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潜逃

    夏林儿钻出衣柜,套上虞青蝶的衣裙,戴上虞青蝶的面纱和发饰,心里算了一遍去往马厩的路线,就撞开窗户冲了出去。几个黑衣人堪堪进入夏林儿的房间,没提防这刚搜查过的房间里竟会突然跃出个人来,看身形不正是蝶剑仙子吗?

    黑衣人这才一个个追了出来。

    身后暗器呼啸而来,虞青蝶出剑一招截飞式便尽数格开。感觉到暗器一枚枚从她剑锋下跌落,她几乎有些惊讶,自从易玄山庄回来,她的武艺果然进益匪浅。

    她脚下飞奔不停,顷刻到了马厩,飞身上马撒开缰绳。这马也是警觉,当即撒蹄狂奔。虞青蝶飞鞭卷落门栓,驾马冲出门去。

    今夜月黑风高,大街上乌漆墨黑的。虞青蝶一面驾马狂奔,一面回头查看一眼,只见几个黑衣人追在后头,却似乎并不十分紧迫。

    她正感奇怪,忽觉脖子里一阵酥麻,她本能地侧身低头,只听“叮”一声脆响,她的发簪不知被什么东西格落,掉在了地上。

    她又回头看一眼,几个黑衣人已落得远了,眼看是逃脱了。她马不停蹄,径直出了城。

    几名失了手的黑衣人这时瞠目结舌,百思不解。他们早在外面埋伏了人,见虞青蝶驾马狂奔而出,便在街上拉起了一根铁丝。今夜满天阴云,漆黑一片,驾马狂奔中的人不可能看到铁丝,这种情况下这一招简便快捷而且屡试不爽,中招者就算不当场被割开咽喉,也会重伤落马,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进一步追赶。

    但这小小女子,为什么竟然察觉,还精准地避开?难道,她不是人,当真是九天落下的仙子?

    -

    司城歧风躺在春来院的地板上,终于感觉到七弦蛊开始慢慢回退。他筋疲力尽,已有些昏昏沉沉,房间里忽然一个阴森的声音响起:“少主晚上不回家,怎在这里睡地板?”

    司城歧风吓了一跳。除了司城圣山,很少有人能惊吓到他,但此时他却委实吓了一跳——房间里何时多了个人,他竟完全没有察觉,这人若是来杀他的,他现在岂非已是个死人?

    然后,他听出了声音的主人,就不觉得奇怪了:是鬼夜。这人轻功奇高,气息隐匿,就跟鬼一样来去无声,察觉不到也算正常。

    鬼夜是个阴森森的中年男子,长着一张干瘪没有血色的脸,是专门替司城圣山培植并控制夜士的人,也是这世上除了司城圣山,司城歧风最讨厌的人。不仅因为鬼夜对司城圣山的忠心,还因为他这来去如鬼魅的身法。

    要想对付司城圣山,就得先除去鬼夜。这个鬼就像影子,有时看似不在司城圣山身边,但他偏偏就在。司城圣山一人已难以对付,身边若再多个鬼夜,不可能战胜。

    在鬼夜面前装睡也是徒劳。司城歧风伸个懒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说:“回家有什么意思,你舞剑给我看吗?——你这条恶狗就算肯舞,还得看我乐不乐意看。”

    司城歧风在司城圣山面前不敢有丝毫不敬,但非常乐意折辱司城圣山的头号心腹。活在地狱,与一条地狱恶犬撕咬成了憎恨的宣泄口,看着鬼夜面上不改颜色但那双阴毒的眼睛显然透着恼怒,他便着实痛快。

    “少主,”鬼夜面无表情地说,“主人有令,命你即刻前往天岭。”

    司城歧风皱眉,夏林儿生死攸关,他不能离开,但司城圣山的命令没有违抗的余地。“即刻去天岭?”他说,“父亲莫非忘了,我身上的七弦蛊每日都要发作?”

    “少主不是常人,”鬼夜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屈屈七弦蛊如何绊得住少主的脚?主人的意思,事成去三弦,不成——加三弦。”

    司城歧风身上已有四弦,若能去三弦,每日便只发作一个时辰;若再加三弦,七弦之数一满,便是肠穿肚烂而死。

    看来最近的动作太多,已教司城圣山失了耐心。

    “这回去天岭杀谁?”他问。

    “虞青蝶。”

    司城歧风有些无法理解。夏林儿不是在清灵阁吗?清灵阁外有夜士盯梢,她还能跑去天岭?

    “虞青蝶不在清灵阁?”他问。

    鬼夜阴沉着脸没有答话,司城歧风反应过来。

    “你们让虞青蝶跑了?”他大笑起来,捧着肚子几乎在地上打滚。“我还奇怪,怎么堂堂恶狗首领来传话,”他大笑着说,“原来是父亲有意羞辱你。——父亲怎么说?你养的一帮饭桶,连个丫头片子也对付不了?”

