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在大房子一楼大厅的角落,有一个很大的方形铁笼子,里面同时关着比尔、舍夫尔和曼纽尔。

    舍夫尔无语至极,他掐着自己的眉头对比尔说,“你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在自己的家里被自己人抓了啊,这很离谱好嘛!”

    比尔一脸僵住的微笑,他说,“我也没想到会搞砸啊,谁能想到她会在那个时候突然冲进来啊,这样的话我后面的计划都没办法施行了诶。”

    这时,曼纽尔一脸的沉思,他对舍夫尔和比尔说,“我说啊,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我们好像每次都一定会输给她,明明她手里没有什么筹码,我们却无论如何也打不赢她,这不是很奇怪吗?”

    听曼纽尔这样说,舍夫尔和比尔也都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比尔说,“确实诶,她就是很怪,明明是个很弱的人,我们却好像都拿她没什么办法呢。”

    这时候,曼纽尔忽然发挥了他上古罗马哲学家刻板印象的基因,他一脸文艺复兴雕像般的深邃思考了一会之后,忽然像是电灯泡亮了一样开悟了,他说,“我明白了!我们一直会输是因为这个世界存在两个系统!”

    比尔、舍夫尔,“啊?”

    曼纽尔突然来劲了,他一改之前的市井小偷的面容,变成了一个参透宇宙奥秘的古典哲学家,他说,“你们没有发现吗,我们一直输是因为我们都在遵循着我们是上位者、她是下位者的思路,我们总是以为自己只要带着必然会赢且必然会征服她的心态就会不费吹之力地得偿所愿,这是我们在履行的系统。但是她似乎活在另一个系统里。在她的系统里,只要她脾气够大、手段够多、脸够臭、骂人够脏,我们就会被她干掉。而在这两套系统的碰撞中,我们一直输的原因就在于,她很清楚我们的系统是什么,但是我们对她的系统一无所知。她的容量实际上大于我们,所以,我们必然会被碾压!”

    看着舍夫尔和比尔两脸大聪明、完全没明白的样子,曼纽尔一着急一跺脚,哲学家刻板印象基因又发作了一次,他顿悟般领会到了真理,他说,“我知道了!她在和我们打照面之前就对我们的世界非常了解!但是我们却顺着某种既定的‘命运’认为她应该一无所知才对!也就是说,她是外来的!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早就看了所有剧本,她对这个剧本不满,所以她打算通过干掉我们所有人的方式来实现她自己的剧本!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打不过她很正常啊!”

    “咳咳。”

    正当曼纽尔获悉了最真实的真相的时候,她出现在了铁笼旁边,干咳两声以宣誓自己的到来。那个黑人大哥也跟在她身后。

    曼纽尔一惊,看向她。比尔和舍夫尔还是不相信曼纽尔的话,他们两个面面相觑,只当曼纽尔是祖传的哲学病发作。

    她像个大人物那样叉着腰,说,“曼纽尔,没想到你很会说书嘛,这么能讲,倒是来我这边给我单独讲讲啊。”

    她说着,黑人大哥打开笼子门,扯着曼纽尔的胳膊将他扯了出来。

    曼纽尔一脸惊恐的说,“啊啊啊啊你这个妖女,你要干什么啊啊啊啊——”

    “没什么,”她抖了抖眉毛笑着说,“只不过要你忘记黑暗的过去而已,接下来我会教你些东西,你的精神马上就要重生了。”

    她没想到曼纽尔这小崽子居然还能悟到这一层,绝对不能让他再继续宣扬了,尤其不能让谭轲知道。所以在那之前,她得对曼纽尔的思想境界下手了。

    正当她让黑人大哥扭送走曼纽尔的时候,比尔在笼子里悄悄对舍夫尔说,“看到没,日本人就是这样狡猾,你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偷听,完全不尊重隐私。”

    她冲进笼子里骑着比尔打,每一拳下去都飞出来一泼血。

    “你他妈才是日本人!你全家都是日本人!!!”

    看着比尔像是要被打死的样子,舍夫尔极其恐惧的缩在笼子角落,瑟瑟发抖。

    一天后:

    瓦西里在谭轲的待客厅的发疯,大吼大叫,“你们是怎么回事!你们两口子合起来耍我吗?!还是说这是你们两口子打架牵连了所有人啊!?那个娘们怎么突然就跟比尔跑了!?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啊!?而且还带走了我一辆坦克,要死啊!!!”

    这两天,瓦西里已经在自己家和谭轲家发疯好几次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瓦西里的确是不但没得到任何东西,反而还把祖上多少代的脸都丢光了。

    谭轲静静的听着瓦西里骂街,等瓦西里骂的差不多了,他才说,“你差不多行了吧。你也看到了,她是临时决定去比尔那边的,要不是你突然决定去炸那个贫民区,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瓦西里正在气头上,听到谭轲这样指责,他更气了。他看着谭轲,带着些杀气的说,“在这个过程里,你端了安东尼,比尔端了舍夫尔,就只有我蒙受损失。我一直就觉得奇怪,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会有那么大本事的?这些事情根本就都是你指使她做的吧?”

