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初春的天,寒意肃冷,渗透进北安的每一息空气,马车停在西宫偏门处,楚端是微服出宫,自然回宫也不宜过于显眼。

    马车停了好久乔清南才慢吞吞地撩开车帘,左顾右看,就是不下车。

    楚端站在宫门口:“还不下车,是要朕来请吗?”

    乔清南果断又缩回车里,然后推搡着姜砚下车,小声且郑重地嘱托道:“砚妹妹,拿下楚端靠你了。”

    随后大声道:“砚妹妹,姐姐如今身无官职,又无召令,就只能送你到这了,今后砚妹妹在宫里,可要小心谨慎,深宫之中,无规矩不成方圆,砚妹妹切记不要任性。”

    乔清南这番话,把不进宫的意思表述得清清楚楚,又将深宫之中的危险告知给姜砚和楚端,希望姜砚注意自保,更提醒楚端,保护好姜砚,不要让她重蹈她的覆辙。

    尽管那位故人,这一世还没有进宫,但依着古丞相的性子,乔清南想,他早晚都是会找机会,将自己那宝贝女儿送入宫中的。

    姜砚瞬间明白乔清南意思,她下了马车后,见楚端没有说话,便故作扭捏道:“清姐姐,砚妹妹进宫一事,陛下恐有不愿,还是麻烦姐姐帮妹妹准备一些厚衣服和吃食吧,等空闲了,去地牢中看看妹妹。”

    楚端回过头,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一个头比两个大。

    原来一个乔清南已经足够他头疼,再加上一个姜砚,楚端肠子都悔青了。

    他当初就不该答应的姜砚当他的人质,虽然对姜墨确实有一些控制作用,可姜砚,也控制他啊。

    日日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他哪里还敢在姜砚身上做文章,再加上乔清南时不时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揶揄他,还给姜砚出主意算计他。

    日子这般防不胜防地过着,楚端觉得还不如放姜砚去姜墨身边,日后在沙场与她再战一场。

    看着站在马车下瑟瑟发抖的姜砚,楚端不耐烦道:“你们俩都别在朕眼前耍这些大戏,都滚进宫来。”

    “你。”他气恼地指着姜砚,“朕什么时候说过要你去地牢了?宫里那么多空殿,难道还不够你住的。”

    又转头看向乔清南,话还未出口,被乔清南抢先一步反呛道:“这怎么行?万一宫里哪位娘娘误会了,一杯毒酒赐到眼前,砚妹妹可怎么办?还望陛下派侍卫……”

    “朕的后宫空无一人,乔姑娘要不要做这第一人?”楚端不得不说,乔清难重生之后,真的很擅长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在这一世,他早已把“毒酒”事件,从源头上解决了。

    乔清南默默收起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她没想到,楚端之前说的,此生他只会有皇后,他真的做到了。

    “陛下……当真是一个都……”乔清南试探地问道。

    “一个都没有,所以现在可以进宫了吗?”楚端瞪着乔清南,“你给我老实些,你乔清南就是住偏殿书房,睡房顶上,都别想往外跑,把那些个鬼心思收一收。”

    “还有,明日上朝,朕会向群臣宣布你的事的。”

    乔清南不服气地掀开车帘跳下来:“陛下不是说要先安排安排吗?这般仓促恐怕群臣会不答应吧?。”

    面对她的揶揄,楚端竟突然面色从容了起来,背着手气定神闲道:“放心,朕都想好对策了,就算不成功,也会让朝中人知道知道你的存在——镇一镇那些个蠢蠢欲动,妄想投靠姜墨的墙头草。”

    乔清南:“……”

    原来是这样。

    看来她拒绝进宫这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乔清南低着头,跟上楚端,手也学着他的样子,背到身后。

    姜砚落在后面,看到她的手势,立马乖巧跟上。

    等夜深人静,空荡的皇宫,人影窜动,一个黑影窜到乔清南微亮的窗户下。

    “清姐姐,这样好吗?”

    姜砚躲在窗沿下,撑着脑袋,艰难地猫在黑暗里:“清姐姐,万一陛下一气之下,不给你兵权了怎么办?”

    乔清南支起窗户,摸摸她的头,低头沉思,而后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必须这样,我绝对不能走回老路。”

    说着说着,乔清南又笑了起来:“更何况现在有了你,我更不能走老路了。”

    姜砚抬起头,打量着乔清南,忽然问道:“清姐姐,我能问你一个事吗?”