    鬼夜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要不是眼前的人是所谓的“少主”,他恐怕已经出手让眼前的人永远不能再发笑。

    “我也觉得奇怪,”鬼夜阴森森地说,“那虞青蝶像有天助一样。但这世上又何来天助?恐怕是有人助。白天的时候少主不就去过清灵阁吗?”

    司城歧风不笑了。“我便是去过虞青蝶就能长出翅膀不成?”他说,“你的人一直守在清灵阁外,本当一只苍蝇都放不出去,现在却教虞青蝶跑了,你还在这里满嘴喷粪。鬼夜,你这条狗真够贱的。”

    鬼夜身为夜士首领,也是个众星捧月的主,自有一分清高,却被司城歧风又是狗又是粪说个不停。他心里恨极,面上却不发作,只是森然说道:“主人被少主多年来的跪伏蒙蔽,总以为少主就算坏事也是无心之失,略施小惩便是。但主人精明,很快会明白过来。”

    司城歧风心里一惊,面上装作满不在乎,说:“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可不要忘了,教虞青蝶跑了的人是你,而要收拾残局的人是我。——贱狗还不快报,虞青蝶逃到了天岭何处?”

    -

    虞青蝶出了城一路往天岭去,一口气奔出十几二十里地,不见有人追上,才稍稍放松。这时,前方的山路隐约出现一片暗影,虞青蝶驾马奔近才发现是一棵枯树倒在路中央。她勒住缰绳,正想看看从哪里绕过去,突然一个人影从路边的草丛里扑出来,将她从马背上扑了下去。

    这人早已想好后招,一把虞青蝶扑住,就转到虞青蝶背后,用一把剑鞘来勒虞青蝶的脖子,就想把虞青蝶勒死。

    虞青蝶抬起一臂格住剑鞘,另一手去拔腰上的佩剑,但刚握住剑柄,就被这人用双腿把手臂箍在身侧,拔不出剑。

    虞青蝶看不到这人模样,只闻到满鼻子脂粉香气,方知是名女子。猜想不是司城圣山的人,虽然几乎就要被压在脖子上的剑鞘勒得喘不过气,她心里竟还一阵轻松。

    话真是不能说太满,她想,前头还说山道上没有劫路的,结果今晚就碰上了。

    她撑住一口气说道:“姑娘想要什么拿去便是,无怨无仇何必下死手?”

    “你又不知道我是谁,怎知和我没仇?”身下的女子说。

    “我从来不与人结仇。”虞青蝶说。

    “那算你倒霉,碰上了我。”这女子就是从春来院逃出来的江凝儿。家中镖局犯下杀头罪,她独自逃脱死罪被卖到青楼,如今又从青楼潜逃,正想哪里去弄匹马,就正好遇到了驾马飞奔而来的虞青蝶。

    合该这人倒霉,半夜赶路还碰上我。她想。

    路边正好有棵枯死的树,她踹倒枯树拦下了虞青蝶的马,接着便一不做二不休,一心要勒死虞青蝶。

    虞青蝶听这姑娘声音,感觉不过与自己差不多大,却这般穷凶极恶,跟个江洋大盗似的。她不再多说,一面奋力格住勒在脖子上的剑鞘,一面扭转被箍在身侧的手狠狠去掐身下女子腰间的肉。

    “啊!”江凝儿吃痛地大骂起来,“臭婊子敢掐老娘,老娘弄死你!”

    虞青蝶不管她叫骂,竭尽所能地掐,江凝儿痛得又哭又骂,双手双腿却不松劲。两名姑娘在尘土地里僵持许久,渐渐都开始气力不济。虞青蝶单手敌不过双手,能吸进胸腔的气越来越少,她转手去掐大腿。

    江凝儿又尖叫一声,紧紧箍着的腿总算松了松,虞青蝶趁机挣脱手,拔起剑。江凝儿再强悍也怕利刃,只得松开手脚滚了开去。

    两名姑娘默契地在慌乱中爬起身,吃力地喘着气,警惕地盯着对方。

    “要不是老娘几天没吃肉,损了力气,不会让你这臭婊子挣开。”江凝儿不服气地骂道。

    “要不是我刚刚从一场追杀中逃生,一时松懈,也不会让你得手。”虞青蝶回敬。她举起手中的剑,大口喘着气,源源不断涌入胸膛的气很快使她的力量重新充沛,她几乎有些兴奋地说:“有本事再来呀,看看到底谁杀了谁!”

    江凝儿徒然满目凶光,但手里只有一把未开刃的剑,已不敢与虞青蝶硬碰,她突然转头往一旁的马飞身而去。虞青蝶“咦!”一声唤,马通人性,又熟悉虞青蝶的口令,立刻遵循指令左转小跑了两步,恰避开了江凝儿。虞青蝶怕被司城圣山的人赶上来,没再去理会江凝儿,上了马,绕过枯树,再次飞奔起来。

    江凝儿想杀人,虞青蝶却没杀人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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