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偏殿一段距离,漪月喉咙一阵腥甜,鲜血就自嘴角溢出。
“他的香囊有问题”自启明开始有意无意的摇晃香囊,她就知道。
这是启明给自己的一个小小的教训,他在告诉他们,自己命是掌握在他手里的。
天衡抿起的嘴角,表露出他现在心情的糟糕。
想要背起漪月朝后殿走去,漪月抬手阻止他的动作。
“不可,他一定在看我的反应”来自身后的审视一直跟随着漪月的身影。
“杀了他”天衡咬牙说出几次,身上的杀戮之气,是一点也不想隐瞒,他回望偏殿,眼神弥漫肃杀之气。
启明确实一直在窗边眺望他们的行为,他注意到了天衡的眼神,可那又如何,他们拿自己没有一点办法。
想到这启明回以挑衅的笑,不躲不避的让天衡看。
他收回自己肃杀的目光,轻柔的擦去漪月嘴角的血,“我不会让他完好无损的回去的”。
说完,他强有力的臂膀支撑着漪月离开了启明的视线。
“他已经无所畏惧,堂而皇之地向我们宣战了”刑烈收回自己护法的灵气。
在走到启明看不到的视角时,天衡背起漪月极速的朝后殿走去。
来到后殿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为漪月治疗,多年的经验,他和刑烈之间已经配合默契。
“不仅仅是不服哥哥,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天衡细心的在她的后腰处放置了一个靠枕,结果小雅递上的手帕,帮她擦拭干净嘴角的血。
“这话是何意?”刑烈询问的看向漪月“难道他想成为魔尊?”
等天衡做完手里的一切之后,漪月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陪着自己才回话道
“不,他不是想要成为魔尊,他是想要始祖回来”。
平地惊雷的话炸的刑烈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起“绝无可能”。
“当年大战,我和天衡都是见证和参与者,在那样的情况下始祖怎么还会回来”。
“我的感觉是不会出错的,不管是魔树还是启明,都有忘天的神息”漪月闭眼回想自己初见启明的第一眼。
“兄长,魔界能感受到神息的唯有我,我知道一时半会是很难让你接受的,但请你相信我”。
一时半会消化不了这个消息的天衡在房间里来回的走动,面色凝重。
“他们还在妄想着成为六界的霸主”天衡嗤笑,“为了自己的狼子野心全然不顾族人的生命”
“即使是当年的战争也不过是个人的私欲,最后却让族人承担了所有”。
刑烈嘴角绷直,警告的看向天衡。
“始祖是你我能妄议的?”
话都说道这里了,天衡也不想在修饰表面的平衡。
“如今造成如此复杂的局面,有一部分理由,就是你”
天衡安抚的拍拍漪月的手后,开口说道,有些话他深埋心里多年,碍于漪月的面子,他一直没有说。
可是到如今,他忍不了了。
“一边想改变魔族现在的状况,一边又在力保那些旧臣,就因为他们是跟随过始祖,所以你一直对他们的行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每一次的动乱,每一次的流言,你心里都很清楚,背后操作的人是谁”
“你没有动过一次抓捕他们的念头,事到如今,你还要装聋作哑到何时?”
“说到底,你和启明他们才是一路的……”。
话越说越开,天衡一改平时沉默寡言的性格,可见在这方面上,他不满憋在心里很久了。
“魔界的根都烂了,可有些蛀虫还在不停的吸食它最后的底蕴”
“始祖当年的目的如何,结局注定,再说也无用”
“重要的是现在,一旦让其他人知道始祖还有复活的可能,魔族的下场,你心里不知道吗?”
