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一年的夏天了。

    部队从西部大漠拉练刚刚回来，战士们进入短暂的休整。

    通信连营房后面的白杨树上传来知了声嘶力竭的嘶鸣，关中的夏季显得异常的干燥和闷热。

    上官致远坐在文书宿舍里翻看着近几天的报纸，作为连队的文书兼军械员，肩上已经是中士军衔，津贴由刚入伍时的36元提到了60多元。老文书今年考上了军校，上西安陆军学院读书去了，临走时告诉他，做文书有一个好处就是有时间看书，如果想考军校那是再好不过了。

    上官致远来部队也想圆自己的军校梦，他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扛上学员的红牌牌，那该是何等的荣耀。既然要考军校，那就得提早做准备了。上官致远记得那天去团卫生队玩的时候，一位西安第四军医大毕业的中尉告诉他说，如果考军校，用昆仑出版社出版的那套书比较好，上官致远暗暗记在心上，但一直没有去买。七连孟强强告诉上官致远，他也想考军校，说准备哪天去书店里逛逛。

    孟强强现在已经提成了班长，虽说他还是在站哨，不过每次去站哨的时候，他已经是带队的了。他还说，今年春节回去探亲，问上官致远是不是一起回去。本来上官致远是不想回去，觉得回去没有多大意思，军营的火热生活早让他习以为常了，倒不如把部队当成自己的家算了。

    桌上是米琼写来的一封信，这封信已经写过来好久了，只不过上官致远现在才把它拆封。米琼在信中说，她已经考上了本科段，就不打算出国了，想下半年继续在武汉念完本科；米琼还说今年就不来部队看他了，要不就让上官致远回去一趟。看来今年就算是为了米琼也得回去了，想想米琼已经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她就会待在富川，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回去呢。

    只要想到米琼，上官致远的心中总是充满温情和爱意，去年的华山之巅，那种温馨场景让他至今难忘，那是自己第一次和自己心爱的女孩这样肌肤相亲，那时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其实米琼一直是他心目中的女神，虽说读书的时候两人坐得很近，可是上官致远总觉得米琼离他是那样的遥远，总觉得她是那样的不可企及，更没想过要那样的热吻和拥抱她。或许是军人的荣誉和自豪感给了他信心，是军营生活的磨炼和军人意志的砥砺给了他男子汉的勇气，还有华山这样一座爱情山给了他们这样一个契机和氛围，所以上官致远发自内心的庆幸自己有了这段不平凡的军旅生涯，他深深地爱上了这钢铁熔炉般的火热军营。

    上官致远看了一会儿报纸后，觉得该要给米琼回封信了。于是他拿出了纸和笔，打算像往常一样给米琼写一首诗。

    这时，有人在敲门，上官致远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姜菲，只见她手里拎着个包，下边还是去年除夕穿的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身是淡花的短袖T恤，头发在后面扎起两个马尾辫，整个人显得清爽利索。看到上官致远，她显得有点羞涩地叫了声，致远哥。上官致远把姜菲让了进来，他没想到春节的时候随口一句话，姜菲还真的来了。

    上官致远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姜菲了。自从去年除夕夜一起表演过节目过后，姜菲在随后的春节来过部队一次。

    记得那天，他和孟强强想趁春节放假的时间去华阴市逛一下书店。刚出大门没多远，突然听到有人喊他，致远哥，声音听起来很虚，像是做了很大的努力下了十分的决心的那种。上官致远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件粉色棉风衣的女孩站在马路对面的小卖部前，虽然一条紫色的围巾遮住了半边脸，但上官致远还是认出了她。姜菲，你怎么在这儿？听到上官致远叫她，姜菲看了看马路两边的车，瞅准空挡跑了过来。她手里也像今天一样拎了个包，不过那包里面放满了好吃的东西：葡萄干、核桃、红枣等，还有两个羊肉泡馍。致远哥，额（我）送点东西给你吃，姜菲看到上官致远，脸上漾起了羞怯的笑容。陕西方言就是这样很有特色，一个“我”字咬得很重。姜菲说着就把袋子给了上官致远，致远哥你拿着。上官致远接过袋子说，我们上街去，一起去玩一下吧。

    孟强强看到姜菲，他有点不大认识，一脸疑惑地说，致远，你什么时候认识了个陕西妹子？上官致远没有理会孟强强，他不想作过多的解释。

    三个人朝市区方向走着，上官致远很想问姜菲她是不是特意来这里看他，但是看到孟强强在旁边也就作罢了。路上，姜菲说，你们当兵的过年了都不能回去和家人团聚，真是挺让人同情的。孟强强说，在外面过了两个春节了，今年该要回去了。在书店里，孟强强一口气买了一大堆书，主要是军校招生复习方面的书。上官致远其实也想买，但他觉得时间还早，因为考军校要先确定学员苗子，而这应该是明年的事情。孟强强买了书在街上碰到七连的战友，于是他们一起走了。

