话呢!

    盖乌斯·尤利乌斯·凯撒名扬天下的捷报【VENI VIDI VICI】

    如今他们也同样配得上发出这样一份捷报!

    公孙鸿看着几个信使欢呼着骑马而去,在红热的夕阳里笑了起来,“真不错!好好奖励大家的辛苦!肉!酒!乐器!黄金!”她吩咐着策马走过正在歇息的士兵,欢呼声不断响起,“然后在天亮时,我们重新上马!冲进那个王国!”她拿剑指着那红日落下的方向,“那里有更多谋逆者的强盗遗产!那都属于我们!”欢呼四起!

    “属于我们的君士坦丁堡皇帝!”

    “属于我们公孙军团!”

    “属于我们每一双执枪拿矛的手!”

    士兵们几乎在嚎叫!

    几天前他们抵达边界的当天夜里,当夜色深重,当月色明亮,当休息得精力饱满,已经等得眼睛发绿的士兵们终于等到命令,迫不及待的翻身骑上骏马,跟着那在夜风里飘扬起来的白色斗篷绕过还不知道这支提前到达的骑兵并不打算原地等待正规军大部队的达尔马提亚守军防线向他们身后席卷而去!

    达尔马提亚的守军首次见识了那位传说中的蛮族女指挥官的长刀是如何划破黑夜闪电般斜斜掠过就同时削掉了好几个戴着头盔的同袍们的脑袋。

    与西罗马帝国错身而过的将领率领着忠诚于她的部队以荒原野火般的攻势燎烧而来,将胆敢谋杀西罗马帝国最后一位正统皇帝的叛军们踏在马蹄之下!

    公孙鸿看向靠近军帐的一处厮杀,随后打马赶了过去。

    那个在一群士兵簇拥中也分外奋勇的身影极为显眼,动作也快得让人眼花!

    只稍一迟疑,一个公孙军团的士兵已经肚破肠流的倒在他刀下!

    将军还没来得及砍倒第三个敌军已经被来自侧面的重重一剑脊拍得口吐鲜血、牙齿崩飞的摔飞在两具尸体之间,同时他身上溅来一泼泼热血。

    他迷糊间似乎听到自己熟悉的声音不似人声的嚎叫着,半睁开的眼睛看着熟悉的身影一截截倒地,跌在他身边!

    将军努力的嚎叫着,支起身,却迎面又是一丛热血溅来!

    他闭上了眼睛再次倒了下去。

    等他再次爬起来的时候眼前一花,火光处一柄染血的长剑正递在他颈间!

    “杀了我。”他不预备再进行无意义的抵抗,只愿得到一个体面的结束!

    “维亚托?”公孙用长剑指着那将军的喉咙,试图看清他眼睛颜色。

    “是他。”有几个人陆续开口指证,“他就是维亚托!”

    公孙干脆利索的收剑,“你们在这里守着,等着数字们过来,让他好好将荣耀给予那些数字!”

    她单手扯着马缰四顾寻找,一个和古丽样貌很像的年轻人见状打马快步过来,“彼特,你带几个人收拾好东西去”她报了一个地址,那年轻人显然不需要她再重复,向她行礼后召集起几个人手迅速去往火光之间。

    “我们走!”公孙鸿看了一眼腰间已经有点鼓起来的士兵,纵马而去。

    抱着柄形制奇异的巨大长刀的黑仆紧随在侧。

    “不!”维亚托喊起来,他已经意识到这个女人的意思!“杀了我!”

    “还是省着力气等另一批人来的时候再喊吧,”有人轻声笑着,开始翻他身上有没有藏着什么武器或印章,对他的宝石首饰视若无睹,“可有得等了!”

    等罗马正规军拼了士兵的老命赶来的时候,就看见著名的叛变军官维亚托穿戴整齐打马而来,然后下了马:“东罗马皇帝在上,我要投降!”

