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王爷

    乔清南看都未看,随手放下一子,答道:“新人当走新路,公子何必执着过去呢。”

    乔清南吩咐春月拿来了几坛酒,楼上喝酒下棋。

    楼下宾客,议论不断。

    “这公子不会是来抢亲的吧?”

    “看着架势,十有八九。”

    “看样子不是个好对付的主,身边那几个,不好对付。”

    一贯就对这场婚事不同意的龙老板,埋怨道:“就说清老板与那瞎眼书生不相配,不相配,偏不听。”

    “呵,龙老板,别说瞎眼书生不配,就是你,闹起来恐怕也不是个头。”

    几人小声地说着,商量着如何合力保住清老板亲事顺利进行,或者保住清老板,至于那个瞎眼书生,几人商量着,能保则保,不能就弃了。

    楼上乔清南估算着眼前的场景,她摸不准,不知道她能不能在刘青来之前,将楚端这事,料理清楚。

    她落棋不定地想着,楚端则半倚在座椅上看着她。

    “清老板,又在盘算什么呢?”

    乔清南抬眼,失笑着再落下一子。

    棋盘上的输赢其实早就定了,乔清南一开始就没想着赢,落子随意,只是楚端一直不肯罢休,纠缠着棋局,才始终没分出胜负。

    “盘算我的夫君什么时候到啊?”乔青班笑眼弯弯地说道。

    “你……”楚端气血瞬间冲上心头。

    直接落下一子,结束棋局。

    “乔清南你不要忘了,是朕给了你第二条性命。”

    “不是朕,”楚端气得不行,口无遮拦道,“不是朕,你早就陨落在这漠北了。”

    乔清南抬起眼皮,神色平静地说道:“是啊,不是陛下,臣早就死了。”

    乔清南的手,轻敲着棋桌:“臣早就死在陛下的算计之下……”

    她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冷言问道:“就是不知道,臣死了之后,陛下心安了吗?臣的父亲母亲,又是否安然在陛下的跟前活着了呢?”

    乔清南站起身来,目光直直地望向楚端,眼底是看不清的幽暗:“不如,陛下给臣讲讲,臣死了之后都发生什么事了吧。”

    楚端一口气噎住,上下不得。

    乔清南死后,乔家全府以死明志,葬身大火,无一生还。

    让他怎么说。

    乔清南步步紧逼:“陛下怎么不说了,难道微臣到死,都没能消解陛下对乔家的猜疑吗?”

    楚端脱口反驳道:“朕没有,朕……”

    楚端那时不相信乔清南的死,加上之前乔清南屡次和他吵着要离开,他才怀疑了乔府。

    他着实没想到,乔府……会走上如此极端的路。

    乔清南看着楚端躲避的眼神,她便知道,父亲确确实实照自己给家里的书信写得那样做了。

    乔清南穿着大红的喜袍,一步一步走近楚端,楚端身边的暗卫闻声而动,刀刃霎时间抵上乔清南的身前。

    楼阁下面的人,手也悄悄地按上刀剑的柄上,蓄势待发。

    乔清南一字一顿地说道:“陛下,重活一世,臣不想走老路了。”

    “这一世,臣不一定会输。”

    楚端收敛神色,挥手示意暗卫退下。

    他对上乔清南晦暗不明地目光:“乔清南,朕是天子,天子一怒……

    “天子,”乔清南截断楚端的话,“今日你我,最差的结果就是,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楚端面色剧变,这样的距离,依着乔清南的武功,杀他太容易了。

    他身边的暗卫虽强,但架不住乔清南离他太近了,就算反应及时,也只能在乔清南动手之后,迅速拿下乔清南。

    可乔清南既出手,又怎会不下死手呢。

    楚端强撑着心力:“那乔将军与青先生,就一定是良配?”

    乔清南见楚端有收心的念头,旋即退回来坐道:“当然,至少青先生不会算计我。”

    楚端这才得以端正坐姿坐好,目光正正地望着那一对黑白相混的棋子,黑色步步紧逼,白子却始终逼其锋芒,输赢不顾,只寻安稳。

    他想起白生的信。

    “陛下,听劝。”

    “不可强求。”

    “放乔将军镇守北漠吧。”

    白生没有多说什么,可现在楚端却觉得。

    或许,一切确实该结束了。

    就算他将乔清南带进了宫,又能如何呢,一切为时已晚。

    楚端抓起几颗棋局上的黑色棋子,站起身:“那就不留了,清老板大喜仓促,楚某来不及备下大礼。”

    然后拿出一张纸:“今有黄金万两礼单,清老板请签收,一月内送至清老板酒馆。”

    乔清南半惊半喜地拎起礼单,心里的欣喜立马跌了一半。

    果然,自古深情无私的帝王本来就少,单纯的更是没有。

    所谓礼单上,不是黄金万两,而是一纸军令状,镇守漠北,永不背主。

    虽然还送了一些兵权,但比起黄金万两,乔清南更想鱼与熊掌兼得。

    乔清南示意春月去拿笔墨,她仔细打量着“礼单”,幻想能不能从这上面做一些文章,让楚端再出出血。

    “楚公子,黄金贵重自然是好,但银票虽轻,也是有大用处的。”

    言下之意:再给点银票。

    “不如我们再下一盘,赌个输赢可好。”

    楚端问:“那清老板输了,又当如何?”

