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茶去!

    君士坦丁堡皇帝的意志无可违逆。

    弗拉维·芝诺·奥古斯都对能撼动整个世界的将领和官员说:“东罗马需要海军。”

    当然东罗马帝国需要海军!

    重启海军的旨意几天内就颁布了。

    船厂由一家最近半年改名叫作“鲸之虹”的希腊老牌船厂承办,他们的负责人十分严谨的赶来和君士坦丁堡的众位大人以及皇帝本人都长谈过。

    他承诺在三年内完工。

    各行政省的军队开始按照要求选拔士兵和军官。

    因为雇佣兵们私下传播的小道消息,公孙军团的纳新工作也丝毫不慢于那些声名显赫的老牌大军团。

    亚力山大和其他几个队长每天训练那些良莠不齐的新兵都将脸板得像石头一样梆硬无情,希利亚每天在马场上带着新兵们左冲右突,伦图卢斯气得脸都白了不少,黑仆们安静的在四处巡查穿梭,所有人都习惯了看见他们黑白分明的身影和在夜色里只剩衣服的可怕状态。

    这日公孙写完所有回信,名叫丽丽的小女孩过来给她拧上墨水瓶,又细心的收拾起那些文具,分得很开而且微微鼓起的大眼睛像小牛犊一样纯真的瞟着她。

    公孙注意到了,好笑的问她:“为什么这么看我?”

    “小姐要不要去训练士兵?”小女仆问她,虽然腼腆羞涩却不怯怕与她说话,口齿也很是清晰可爱。

    今天她自己掌握的骑兵们放假休息,公孙摇头:“不去。”

    小女仆又问:“小姐要不要练习长刀和弓箭?”

    公孙摇头:“不练。”

    小女仆眨了一下眼:“小姐要不要骑马出门?”

    公孙继续摇头:“不出门。”

    小女仆锲而不舍:“小姐要不要读书?”

    公孙颇觉有趣:“不读书。”

    小女仆并不打算放弃:“小姐要不要画画?”

    公孙失笑:“不画画。”

    小女仆四下张望一眼:“小姐要不要去参加宴会?”

    公孙摇头:“不去。”

    小女仆有些急了:“小姐要不要吃饭?”

    公孙忍着笑,平静摇头:“不饿。”

    小女仆眼中泛起泪光:“小姐要不要出城去见朋友?”

    公孙摇头:“不去。”

    小女仆一时卡住了,因为清瘦而显得太大的黑眼睛里眼泪开始打转:“小姐,别赶走我~我很听话,也很干净,每天都洗了澡……”

    小姑娘的眼泪终于掉下来,顺着黑色面颊滑到了尖下巴。

    公孙哈哈大笑。

    门边收拾铠甲的两个黑仆默默听了许久,露出一点笑意,其中年长的一个回头说了一句“你没事做了吗?”

    小姑娘听了这话就哇的哭了起来。

    这下连古丽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问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掉着泪的小姑娘连哭带嚷的说出昨夜她舅舅,黑仆头领之一,说起曾经有个仆人因为【不干净】被小姐赶走,提醒她父母将她教导得规矩些,于是她父母连夜给她洗了澡,从头到脚刷得干干净净,连衣服都是最新最干净的,“我喜欢小姐,我愿意呆在小姐的房间里,我会找到活干的,小姐不要赶走我……”小姑娘哇哇的哭。

    所有人都笑了。

    公孙只能使劲忍着笑:“好的,你就呆在我房间干活,我也很喜欢你在附近,你很干净,也很安静,做事情也很快很好。”这倒是真的,丽丽小姑娘穿着小皮靴子跑起来像风一样快,又像狗一样有着绝好的记性,去过一次的地方和见过一次的人她永远不会认错,是个很靠谱的小姑娘。