    罗马正规军们面面相觑。

    乌里纳斯和多拉波洛按照正规程序接受了投降。

    公孙军团仍然没有要等等他们的意思,他们完全对荣耀不感兴趣的抛在脑后,继续向前疾驰着。

    钉着奇异铁条的坚硬马蹄踏过一座又一座的桥梁,冲过一重又一重的护障,跃过巷子里的烈火,跳过毫无必要的壕沟,冲散惊醒的人群!

    马蹄踏破清静夜色,在石头地面和石头建筑物之间带出丧钟般的回响。

    没有很多鲜血,他们的目的不在于此。

    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公孙军团迅速捞走了绝大部分与【荣耀】【帝国】无关的实物财富:金子、艺术品、种种珍宝收藏等等。

    公孙鸿命人迅速将一切【可以获得的】登记造册,然后当场进行适当的瓜分。

    她以往的分法:她拿大头,其余的按功劳分下去。

    很公平的分法,至少绝大多数士兵都是满意的。

    如今还要分给君士坦丁堡一份,皇帝陛下一份,这均匀的分薄了所有人的好处,她因为要保证士兵的份额,自己如今拿的还不到一半,因此也算是公平的。

    士兵们不会要什么土地和人口,那是皇帝的,不管是哪里的皇帝。

    士兵们也喜欢珍宝和艺术品,却深知这些东西并不是他们能卖到好价格的,因此他们宁愿将类似的收获在军团管理队那里兑换成便于携带的金子,在解散回家的时候再买成已经调教好的奴隶和伸手可及的田地,因此,这一部分收获就由军团管理队的人现场兑换成钱。

    土地、牲畜、人口都是硬通货,但土地和人口只能属于指挥官和帝国,因此,有一半的人口和牲口一起变成了流通的硬通货,在军团纵马赶向下一个城镇时由留下的军团管理队现场拍卖给这些满脸无奈的新出炉的【罗马农民】。

    有能够联成片的好地方则预留下来,要给军团退役的老兵残兵。

    有很多军团现役的人也有志于此,他们留下来迅速办理好登记手续,然后赶上大部队再去拼搏一场。

    忙碌了整整两天,军团总算完成了初步的占领工作:攻打、占领、清算收获。

    商队的人殷勤的协助军团管理队丈量土地,买卖田亩、人口、牲畜、兑换珠宝、熔炼铁器、分配田土,忙得不可开交。

    那些自知没本事参与其中的小商人们则加倍热情的对待疲惫的赶到营地倒头就睡的士兵们,刷起那些累得四腿抽搐的马匹时也格外精心。

    天黑透时公孙军团所在的建筑物灯火通明,巡逻的士兵手握刀剑努力睁大眼睛警惕的四望,守护着同袍们的睡眠,建筑物里鼾声四起。

    达尔马提亚人又惊又叹的感激着【交出叛军就能保护自己】这条规则的制定者。

    整个城市,除了失去手里的财富,连恶意纵火都没有发生。

    建筑物顶层的灯光里,军团高处的几个身影还对着地图讨论不休。

    公孙鸿的私人护卫队往返奔波不息。

    而夜幕里,公孙军团的报告已经跑出了一百多罗马里。

    天明时东罗马正规军才赶到戴克里先宫,看着没有明显异常的主城心道不好,再找已经提前一天到达的公孙军团,却惊愕的发现这一片,除了主城没动,其余的大小城镇皆已清理得干干净净,沿路更有数以千计的俘虏被捆成长串押送往最近的行政省。

    而正在一片炊火边睡觉的公孙被暴躁的乌里纳斯叫醒时十分高兴,“你们总算赶到了!”

    她掀开斗篷站起身,里面铠甲还沾着发暗的血迹,看见了乌里纳斯旁边的多拉波洛,“哦!多拉波洛~你也到了~”她笑着将长剑抽出来看了一眼,已经擦得雪亮,“那么你们准备好了吗?我给陛下的捷报上写着今天太阳西斜之前一定将这座城的最高处插上他的旗帜!”

    “你怎么先动手了?说好了一起进攻的!”多拉波洛恼火的指责她,“野蛮!粗鲁!”