    “什么事?”

    “回京的路上,姐姐老嘀咕着什么走老路,新路的,是什么意思啊?”

    姜砚越发觉得,乔清南身上有一种与她哥相似的感觉,这个感觉……她哥也不是一直都有,而是有一天。

    那天姜墨忽然从昏倒,醒来时两眼惊惧,喊着乔清南的名字,后来晃神许久,才平静下来。

    也是自那时起,姜墨对乔清南这位将军,开始势在必得,没多久便决定出发前往京都,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乔清南。

    楚端身上有时也是,他们三人……似乎有一些重合的影子。

    “没什么意思。”乔清南随口说道:“就是想走一条自己从未想过的路而已。”

    说完她催促着姜砚,赶快回自己房间睡觉去:“好了,别想了,如今天凉,快去睡吧,在这里待久了容易冻着。”

    ……

    翌日,乔清南与姜砚候在殿外,朝殿里正在剑拔弩张。

    文臣们听说乔清南要回来,一个个的,立马七嘴八舌,与武将们争得面红耳赤,为首的便是古丞相。

    自陛下言明一心系在乔清南身上,绝不纳妃后,古敬越发讨厌乔清南,好在没多久,乔家包括乔清南全部在京都消失了,如今又卷土重来,古敬说什么也不答应。

    他女儿做不得这唯一的皇后,乔清南也别想,陛下的心思谁看不出来,如今乔清南身无官职,还有流放之名,除了将她抬为皇后,再以平息战乱为名出征,否则绝不可能重掌帅印。

    而武将们看在乔老将军的面上,还有乔清南极高的用兵天赋,多是想乔清南回来的,毕竟漠北蠢蠢欲动的消息,如今风吹草动,或多或少都听闻了一些。

    新晋骠骑将军严深虽和他们不一样,但也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假装中立地拱手说道:“臣以为,乔将军虽然年少时荒唐了些,行……行过不太得体的事情,但如今漠北那边,听说有些异动,乔将军此时回来,也好稳镇大局。”

    这话一出,丞相古敬立马冷哼一声:“严将军这是何意?我北安难道就非她乔清南不可吗?”

    两人针锋相对地相互驳斥起来,文臣武将一搭接一搭地附和着,殿内瞬间热闹了起来,和当初乔清南一人对骂百官场景,不相上下。

    楚端脑袋被吵的生疼,沉声打断:“各位爱卿~要吵到何时?”

    朝堂内瞬间安静下来,楚端看向古敬:“古丞相说北安不是非她乔清南不可,那古丞相心中可有人选啊?”

    古敬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个人名来。

    楚端冷声又问:“听说古丞相的儿子一直苦于没有报效国家的机会,不如……”

    没等楚端说完,古敬便连忙推辞道:“不敢不敢,竖子中庸无能,实难担此重任。”

    他是想儿子为官,但也不至于为了做官送他去死。

    古昀有几斤几两,他比谁都清楚。

    原本他想通过将女儿许给楚端做妃子,来为儿子铺路,争得一官半职,结果楚端一出手把他的路全部堵死。

    还差一点把他女儿赐婚去偏远之地,古敬便再也不敢动这方面的心思了。

    楚端拿捏住古敬的命门死穴,见他低头便马上顺势说道:“既然丞相暂时提不出一个人,那就没办法,只能将就着用乔清南了。”

    甚至连古敬将要的说辞都堵死了:“若古丞相哪天找到更好的天纵将才,再来与朕说。”

    古敬:……

    天纵将才,他去哪一抓一个,若有这个本事,他还当什么丞相。

    殿内陷入寂静,沉默半晌,无人再提出异议,楚端随即让沈林宣乔清南进殿。

    朝臣们一个一个都伸着头看向殿门口,带着各自的心思望着走来的两个人。

    一向在上朝时提不起兴趣的校尉黎云,此刻也恨不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算起来,他好久没见乔清南了。

    黎云是乔清南领进军营的,他还记得那时,乔清南一身红袍银甲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严深,那个穿得花枝招展,步伐嚣张的女人是谁啊?”

    严深踮起脚,越过长长的殿堂,猛拍了黎云一巴掌:“什么谁,那就是咱将军。”

    黎云托住下巴:“那是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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