    小姑娘放心的抽噎着出去了,她要找个角落慢慢停下打嗝。

    *******************************************************************************************

    大概是因为西罗马的士兵没有像选择拥戴马尔库斯和安东尼一样选择拥戴他,当前几位支队长都留在了西罗马的时候,伦图卢斯似乎打算从新兵训练期间开始重新竖立自己的威信。

    他纵容着士兵们的骄傲和大胆冒犯的习气,并时常加以鼓励。

    新提起来的支队长阿波罗曾是安东尼的第二副官,也是安东尼郑重挑选过才推荐给公孙的,公孙让阿波罗领导原安东尼支队,同时尽快给他补足了人手和兵员。

    阿波罗还年轻,今年只有二十三岁,是最年轻的支队长,他对此提拔十分感激,每天带着玫瑰般的笑容,训练起队伍来十分投入,私下对自己人又非常照顾,在营地是个很受欢迎和敬重的年轻人。

    连心高气傲的希利亚也愿意时常向他讨教,阿波罗总是不吝指导,然后对着希利亚的脸蛋、胸脯、腰肢、大腿看得发呆,又被身边的副官捅在肋骨上。

    就是阿波罗本人被伦图卢斯的新兵冒犯并语言挑衅了。

    遵守习俗,阿波罗毫不迟疑的拔剑让那个新兵在第三个呼吸时就死在沙子上。

    伦图卢斯赶来时与他发生了严重的争执。

    远在另一片平原训练的希利亚对此事毫不知情,但在当天回营休息时,一个还没有长到能够举行成人礼的阿玛宗少女从浴室出来,被路过的新兵猥亵了。

    那少女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咬牙挣扎着,发出稚气却凶猛的怒吼,被那闻声更加兴奋的士兵撕扯掉上身的衣服,露出稚嫩的胸乳和光洁的大腿时她终于挣扎出一只手臂,然后她高高兴兴的拔出对方腰间的小刀割断了他的喉咙,获得了提前举行成人礼的资格。

    肮脏的鲜血染红了她还没多少战斗疤痕的皮肤,让她看起来就像阿玛宗人传说里的战斗英雄一样。

    而她显然也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少女举高手臂,兴奋的大喊大叫,喊来了所有在营地的长辈。

    那些阿玛宗人勉为其难的围观那区区一个蠢蛋的死相,又真诚的祝贺少女提前获得了成人身份。

    伦图卢斯沉着脸赶来了。

    伦图卢斯一口咬定希利亚是在为她的小白脸,也就是骑兵二队的队长阿波罗报仇。

    希利亚放声大笑,对此不屑一顾。

    她拍着少女血淋淋的单薄肩膀,并将自己得自西罗马皇帝赏赐的一柄匕首送给了她,少女满不在乎的把撕烂的衣服往腰间一系,激动的双手接过那珍贵的礼物,知道自己的成人礼上会有希利亚的光临。

    而亚历山大平静的注视这一切。

    因为新兵训练期间的矛盾积累越来越严重,又一次从不同方向回营与对方狭路相逢时,伦图卢斯和希利亚在营门处为谁有资格先进入营地使用浴室爆发了可怕的争吵。

    当伦图卢斯终于完整的抽出剑的时候,希利亚毫不迟疑的动了刀子。

    亚力山大拦截了最致命的两刀,看着希利亚的黑眼睛:“公孙不会允许的。”

    希利亚转开目光,一脚踢翻了伦图卢斯。

    伦图卢斯捂着流血的肚子跌倒在地。

    “你以为我是凭胯·下那窟窿当上的队长吗?”希利亚高高在上的盯着他看,慢慢擦了刀子上的血,“公孙说过,唯有冷铁决定命运,我们阿玛宗人是天生的战士!”

    她重新上马,骄傲的抬头挺胸,“我是谁?我是阿玛宗的希利亚!”

    旁边的阿玛宗战士笑了,大喊着挥舞武器:“希利亚!希利亚!”

    “希利亚!”有士兵也这样喊着围到她的马前,“希利亚!”

