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南，你想做什么？”
殿内只剩楚端和乔清南，姜砚在门外侯着都能听见楚端的震怒。
“你就那么不想做皇后的位置吗？”楚端逼近乔清南，一双墨瞳望进乔清南的眸底，他想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
乔清南垂眸，避开楚端的眼神，她没想到，她与楚端走过两世，却还是没能走出信任，楚端依旧想用皇后的位置来困住她。
“那陛下又为何一定要臣做这个皇后呢？”乔清南轻轻叹出一口气，反问道。
乔清南上一世当然是想做这个皇后的，但如今她已经知道，皇后这个位置好不好做，也分皇帝。
比如楚端的皇后，至少她乔清南是不适合做的。
她静静地看着楚端，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惊疑。
这次，换乔清南正正地望着楚端的眼睛追问道：“陛下真的心悦于臣吗？”
“陛下上一世说，若不是迫于乔家军中声望，陛下的皇后当是陛下心悦之人，那如今乔家已经消失在京城，陛下心悦之人……
乔清南顿了顿，看向殿外百无聊赖玩着头发的姜砚。
“那个人……不可以以皇后之位，与陛下携手共治天下吗？”
楚端情不自禁地也望向乔清南目光所向之处，欲言又止。
殿内陷入寂静，宛若空谷悬崖，有微风轻拂，萧萧肃冷。
因为重生，楚端笃定了他人的信任，却始终无法放下自己的疑心。
是啊，如今朝堂安稳，漠北一行，楚端也终于明白，他执着于乔清南也不过北安不想失去一个将军。
如今他明明心悦之人，另有其人，可为什么他下意识还是想要把乔清南放在皇后的位置。
把皇后的位置，下意识作为权利的桎梏手段。
他被乔清南的话问得哑口无言，原来，埋怨不得已和造成不得已的人，都是他自己。
“你出去吧。”楚端忽然道。
乔清南悻悻然走出殿，姜砚立刻迎上前来：“姐姐，陛下他……怎么说？”
姜砚在外面要急死了，她真的担心乔清南会和楚端闹得难以收场。
一开始乔清南和她说要用假怀孕一事，让楚端断了让她进宫的念头，可姜砚觉得危险至极，胁迫天子，从古至今，有几个武将敢如此。
乔清南看着姜砚紧皱得眉头，赶忙笑着宽慰道：“放心，妹妹，姐姐心里有数的。”
两姐妹挽着手，慢慢离开，姜砚小声地嗔怪着。
“姐姐，咱们下次可不这么做了，太危险了，若是那个人当殿发怒，把你拖下去斩了怎么办？”
“好啦，下次姐姐不会了，不过砚妹妹，你真的想好了嫁给那人吗？他的皇后可不好当。你哥哥那姐姐有办法的，可不要老想着为我们，为谁，你当为自己谋划。”乔清南忍不住再次与姜砚确认，毕竟这条路，实在难走。
姜砚低着头，语气却还是如出发前坚定不移：“姐姐，我在为自己谋划，这条路不好走，但我不会回头也不会后悔，不过姐姐也放心，妹妹不会抱太多期待的，这条路以后的日子，好坏妹妹都会好好过的。”
乔清南脚步一顿。
“怎么了，姐姐？”姜砚停下问道。
乔清南握住姜砚的手：“那砚妹妹，大胆一些，陛下他是个吃硬不吃软的，现在姐姐给你撑腰，妹妹尽管大胆来。”
姜砚忍不住笑出声：“恩！”
听完乔清南的话，姜砚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
是啊，她决定和乔清南进京，不就是为了用自己来算计陛下吗？蹑手蹑脚怎么能成事呢。
姜砚眯起眼睛：“好，看妹妹怎么拿捏陛下。”
两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乔清南想，那时的她，也许也是太放纵楚端了，纵得他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如今姜砚说不定可以替自己治一治楚端。
或许有些皇帝，就需要有人管着，才会成为更好的明君。