也许当年的始祖,心里是想要壮大魔族的,他想要让魔族脱离神族的掌控,让魔族成为六界第一。
可更多的是,他心中对权力的渴望。
战争的最后,始祖他采用的填海战术,早就忘记了初衷,杀戮蒙蔽了他的内心,无差别的攻击,让魔渊吃尽苦头。
刑烈底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反驳不了天衡的话,因为天衡没有说错。
屋子里一下冷了下来,在场的四人都没有开口。
“兄长现在才是魔族的掌舵者,掌握着全族的生死”
“若兄长想要始祖回来,我也能理解,兄长不必顾忌”最终还是漪月打破屋子里的冷寂。
到那时,他们将会成为敌人,漪月的内心有道声音在不停地告诉她,她不会让忘天回来。
守旧派和革新派之间的战阵是不可避免的,而漪月和天衡将不惜一切斩断过往,让魔族迎来新生。
“偏殿不可离人,我先过去”刑烈避开了两人期待的眼神,仓促的打开房门离开后殿。
漪月眼里的光随着他的离开熄灭了下来。
“给他点时间吧”天衡没有错过她的低落,“让他好好的想一想”。
漪月点头,没有在说什么,她心里明白,兄长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只是下定不了决心,是无法改变魔界的。
兄长身居高位和他们的思虑自然是不同的,也许一开始他是赞同他们的,只是他们的地位决定了彼此接触的都是不同的人和物,日积月累下来,矛盾也就来了。
漪月和天衡不是不尊敬始祖,只是受景岳的教导,对当年的事情他们更偏向普通的一员。
当年始祖太过极端,就拿填海战术来说,后期的魔祖杀红了眼,竟然逼迫手无寸铁的普通民众以身饲蛊,然后合力去围攻神族,十个魔族人能杀死一个神族的小将就算成功。
如此之下,魔族的人员大幅减退。
种种原因之下,魔族的战败,自此一蹶不振。
至此,神族全面接管魔渊,并且作为惩罚封印魔渊六百年。
时间流逝,自此六界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给自己喘息的空间,但战争的阴影并没有虽时间的流逝而消弭。
魔界的人口凋零,战争的后遗使得魔界的人变成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变得战战兢兢。
这是漪月他们接触的底层人的想法。
而刑烈他的身边大多是跟随始祖征战过的旧臣,他们杀上神界,享受过被旁人仰视的目光。
很难在趋于平凡,有些人的心思不乏还在妄想回到当年一时的风光。
神族封印的理由也有这一条吧。
漪月想,让魔族没落断绝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刑烈的脚步犹豫,他离开后殿之后并没有回到偏殿,而是在天堑的最高处俯视整个魔渊。
他不知外界是不是已经走出战争后的阴影和衰败,只是魔渊,似乎还在沉溺过去。
上位多年,他兢兢业业就是想要改变魔渊的状况,但似乎效果甚微……。
“白止,现在没有旁人,就你我二人闲话”刑烈问着在他身后等着他的人。
“倘若有一日,始祖复活……”他的话还没说完,眼角就瞥见白止听到始祖二字,身形一抖。
白止抬头看见刑烈的目光,让自己的面部表情显得不那么恐惧。
“当年的情形尊上不是亲眼见到,您觉得是好是坏”即使闲话白止也不敢明说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魔渊的人大多说起战争都持有恐惧的心理。
幸存下来的人,累了倦了,六百年的惩罚对于他们而言是奖赏,没有封印,他们每一天都会生活在被人复仇的惶恐中。
六界还能让魔族存在已然是莫大的恩典,他们已经不在想其他。
他们一开始也只是想要去神族生活,最后战争愈演愈烈,超乎大多人的想象,那时的他们想要离开是不可能的了。
始祖他们不能忘却,可他们也不希望他能够复活。
一句话,让刑烈的面色一怔,他回望魔渊。
再也说不出一句忘天的好来。
偏殿这边
悦织神情激动地看着启明,期待他能够安慰自己几句。
启明也不负她望的看了她几眼,只是嘴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安慰
“有没有打探到什么”。
一句话就让悦织的期待顿消,她的神色平静了下来“没有”。
她的回答让启明的脸变得肃穆,“一点长进都没有,白养你那么多年”。
悦织的身形颤抖了一会儿,似乎习惯了启明打击的话,她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
“我看见漪月脖颈的水晶兰颜色越来越鲜艳,加之她这段时间一直病重,是否是血蛊要失效的原因”。
启明自然也看见了漪月的状况,加之他刚才的试探,心情很好的抿了一口桌边的茶。
“为父出手,自然是不会有假”。
只有心情好的时候,启明才会对悦织和颜悦色几分。
“当年青瑶夫人诞下一个身怀双骨的女婴,在魔渊谁人不知”
“始祖曾留下预言,双骨者,与之相克”
“为复活大计,漪月不得不死”。
听到这里的悦织也笑了起来,“我想父亲的计划很快就能实现”。
“那时自然”启明摸着嘴角的胡须,“你虽然废物,安插在漪月身边自是再好不过的”
“现在看来确实没错,唯有你能在兰思阁呆下去,毕竟谁会提防一个废物”。
悦织的笑容一僵,她心里越发对漪月恨得入骨,都是因为她,遮盖了自己的风采。
“不过…”启明话锋一转
悦织心里又升起期待,眸光希翼的看着启明。
“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胖了那么多”启明皱眉的看着日渐丰腴的悦织。
“是,是么”悦织嘴角抽搐的回答,难怪她近日总觉得衣服紧的不行,还以为是错觉。
原来是真的。
启明看她的傻样,转头不在看她。
他聪明一世,怎么会有如此平庸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