    希利亚再也不看地上的手下败将,由阿玛宗战士们簇拥着回到她们住的东侧营房。

    挎着药包的医生匆匆赶来检查正在使劲流血的伦图卢斯。

    亚力山大示意几个士兵拆下门板将伦图卢斯搬回房间,他自己则快步赶向公孙的小院。

    “差不多是该休假的时候了,古丽,做点准备,除了那些吃饱就逃的,可能有不少不错的士兵种上庄稼就不再回来。”公孙站起来,在晨光里伸着懒腰,她可一直是很大方的让士兵们有肉有粥有干净衣服和干燥床铺的好雇主,“但我们本来也是只要会按时归队的那批。”

    “头期的选拔总算结束了,真正的训练要在士兵回来之后。”古丽打着哈欠,她没找到足够放心的人手顶替她来处理这些账,连亲侄儿彼特也不行,只得事事亲力亲为,“那该怎么准备饷钱呢?”

    “发放的铠甲武器收回,饷钱,老兵发全饷,他们曾为我效力。”公孙看着丽丽小姑娘手指翻飞,十分灵巧的给她衣带打了个死结,这小姑娘真不适合做贴身女仆,“新兵只结前期的一半,按时归营就发放另一半,而且休假期间也是有饷钱的。”

    这称得上十分慷慨了,连正规军团也做不到像她这样一口气结一半的账呢,何况平日的伙食铠甲都不用士兵花钱,士兵们跟着公孙军团其实很赚。

    古丽使劲点头,头晕脑涨的起身,“我会安排好的。”

    “先准备好,不要告诉其他人。”公孙想着一旦准备好她就立即进宫向皇帝请假。

    罗马新年这天全营大会餐,源源不绝的鱼虾用油脂烹饪得喷喷香,块根和烤得油亮的鸡鸭可以半个半个的拿在手里,桌上还有一小块带骨头的红肉和不计数的麦饼。

    士兵们对每人都有一杯的麦酒感到满意。

    然后在军官们习以为常的目光里发生了一点再寻常不过的斗殴,很快就被同伴们围观起来,成为了余兴节目。

    几乎鼎沸的欢呼中一个更高大强壮的士兵从圈子中心的空地上跳起来,浑身冒着白团团的热气向四周举起双手示意胜利,得到了军官们赏赐的带肋骨的肉和一整壶酒。

    他将肉给了伙伴,自己当众立即将那壶酒举高,灌进了肚子里,痛快的大声喊叫着,引起哄笑声。

    “女士,”亚历山大坐在公孙身旁位置,“我想是时候了。”时间再久一点他就要忍不住舍不得这些粗鲁可爱的新兵了。

    公孙笑着点头,“我看也是。”

    伦图卢斯带着满肚子的白布看他们,颇有点猜疑,“什么时候?”

    他伤得并不如当时看起来那么重,这些天已经休养得差不多了,可他仍然带着白布到处去,和各种人见面说话。

    公孙笑了起来,伦图卢斯是上一任战死的轻骑兵队长的副官,来的时候还不到两年,并不知道公孙军团的规矩。

    “我们在说休假,该放假让他们回家探亲了。”公孙告诉他,“快开春了,有些士兵家里断了粮,要回家送钱,很多家庭也需要有比女人更强壮的劳力帮忙种地,这样女人和老人才不会在新一年里继续挨饿。”

    “您真是慷慨仁慈!”伦图卢斯真心实意的点头,坐回了原位。

    在他下手的阿波罗移了一下位置,离他更远了一点,以至于只能眼巴巴的伸出脑袋看着从亚力山大开始谈笑风生的一边。

    希利亚队长笑起来可真好看!

    *******************************************************************************************

    “你要休假?”皇帝很惊讶的看她,随后意识到什么,“哦,你至少有六七年没回家了。”当年自己遇见她就直接让行省总督给了她任命书,从那时起她就没脱过身吧?

    “我家乡不在这里。”公孙鸿再次重申。

    但皇帝陛下没理她,只问她若给她假期,她的军团可有安排。

    公孙鸿没理他的算盘,“我的军团也放假,雇佣兵将带饷休息,”她不客气的盯着对面的皇帝,“我的营地里将只有几个老弱得拿不起长矛的看守。”

    皇帝似乎很遗憾的看着她,心里却莫名的好笑。

    自己年轻时可曾有过这样的傲慢?

    自己年少时可曾如此锐不可挡?