    “菲菲，你大过年的，跑到这里来是特意来看我吗？”上官致远见孟强强走了便问。姜菲没有吱声，她只是点了点头。上官致远于是带她去了一家春节还在营业的饭店，想请姜菲吃顿饭。在饭店里坐定，姜菲告诉上官致远说，她是今天从米脂老家转了几趟车来这里的。

    上官致远听了很是过意不去：“菲菲，你这是何苦呢，大过年的，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给我送点东西吃？”

    “我也快要上班了，就过来了。”姜菲说。

    “你们宾馆上班不是还有几天吗？”上官致远道。

    “致远哥，我……我想你了！”姜菲终于说出了心中最想说的一句话，“其实索性不见到你，我还能控制自己，但去年除夕偏偏又和你在一起唱了一首歌，放假回家后我就特别地想你。”姜菲说着，眼里闪着泪花，“致远哥，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了，我比不上人家，我有自知之明。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也并不是因为你救了我，对你感恩，而是我心中真正的爱上了你！”

    听着姜菲的一番诉说，上官致远默默地低下了头，他不知道自己能用什么语言来安慰一个痴情的女孩子，更不知道自己哪里值得她这样的爱恋。唯一能够解释得通的是，自己穿上这身军装确实显得非常的自信，非常的踏实，非常的有底气。或许这种内在的心理暗示会激发一个人的潜能，让一个怯弱的人变得孔武有力和英气勃发，让一个原本平凡的躯体会焕发异样的生机和虚幻的光彩，居然让一个涉世不深的女孩产生了莫名的崇拜和无端的仰慕！

    “菲菲，你听我说，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你是一个好女孩，你对我的这份真情我会好好珍藏，上次我们说好的，我是你致远哥，你是我永远的小妹，你来看我我真的很感动，不过，你不要这样的破费。”

    “致远哥，这东西不值几个钱，是我全家的一点心意。本来，我想请你到我家去过年，可我知道你肯定是不会去的。所以我就给你送过来了。”

    “你来了也不知道进去，就在大门口傻等啊。”

    “我也想进去，可我怕对你的影响不好，去年除夕你跟我讲了，我也知道当兵的是不能和驻地的女青年谈恋爱的。”姜菲说到“谈恋爱”三个字时，声音明显变得很微弱，几乎她自己都听不见。

    “没关系的，我们是正常的交往。以后你要是来部队，就直接说我的名字就行了，站哨的老兵都认识我。”上官致远真不想姜菲这样在营区外面傻傻地站着，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真的，致远哥？”姜菲听了，高兴得像孩子似的，“今年我还是在华山宾馆上班，等天气热起来了我再来看你。”

    等天气热起来，我再来……姜菲当时说的这句话，上官致远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只是他没有想到，等天气真的热起来，部队拉练刚回来，姜菲真的来了。

    “致远哥，拉练很辛苦吧？你人都晒黑了。”姜菲这时注意到上官致远的皮肤比春节时显得粗糙了许多。

    “我是报务员，也没吃什么苦，坐着电台车在沙漠、戈壁里兜圈子，沙漠里风沙大，沙子倒是吃了不少。不过，比起步兵，还是享福多了。”上官致远其实故意说得轻描淡写。西部拉练有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浪漫，但更多的是模拟实战残酷战争环境的打磨和锤炼。

    96西部拉练，上官致远在拉练途中背着电台担任通讯保障，大多时间和步兵一起步行，到了目的地，还要整修野外驻训场地下工事。后来的演习项目有利剑出鞘、步坦协同、空中救援等。俗话说：令行千里外，唯我通信兵，拉练期间上官致远的神经一直是绷得紧紧的，直到拉练阅兵结束，军区首长走后，才稍微放松下来。不过，后来凯旋的时候，当地老百姓很是热情，都来欢送，那场景让人终生难忘。

    姜菲这时把手中的一个袋子放在了上官致远的桌子上，里面好像是几件衣服。上官致远把毛巾递给姜菲，让她擦擦脸上的汗珠，又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跟前。

    姜菲拿起上官致远的影集看了起来，上面有这次拉练的照片，当兵的人照片，姜菲似乎也见得多了，他们大都是摆枪弄炮。这时，她看到上面有一张是部队文工团慰问演出的照片，姜菲指照片上的兰州军区战斗话剧团的女兵说：“致远哥，如果我穿上军装会不会也像她这样好看？”

    “肯定的，你身材这么好。”上官致远注意到照片上的女兵和姜菲一样扎着两个小辫子。

    还有一张是上官致远的单人照，背景一演习场地的一年简易大门，上面有一副对联：“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横披：“扬我军威。”