此时殿内的楚端，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谋划如何拿捏，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的心气在进京之后，只要乔清南一提到姜砚，好像就弱了几分。
看到姜墨，他就火冒三丈，恨不得亲自带兵剿了漠北。
可看到姜砚，他的心总在想，平淡一点，再平淡一点。
他这是怎么了？
“沈林！沈林。”
楚端冲着殿外大声喊道，差点把沈林的魂吓掉，他连忙着急忙慌的跑进殿内：“陛下，奴才在。”
“国师呢？”
沈林：……
“陛下您忘了，国师前几日和您告了假，现在正在家休养呢，说在漠北不小心从马上跌落受了伤，陛下可是要召见白大人吗？”
沈林低着头，他还以为殿内出了什么大纰漏，结果竟只是想找国师，回完话才缓缓吐出吐出一口气。
楚端沉思了会，似乎是想起来了，吩咐道：“朕去探望探望国师大人吧，都歇了这么些天了也不见好，沈林，带上太医和朕去国师府走一趟。”
说完抬脚就往宫外走，沈林赶忙跟上，并吩咐身旁小太监去叫太医。
楚端没等太医先走一步，他才不信白生生病受伤，根本就是躲他。
*
“白生。”
“禀老爷，陛下来了。”
楚端的声音和向白生禀报的小厮声音同时在白生耳边响起。
白生缓缓放下手里的酒杯，在热气腾腾的火锅白雾中，能隐约看见他的局促。
楚端看见面色红润得不要太好的白生，一脸冷笑走向他，一面抬手示意沈林和其他人退下。
他面色和煦地按住想要起身行礼的白生：“朕北安最辛劳的国师大人，身体看起来调养得很不错啊。”
“回陛下，臣的身体……”白生刚想推脱说不算好，可瞥见自己眼前琳琅满目的火锅菜品，他又觉得实在说不出口，“臣的身体今日大好，家仆们欣喜所以才庆贺一番，明日，明日臣就可以上朝了。”
白生硬着头皮扯谎，若说实话，说日日在家，好吃好喝地调养身体，楚端非拆了他的筋骨不可。
谁知楚端直接戳破了他的谎言：“行了，爱卿几斤几两朕心里有数。”
好在并没有计较。
这让白生突发奇想：“那臣明日……可以继续请假不上朝吗？”
得寸进尺。
楚端：……
他觉得重生之后，他的话语权是越来越弱了。
楚端不明白，过去白生也不是那种懈怠上朝的人。
“那国师大人与朕说说，怎么最近不愿上朝了？”
难道是在乔清南那跌过一次跟头，就没有脸面再见她了？
想到这，楚端不由得善心大发，安慰他道：“漠北国师栽在乔将军手里，是朕太急功近利了，国师别太在意，以后朕也会仔细考虑爱卿建议的。”
白生抬起头，一脸“真的？”：“陛下，若是这样，臣可否再提几个建议。”
见白生做事的热情高涨，楚端欣然点头应允。
有国师上朝，他在朝堂上面对乔清南就不至于孤立无援了。
“国师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
“陛下，臣建议陛下能多遵从乔将军的意愿，漠北之时，臣就说了，陛下以身入阵好不容易救回乔将军，损益颇大，要多加修养，不宜太过操劳，陛下非要让乔清南以皇后之位执掌帅印，实在是……有难处，臣料想乔将军必是不肯，必定要在朝堂上闹出一些动静，若臣在只会闹得更大，所以臣才……”
“你才放朕一个人在朝堂上面对是吗？”
楚端脸色铁青，合着都是他自作孽：“国师大人说的很好，下次不用说了。”
白生看着刚刚还和颜悦色要听他想法的帝王，忽然就变了脸，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眼里充满了迷茫。
楚端看着更气了，坐了好一会儿，一句话没说就起身要走，白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弱弱地问道：“那明日臣……”
“不用！”
“国师最近都不用进宫，也不必出现在朕的面前了。”
白生：“啊？”
“恩……恭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