    “你怎么能这么说?”公孙鸿横了他一眼,“昨天我们正在这里安营扎寨,才睡着,他们就派人来骚扰我们,士兵们忍不住就震吓了他们一番,这是我们的过错吗?”

    已经在刚才看到昨夜驻扎痕迹的乌里纳斯对多拉波洛点点头,他数了,那灶头是够数的,灶灰还有点余热呢,地上的盔甲印子也不是假的,这些足够证明她昨晚确实安营扎寨,却无法说明是不是被迫反击才抢先攻击。

    公孙鸿脚下片刻不耽搁的带着他们走到主城正面,示意他们看已经极为警戒的城墙。

    墙头上张望的那个军官大概就是自称是达尔马提亚将军的奥维达。

    “瞧!我实在无能为力,只能等着你们来商量怎么办,好在你们终于赶来了!”

    乌里纳斯冷冷指出:“你是想消耗我们来为自己铺路吗?卑劣!”

    “恕我提醒,乌里纳斯将军,你们不仅行军拖拖沓沓,直到这里仍然拒绝合作,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公孙鸿脸色比他更冷,拿过本该属于多拉波洛的那只杯子一饮而尽,“我不会为此向皇帝陛下提起一字半句,但我要求你们要么立刻讨论如何合作,要么立即离开!”

    对上两个愤怒得像狮子一样的将军时她毫无惧意的指出:“你们从接到皇帝陛下的旨意到现在都没有表现过想要合作的意愿,那么我有足够的理由在预备发起攻击时要求你们离开!毕竟,谁也不愿意有敌意的同盟站在背后!”

    “你们决定吧!”公孙鸿告诉他们,“如果太阳的影子到了正中你们还没有决定如何与我合作,那么我们就先撤了!你们也看见了,君士坦丁堡皇帝陛下的要求我已经完成了!而我所要求的,仅仅是我们应得的一点荣耀。”

    她策马转身,水杯被随手扔在沙地上。

    米拉忒斯怒目而过,马蹄踩扁了那个雕花的金杯子。

    安东尼和马尔库斯迎上去。

    马尔库斯不无忧心的提起皇帝,“他们大概会写上好几尺的信来抱怨。”

    “当然,所以我提前报告了收获,够君士坦丁堡高兴几天的了。”公孙鸿下了马,“休息吧,我们还有远方要去。”

    “多远?”安东尼问。

    “够远的,”公孙鸿笑了起来,“远到我走了五年也没走到。”看看他们惊愕的脸,笑着示意他们,“放心去休息,大概就是一两天的距离。”

    呼噜声从未间歇的响着。

    公孙鸿闭上了眼睛,回想着那如椽之笔所记录的文字。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各军团都准备出了食物。

    公孙鸿待乌里纳斯军团和多拉波洛军团吃完这行军餐,这才悠闲的骑马过去。

    毫无意外,傲慢的罗马人不愿分享。

    多拉波洛表现出对将【帝国的荣耀】分给蛮族人的厌恶和不可思议。

    “那么,将军们,”公孙鸿丝毫不动容的看着他们,没有给他们反悔的机会,“就在这里说再会吧,前路我们必然相聚。”她当即掉转马头带着希利亚转身,“走!”

    她的白斗篷在夏天的阳光里仍然耀眼的在阵前一掠而过。

    蛮族军团随着她一起训练有素的掉转了方向,调整了阵型,随她飞驰向远方。

    乌里纳斯有些踌躇的看着她离开。

    “你也想像个野蛮人那样吗?”多拉波洛恼火的看着乌里纳斯,“进去吧。”

    乌里纳斯想了想,“我在想是不是该有所改变,多拉波洛,你也看见了,公孙军团很强大。”

    “即使如此,她也不是罗马帝国的一合之敌!”

    在东罗马帝国最后一位正统的皇帝列波斯被叛军杀死并分尸抛入河水后,他们就是唯一的【罗马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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