    春月呈上笔,乔清南一手拿着笔,一首拿着“礼单”,在脑海里搜索着她的所有物里,没有用且不喜欢的东西。

    酒馆内陷入一片寂静,忽然一支长箭飞出,打破了这份安静。

    长箭划破长空,直直穿过乔清南手里的“礼单”,将其钉入柱子。

    乔清南顺着箭的方向看去。

    刘青……又不太像。

    一个身着喜服的男子,坐在硕大的藤椅上,腰胯弯刀,手持弓箭。

    他的眼睛上没有白绸。

    他开口:“夫人不必妥协,自有为夫来处理。”

    准确的说应该是漠北王姜北野姜王爷的儿子——姜墨。

    因为藤椅周围立着的,都是王爷府的亲卫,衣服上独特的漠北王府标志,整个酒馆都无人不识。

    整个酒馆寂静无声。

    楚端拂过袖子,揣起手,又坐了回去。

    “清老板,再下一局?”

    楚端把手里的黑子,一颗一颗地放回棋盘上。

    “清老板说,夫君不会算计,那这隐瞒身份如何说?”

    楚端一副隔岸观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清老板若输了,不如将自己输给我吧。”

    乔清南看着下面宾客面露雀跃的脸,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宾客们只觉得她清老板有了姜北野这个靠山,定是安稳无忧了。

    “没想到这个瞎眼书生竟是姜世子。”

    “就说清老板不能看上庸碌之人,龙老板,你再肖想恐怕真得掂量掂量了。”

    “看来这喜酒,我等终于可以安心喝了。”

    乔清南却不这样想。

    她抓着栏杆的手,青筋凸起。

    刘青,姜墨。

    原来,姜砚的姜,不仅是姜北野的姜,也是姜墨的姜。

    姜北野没有女儿,所以乔清南才没有对姜砚起疑,只当是落魄之人,借他人威名来壮壮声势。

    谁能知道,刘青才是真正姓姜之人。

    如此这般,那北安的种种,又有几分真心?

    原以为她这一世,能胜姜北野一分,却没想到,自己重生之后,就落入了姜北野的圈套。

    姜墨,从见她的第一面,就在骗她。

    乔清南抓起裙摆,从柱子上拔下长箭,没有丝毫犹豫朝着姜墨,奋力一甩。

    长箭破风,无人相拦。

    “还请姜世子自重,不要胡乱称呼,本姑娘要嫁的人叫刘青,与姜世子没有半分关系。”

    长箭略过众人,钉入藤椅。

    姜墨手撑着藤椅,顿觉不妙,飞身而起,藤椅在他离开的一瞬间,炸成四分五裂。

    众人眼疾手快地端起一盘盘前菜小菜凉菜,化身围观看客,一群人你靠着我我靠着你,边吃边聊。

    “清老板的脾气,果然还是那么说一不二。”

    “姜世子恐怕今晚要被扔出房间了。”

    姜墨顺着栏杆,几步跃上楼阁,拉住乔清南的袖子:“你听我解释,先解决这个下棋的好吗?”

    楚端冷笑一声:“清老板,方才信誓旦旦说……不会算计,眼前这位,不知该如何称呼?”

    乔清南眼中怒火四溢,抬起就是一脚踹向姜墨,手挣脱,从头上拔下簪子,刺向姜墨的脖子,姜墨抬臂,看看挡住。

    “娘子,你别那天挑拨离间。”

    乔清南抓住空隙,一脚踹向姜墨的肚子,几个回合下来,姜墨已经跪地不起。

    惊呆楼下一众宾客。

    姜墨不甘地看着,坐在一旁安然无恙的楚端。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先挨打。

    不应该这个先打这个坐着的吗。

    姜墨原本打算和乔清南拜堂之后就坦白,结果喜服穿了一半,就听林萧来报,楚端带着几名暗卫抢亲去了。

    好在他来得及时,把乔清南被逼着签的那张乱七八糟的纸毁了。

    楚端一个眼神,几个暗卫立马如利剑一般,窜了出去,与姜墨缠斗在一起。

    擒住姜墨,那他对付起漠北王姜北野就轻松多了。

    楚端安排隐在暗处的暗卫也跳出来,拦下了王府亲卫。

    虽有林萧帮着,但姜墨双拳难敌四手,逐渐落于下风,本来躲着不敢见乔清南的姜砚,也带着姜落落,拔剑跳了出来,加入战局。

    一旁看戏的萧婉,看见姜砚落在人堆里,推门想去帮忙,被关峰拦住,两人在酒馆的另一头打了起来,场面极其混乱。

    乔清南推开自己的房间:“爹,你们别出来,把女儿的刀拿来。”

    沐凌见乔清南脸上的面罩已经没了,知道外面估计不太好看,把刀递给乔清南说道:“南南,不要冲动。”

    乔清南持刀砸向楚端面前的棋盘,棋子四散落开。

    “你干什么?”

    楚端抱着手,向后一靠,得意地说道:“姜王爷密谋造反,朕难道不该拿下他的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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