    姜菲盯着照片上的上官致远，觉得真是太酷了，便一下子喜欢上这张照片：“致远哥，你这张照片能给我吗？”

    “可以！反正我这张照片有两张呢。”上官致远想起上次姜菲给自己写信时就寄有一张照片，这次给一张照片她，也算是礼尚往来。

    “太好了！”姜菲说着就把照片从影集里抠了出来，“这样，我想你的时候，就可以看一下你的照片。”

    上官致远见姜菲高兴的样子，搔了搔脑袋：“菲菲，你是怎么进来的？”

    “今天刚好那个什么强值班，我一到门口，他就知道我是找你的。”

    “是孟强强，天气这么热，女孩子还是待在家里好，太阳辐射太厉害了，会晒黑的。”

    “致远哥，没关系的，我这次来是给你买了两件衣服，让你在节假日也穿一下便装。那种感觉会不一样。”姜菲说得很对，长期穿制服的人会有一种想穿便装的欲望，而普通老百姓又特别想穿军装。

    “菲菲，你这样怎么行呢，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破费的吗？”

    “也就两件夏装，不值几个钱，只要你喜欢，我就心满意足了。”姜菲说着就把袋子里的衣服拿了出来，那是一件雪白的短袖衬衣和一条西裤，里面还有一双皮鞋。

    看着姜菲拿出来的衣物，上官致远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他看了一眼姜菲，她正深情地注视着自己，上官致远觉得姜菲远远不是把他当成一个哥哥来看的，分明夹杂着爱恋的成分，怎么办？这样下去会害了姜菲的，上官致远想。他觉得应该给姜菲一个很明确和理智的回复才行：“菲菲，你……”可一张口，上官致远又不知道怎样说，因为她也只是对自己好，也没有过分的要求和表示。

    “菲菲，你买的衣服我喜欢，但是到此为止，你不要再为我花钱了。”可这话说出来是那样的苍白无力，上官致远觉得自己对姜菲真是太亏欠了：自己不就是救了她一次吗，难道就这样的没完没了了，这叫什么事啊。

    “我知道你想考军校，我帮你买了几本辅导书，等下次带来。”她是个有心的女孩，上次听上官致远和孟强强一起去了趟书店，她就暗暗的记了下来。

    送姜菲出团大门口的时候，孟强强刚下哨，他说，致远，这女孩是不是喜欢上你了，挺好的一个女孩。是的，挺好的一个女孩，上官致远看着姜菲远去的背影喃喃地说。远处的310国道上，姜菲那娇小的身影伫立在那里，她是在等去华山镇的车，她不时地回头看上官致远，站在团大门口的上官致远戴着那帽檐高扬的大檐帽，帽徽和领花映衬着他并不十分英俊的脸庞，此时显得是那样的潇洒和英武。

    姜菲来了两次后，上官致远总想着什么时候应该要去看一下姜菲，不然心里真是觉得有点歉疚。

    终于到了一天，是姜菲的生日，上官致远买了一个大蛋糕准备去给她过生日。他不知道姜菲到底住在哪里，而是直接到了华山宾馆。一个服务员说，姜菲今天请假了，她姐姐来了，说是给她过生日。正好这个服务员也去姜菲的住处，于是把上官致远给带了过去。

    这是华山镇一间普通的民房，上官致远刚进院子，就听到里面的几个人说话的声音，进门一看，只见裘名金跷着二郎腿叼着一根烟在那里吞云吐雾，他抽的是陕西常见的金丝猴香烟，俞文辉则在那里看电视剧《平凡的世界》（1989版）。两个人看到上官致远都站了起来，裘名金嚷着说，娘的，致远你是掐了时算了卦知道我们在这儿啊，我们正要去看你呢，没想你到这儿来了；俞文辉看到了上官致远手中的蛋糕，不由有点酸溜溜地说，你看，致远是来给他小妹过生日的，致远也真是的，武汉有个恋人，陕西收个小妹，这光景我俞文辉没法比啊。

    上官致远放下蛋糕，心里也感到兴奋：你们俩是孟良和焦赞，谁都离不了谁。俞文辉所在的步兵C团的驻地在华县，华县刚好在渭南和华阴之间，自从去年渭南报务集训队毕业后，上官致远就和俞文辉几乎就没有见面，偶尔两人会在电台值班的时候会遇上，那也是打个招呼。他没想到俞文辉和裘名金两个人跑到了华山镇。

    这时，姜燕和姜菲闻声都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看到上官致远，姜菲感到很是突然，心中不由是一阵激动，她赶忙给上官致远倒水。她同事则说：“姜菲，这位兵哥哥是你什么人，找到我们宾馆去了，我就把他带来了。”姜菲听了只是不回答，脸上飞起一朵红云。“是你男朋友啊？”同事看到姜菲害羞的样子，继续说。