    “去吧,你家不管有多远,一年时间也够你探望家人了,我知道你有船。”皇帝生怕自己后悔似的快速挥着手,“去吧,这一年里不要忘记回君士坦丁堡的路。”

    公孙鸿微笑着向他行礼辞行,然后快步走出皇宫。

    伦图卢斯有些沮丧的跟在她身旁。

    “怎么,你很失望皇帝没有单独对你说话吗?”公孙看着他,“你是本地人,怎么还对这个建筑里的人存在这么多幻想?”

    伦图卢斯叫她看破心思,一时略显窘迫。

    “他们从不缺能打仗的人,他们也不缺崇拜他们的人,他们只需要能为他们驱使的人,不管是受什么东西驱使,只要能为他们掌握就好。”公孙上了马,抬头看着那漂亮的高大圆顶,上面光洁如镜,阳光照在上面折射的光芒优美得就像海风掠过日光照耀下的海面,“你以为你有什么特殊之处,可以凭着一点战功就得到他们青眼?”

    伦图卢斯涨红了脸,“公孙,你就做到了!”

    “我是运气好到遇见过皇帝陛下本人。”公孙鸿毫不在意的告诉了他,“而我被他看在眼里是用整整五年的浴血厮杀换来的!你,想被皇帝看重,”她看了伦图卢斯一眼,毫无恶意的轻蔑着,“还早着呢~”

    伦图卢斯恼怒的看着她,拳头捏了又捏,最终只是狠狠的将自己的徽章摘下来掷在她马前,随后打马就走。

    公孙鸿在原地看着他走远。

    希利亚自始至终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然后下马亲手捡起那徽章递给公孙鸿,“公孙,他可能不会回来了。”

    “有意跟他离开的今天天黑之前必须交出全部军团用品离营,以后不再接受他们回头。”公孙鸿对一个副官发出指令,并不在乎由此可能带来的损失,军团的团结一心才是重要的,“不走的人,就分给你和亚历山大。”

    希利亚同意了,轻松的踢着马,“亚历山大很好。”

    士兵们看着空地中央的伦图卢斯。

    他们并不瞎,他们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又有钱拿,训练虽累却是要用来保命的真本领,铠甲武器座骑之类虽不属于自己,却可以在此期间自由使用,在哪里再找这样的好事?

    不管伦图卢斯以为自己的号召力有多大,但显然事实上愿意跟着他离开公孙军团的人没有那么多,这让他愤怒又沮丧!

    “罗马的勇士们!君士坦丁堡缺乏你们这样的英雄!为什么不随我去专属于勇士的军团建功立业?!你们就愿意跟在一个蛮族女人身后团团转吗?!”

    有零星的笑声,但没人应答。

    反感的目光倒是有不少。

    他这才清晰的意识到这个他一直在感觉上非常高雅的【公孙军团】本来就是各种蛮族凑合在一起的赫赫有名的【野人军团】!

    这就很不好解释了。

    伦波洛!”

    跟随他的士兵和军官们喊着“多拉波洛!”他们积极的看着四周的士兵,图卢斯渐渐涨红了脸:“随你们怎么决定,我要加入赫赫有名的多拉波洛军团!”他高声宣布着,不掩得意,“我得到了承诺!我将在多拉波洛军团率领一个多达五千人的完整支队!”

    他甩掉白斗篷,里面的铠甲非常新,上面是不属于公孙军团的花纹,“想得大富贵的,随我走!我们去多拉期待得到回应。

    显然有几个人动心。

    亚力山大和副官坐在台子边喝酒,头都懒得回一次,旁边的酒商盯着他的杯子,只要稍微空下去他就给杯子重新倒满,然后将一粒大麦放在杯子旁边。

    喝酒的人是那样多,他忙得鼻尖冒汗,才不在乎这已经发生过两次的叛变事件的主角又是谁呢,他只盯着军官们的杯子。

新书推荐: [蓝锁]不做恋爱脑后和幼驯染he了 命题无解 猜猜系统崩溃之后谁先倒霉 穿漫炮灰她又疯又丧 下雨天要回家 别在我这发疯 关于你穿越到世界之外那些事 不做恋爱脑后和幼驯染he了 与*******邻 [主蓝色监狱]不做恋爱脑后和幼驯染h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