    面对瓦西里冰冷的质问,谭轲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已经有很多人问过是不是我指使她的了,这件事我真的很冤枉,因为她最大的目标就是我。她跑到外面去攻击别人,最终目的也是建造自己的势力然后回来拿下我而已。至于为什么她才十几岁就有这个本事,我只能说我也不明白,可能有些人就是天赋异禀吧?”

    对于谭轲这个回答,瓦西里虽然只是回了一声冷笑,但是他心里觉得谭轲没有骗他。

    一来,她确实曾经对他表达过想要合作干掉谭轲的想法,二来,即使她是谭轲指使的,她的水平也有点太离谱了,至少她那个强大的运气是任何人都给不了了。

    瓦西里有时候会想,‘算了,只当是遇见个怪物吧。’

    谭轲说,“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都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和比尔做出什么事来。看起来比尔已经被她洗脑得发疯了,两个神经质的小孩在一起能做出什么冷静的事?她还带走了舍夫尔以及很多民兵,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她要闹更大的事了。她之后攻击的第一个目标不是你,就是我,我们要做好准备。”

    话刚说到这里,有人给谭轲送进来了一个包裹,那人神色有些紧张的说,“少主,这是从比尔那边送过来的。”

    谭轲知道那肯定是她叫人送过来的,他打开来,发现里面是一盘光碟,光碟上用马克笔写着:《精神意大利炮》。

    谭轲沉默,心想:‘……这一看就是她的口吻。’

    瓦西里,“……???”

    他们用DVD播放了那片光盘,画面刚播出来的时候,是她一个人坐在摄像机前。她脸上既有得意又有狡黠地说,“你们好啊,旧社会的人渣们。我不知道你们对我的理想是什么看法,我也不在乎。不过,我只是离开了那个奇怪的中古建筑几天之后,就取得了非常重大的进展。你们还记得曼纽尔吧?那个绑架了我的本地小偷。他是最近这一系列事件的导火索,换做是你们抓住他的话,估计不会给他好果子吃吧?这就是我和你们不一样的地方了。我不喜欢这个世界上多出来任何一具猥琐的尸体,我只希望这世上多几个真正活着的、热烈的、清爽的活人。所以这几天,我给曼纽尔做了些思想工作,现在他已经完全认同了我的理想,简直就是个标兵。接下来,我来给你们看看我的成果,顺便预告一下,这也会是你们的未来。请看VCR。”

    然后,画面跳转到纪录片一般的、已经变成集体庄园的比尔家的生活场景:各色皮肤的人脸上都洋溢着阳光的笑容,他们在耕种、纺织、练习射击、圈养鸡鸭牛羊,一副自主生活的热烈场面。

    在这些劳动人民中间,镜头时不时会对准一脸不乐意的舍夫尔,镜头外有人低声喊了句,“那个法西斯!你在干什么!给老娘配合点!”。

    然后舍夫尔就不得不配合周围的人做最基本的农活,但是他的脸还是很臭。

    镜头转到旁边的射击场,比尔非常熟练的教其他人使用枪械。上次举报了比尔的那个黑人大妈站在不远处监视着他,并且拿着小本本随时记录比尔的一言一行。

    镜头来到室内,一个画室里,曼纽尔正在教大家绘画。

    看vcr的谭轲和瓦西里都注意到了,曼纽尔似乎哪里和之前不一样了。之前的曼纽尔很明显看起来是一个游走于黑暗中求生的少年,而现在,他一脸堪比正午太阳的灿烂笑容,满眼充满了热情和希望。

    瓦西里,‘……被她洗的好彻底。’

    曼纽尔是她重点想要展示的对象,然而目前,vcr还没有进入高潮。

    镜头在绘画教室里游走几圈后,忽然跳转了。画面来到了一个小小的舞台上,舞台下坐着很多人,他们在看节目。

    舞台上,她和曼纽尔两个人端正的站着,两人手里都拿着写满台词的纸张。

    两人声情并茂的一人一句,念起了她最喜欢的那篇诗歌:

    “改革春风吹满地!”

    “中国人民真争气!”

    “国外比较乱套,成天勾心斗角。”

    “今天内阁下台,明天首相被炒。”

    “闹完金融危机,又要弹劾领导。”

    “纵观世界风云,风景这边更好!谢谢!”

    伴随着极为响亮的掌声,她和曼纽尔结束了诗朗诵,两个人鞠躬后走下舞台。大家都看到了,曼纽尔是被改造的真彻底啊。

    观众席里比尔一脸凑热闹的跟着鼓掌,舍夫尔被这场面刺激的快昏迷了。

    然后,镜头跳回了开篇时她自己坐着独白的样子。

    她超级得意的说,“看到了没!不管是什么在黑暗里翻滚挣扎长大的孩子,我都能给他重新送回天堂!所以,重点点名谭轲你这个老逼登!我告诉你,你那一套早就没人吃了!你给老娘清醒一点!你们要么给我投诚,要么就等着我去收拾掉你们再给你们改造!听到了没有!!!”

    然后,画面停留在了她指着镜头破口大骂的样子上。VCR结束。

    谭轲和瓦西里看得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屋子沉静了好一会,瓦西里恍然大悟,说,“怪不得她之前不让别人说她是日本人,听她念的那个诗,她其实是中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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