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小姐状若无意笑道，“怎么，你特意来问我，莫非，这林风是你熟悉的人？想要为他在我这里，谋个一官半职？”

    “嗯？”

    秦施不晓得，小姐的语调，为何好似一下子变得有丝刻薄起来，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便放下了心来。

    小姐不认识便好。

    “小姐，当然不是。”秦施连忙摆手，“奴婢可对那林风不熟悉，奴婢只是认为，那林风很可疑。”

    说罢，秦施便将她遇到林风两次之事向小姐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小姐面色缓了缓，“照你这样说，他便是异人无疑了，那异人出现在那盐水村，说明这个地方却有可疑。”

    小姐对秦施高看了几分，她没想到，这小丫头在破案一事上，倒还是另有天赋。

    既然那林风不是小丫头在意的人，小姐也将这个名字抛却脑后。

    “你说，你带回了一条可疑的老狗？”小姐面色怪异，看着小丫头的小身板，有丝怀疑。

    “对啊，那狗可凶恶了，要不是奴婢下手快，定会被那老狗咬一口。”

    当日，在告别了种马男主之后，秦施直接将老狗给抓了回来，石榴现在一看到她，就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她。

    “我去看看。”

    二人便来到了关押老狗的地方，秦施将狗带过来之后，将狗关进了笼子里，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它。

    或许是吃饱了，这狗眼神也不由得平和了几分。

    “小姐，这狗有疯病，你要小心些。”

    “无碍。”小姐只看了这狗一眼，便得出了结论，“你的线索，大概是正确的。”

    “嗯？”秦施搓了搓手，“小姐，这狗，莫非有什么不对劲？”

    “不错。”小姐淡淡点了点头，“这狗，被妖魔的力量干扰过，它的身上，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违和感？”秦施睁大眼睛一瞧，却见那老狗人性化地翻了个白眼，顿时便觉得这狗成精了。

    “小姐，奴婢知道了，你看这狗，它好似在嘲笑我？”

    听此，小姐忍俊不禁：“似乎是的。”

    秦施：“……”

    “我猜测，这狗，似乎是意外吃了妖魔肉，便成为了十分罕见的幸运儿，开了一丝灵智。只是，这灵智还未开全，表现出来，便是这般疯疯癫癫的样子，时好时坏。”

    小姐紧紧盯着那只狗，心思莫名。

    话落至此，秦施清晰瞧见，那老狗的眼神明显愣了一下。

    一只狗还有呆愣的神情，真的是神了！

    “小姐，你果真猜的没错。”秦施瞧着这狗，愈发对味了，“奴婢猜测，之前它见人就咬，便是装出来的！”

    此猜测一出，秦施便瞧见那老狗神色恍惚，带着一丝明显人性化的“被拆穿”之色。

    这一下，秦施还有哪里没明白的，顿时哭笑不得。

    没想到，她秦施一世英明，到头来，竟然被一只老狗给演了。

    “小姐，这狗这么精，不如将它炖了吃了，省得关在笼子里浪费我们酆府的粮食。”秦施咬牙切齿道。

    “汪……”那老狗听此不乐意了，龇牙咧嘴，表达自己的抗拒。

    “哼，虽然这老狗的肉柴了点，但若是调料放得好，也不是不能下口，看奴婢一雪前耻，炖得一手老狗汤！”秦施继续威胁道。

    “汪汪汪！”老狗更加气愤了，狗叫声震天。

    见一人一狗虽语言不通，但却隔笼对骂，小姐无奈扶额，眼中漫上一层欢快的笑意。

    这丫头，真是……

    ……

    老狗虽然通人性，但终究不会说人话，秦施也无法从老狗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小姐建议将此狗留下，这狗乃是万中无一的幸运儿，遇到某些时候，说不定会发挥出额外的作用。

    秦施也点头同意，只不过是几顿狗饭而已，她还供得起。

    何况，这狗相当于一只“异狗”，她倒是稀奇得很，想来研究一下。

    最终结果令她相当失望，这狗除了吃得多、拉得多、小心眼也多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如电视剧里哮天犬那般呼风唤雨，绝无可能。

    此外，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风铃竟然失踪了。

    那日她对小姐说风铃有异常之后，小姐便派人去将风铃捉过来调查，却不想扑了个空。

    没人知道她去哪里了。

    “不管了，不见了便不见了。”