    “致远哥，你喝水。”姜菲这时把水端到致远的跟前，柔声说，接着她把同事拉到一边小声说，“小郑，喝水自己倒……这是我致远哥。”

    “哦……”小郑听了姜菲的话，不由明白了，她顿时知道，这个长得飘逸而俊朗的青年军人就是姜菲的梦中情人上官致远。

    “姜菲，把你的同事给我的战友介绍一下，现在我们刚好是六个人，正好配成三对。”裘名金。

    “名金，你又来了，人家小郑可是个腼腆的女孩子，你可别把人家给吓着。”姜燕提醒裘名金说。

    “姜菲，你也真是的，你就只知道致远哥，我俞文辉何曾亏过你，没见你叫我一声哥。”

    姜菲并没有理会俞文辉的调侃，她和小郑一起去厨房端菜去了。

    两个蛋糕放在了桌上，菜都摆好了，这时电视刚好完了一集，片尾曲响了起来：

    昨天是今天的往昔

    往昔令人难以忘记

    过去并不全是苦难

    却是一本好难翻的日历

    过去并不全是苦难

    却是一本好难翻的日历

    平凡的人间有男也有女

    平凡的经历有悲也有喜

    平凡的故事

    陌生又熟悉

    平凡的世界里有我也有你

    有我也有你

    ……

    裘名金听得心烦，吧唧一声把电视给关掉了：这都唱的什么词，吃饭了。俞文辉其实还想看，他不由道：“你看你看，没文化就是没文化，这《平凡的世界》是陕西本土电视剧，看起来可有意思，你不懂得欣赏让我看看就不行了。”

    上官致远其实也想看，不过他觉得既然是来给姜菲过生日也不能太随意，于是说：“文辉，我们吃饭了，先祝福一下姜菲吧。”于是大家拍着手唱起了生日快乐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在大家真诚的歌声中，姜菲一脸的幸福，最让她激动的是今天有上官致远的到场，就算上官致远空手来祝贺她的生日，她也会感到无比的甜蜜和感动。

    吹灭蜡烛后，大家开始胡吃海喝起来。特别是裘名金，啤酒是喝了一瓶又一瓶，并且和俞文辉两人一起向上官致远劝酒，上官致远本来就不胜酒力，一会儿就喝高了。最后几个人张罗着把上官致远抬到房间里躺了下来，迷迷糊糊中他听到裘名金和俞文辉说，致远，我还指望着今天到你们团去玩一下，看样子是去不了，我们先走了，就让姜菲照顾一下你吧。就这样几个人走了，就剩下姜菲和上官致远待在家里。姜菲给上官致远泡了茶让他喝了，上官致远吐了一地，几次挣扎着想走，可就是不行，头昏昏沉沉的，他想这样不行，无论如何天黑之前要赶回部队，因为军人不能在外面留宿，自己也就请了大半天的假。天一擦黑，上官致远终于醒了，他睁眼看了看姜菲，由于给自己端茶倒水，擦洗污物，清扫地面，她已然忙得满头大汗。对不起，菲菲，给你添麻烦了，上官致远满怀歉意地说。没什么，致远哥，今天你能来给我过生日，我感到非常的幸福，姜菲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想，她愿意这样一辈子服侍上官致远。

    走在华山镇，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姜菲偎依在上官致远身边，一副小鸟依人模样，昏黄的灯光映照在她那俊俏的脸上，看得出来她很享受此刻的美好时光。

    “致远哥，今年过年你回家吗？”姜菲问。

    “回去，两年不回去了，有点想家了，俗话不是说‘人是故乡亲，月是故乡明’嘛。”上官致远说这话时，心中不由怅然，家？家又在哪里，只是心中已经想起了米琼。

    “那我就不是你亲人了？”姜菲噘起嘴，她非常在意上官致远的每一句话。

    “你也是我亲人，我会把你当我亲妹子看的。”上官致远说。

    “致远哥，你要是真把我当你妹子，如果不回去，今年就去我家过年，要是回去能不能带我一起去你家呢？”

    “好吧，时间还早，到时候再说吧。”上官致远实在不好推辞什么，因为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说它做什么呢。

    “真的?!致远哥，那我们一言为定。”姜菲可不这样想，上官致远的每一句话都会在她心中激起涟漪，她拉起了上官致远的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看着姜菲快乐而认真的表情，上官致远不好说什么，他不知道姜菲是不是真的会跟他回去，那样会让米琼怎么想呢。想着的时候，上官致远上了开往部队的车，姜菲一直看到车远去，她才依依不舍地回了华山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