    只是偶尔路过劈柴的老何，老何会怀念地问到她，说“风铃姑娘”去哪里了。

    秦施便随意说，“她另谋高就去了”，老何一脸可惜，叹道“没有风铃姑娘的帮助，他的柴都堆积如山了”。

    还有那与她不对付的云雪，竟然也来问风铃的下落，秦施见她神色有异，知晓她目的不单纯，便随意糊弄过去。

    偌大的酆府，真正想念风铃的，只有一个老何。

    至于盐水村村民所说的补助未有之事，秦施也将此禀告给了小姐，小姐面色颇为凝重，告诉她，她会派人去好好调查一番。

    见小姐当了真，秦施也松了一口气，只要小姐提前发现端倪，定然会让那些吃里扒外的家伙们付出代价。

    “盐水村已去，抓到了一只意义不明的老狗，如今要去的，便是洛河镇。”

    洛河镇占地颇广，和盐水村的村民一样，多以打渔、森林狩猎为生。

    走到洛河镇内，秦施远远便瞧见，一群人围在一堆，不知道在干什么。

    出于好奇，她走近一瞧，竟然发现有小厮在布善施粥。

    “这是？”

    秦施看了看周围的村民，发现他们大多面色蜡黄，气血不足，眼神却如恶狼一般，紧紧盯着那一锅粥。

    “这是在干什么？”她随意挑了一个看起来好说话的妇女询问。

    那妇女嘴唇干燥，看着那锅粥，饥饿地舔了舔口水，随意答道：“你不知道啊，今日，是咱洛河镇孟大善人，一周一次施粥的日子。这不，我们镇内所有的穷苦人家，都来洛河镇口讨要食粥来了。”

    “原来如此。”秦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倒是对那孟大善人感到好奇起来。

    能一周一次，为穷苦人家施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只是，这洛河镇照理来说，依山傍水，比盐水村要富裕不少，怎的还有这么多穷苦人家吃不起饭？

    秦施远远地瞧着，那排队等着施粥的人，足足快从镇头排到了镇尾。

    “我们洛河镇，有这么多人吃不起饭吗？”

    要知道，外面的饥荒与瘟疫，还并未蔓延到酆城，这么多人吃不起饭，足以让人感到怀疑了。

    “可不是么。”旁边一老太连忙说道，“也不知怎的，最近这粮食产量，是越来越少了。更别提，那山中还有可怕山鬼，水中的鱼也不知游到了哪条河流去，赋税也加深了不少，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啊。”

    不少人连连附和，唉声叹气。

    “山鬼？”秦施不太明白这个词，“什么是山鬼？”

    一中年大汉瞧了她一眼，道：“你是外来的吧，那山鬼啊，是我们洛河镇最近发现的东西，可怕极了。”

    “听说，有人打猎之时遇到了山鬼，将他吓了一跳，一闭眼，那山鬼便没了。还有人想去森林探一探那山鬼，可好几日有去无回，好不容易逃回来，也疯了个大半，嘴中唠唠叨叨说什么‘鬼’啊之类的。”

    听了那中年大汉的解释，秦施依旧没明白山鬼是个什么东西。

    她倾向于，是那猎人遇见了妖，侥幸活下来，便给妖取了个“山鬼”的名字，在洛河镇流传下来。

    “哪里有什么山鬼。”秦施笑着摇了摇头，“莫不是那猎人看花了眼，遇到了可怕的野兽，便将野兽编成了山鬼，来糊弄你们呢。”

    “小姑娘，你莫不信，这地虫山脉中，真的有山鬼。”一老年人神叨叨说着。

    “好吧。”秦施也不跟他们犟，而是瞧着那中年大汉，好奇道，“大叔，你身子这么强壮，定有一技之长，如今怎么在此排队，吃起了粥？”

    照理说，这中年大叔正直壮年，怎的和其他人一起吃起了嗟来之食？

    那中年大汉也不感到羞愧，而是理所当然道：“我虽有一身力气，可若是去做工，还要倒扣我赋税，一通忙活下来，剩下几个铜板儿，只够我个温饱。还不如成为无业之民，虽然饥一顿饱一顿，可总归是不用缴纳这么多赋税了。”

    无业之民，说得好听点，和无业游民差不多，但在大良国，就相当于要饭的流浪汉。

    “还是你聪明。”有女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可秦施紧蹙眉头，却看到了混乱的前兆。

    大良税收往往很重，山和水都属于大良皇帝，进山打猎要交税，打渔也有税，种粮食、替人打工，照样有税。

    酆城因小姐之故，比起大良其他城池来说，税务要少了不少。

    可纵然如此，在洛河镇这个物资颇为丰富的小镇，连正直壮年的中年男子，宁愿成为流浪汉，也不肯交这税。

    由此可见，形式有多么严峻。

    成为流浪汉，虽免除了交税义务，可同样也不受大良法律保护，若是出了人命，大良法律可不会管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