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钊天秦

    日头高照,寒风凛冽。

    司城业成正操练司城剑宗的子弟,就见钊天秦被一众师弟簇拥着,趾高气扬地走进院门来。

    “大师兄,”钊天秦喜气洋洋地朝司城业成走来,“我回来了。”

    司城业成颔首:“师弟辛苦了,浔山那伙山贼怎样?”

    “虽然是群乌合之众,”钊天秦的脸上难掩得意,“倒也有几个能打的好手,大师兄不在确实吃力,所幸都一一收拾了,没教跑了一个。”

    “痛快。”司城业成赞了一声。

    “大师兄,那我去向师父禀报了。”

    “好。”

    看着钊天秦志得意满的背影,司城业成有些疑惑:父亲最近似乎对二师弟特别照拂。

    “二师弟,”他又一声叫住钊天秦,“你离开的这些天,清灵阁的慕姑娘来找过你。”

    慕姑娘?钊天秦想,莫非是师父要找的东西有眉目了?若再替师父办成这件事,师父必定会更看重我。

    “多谢大师兄告知。”他克制地微笑着说。随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嘁,”司城圣山的三弟子罗一挺这时嗤声说道,“瞧他自以为多神气,还装呢。”罗一挺和钊天秦前后脚入门,两人打小就暗中较劲。这次钊天秦往浔山办事,带了不少师弟,偏偏没带罗一挺一起去。

    司城业成知他不痛快,但此时的司城业成烦心事也多得很,根本无心去理会。

    钊天秦向师父禀报了浔山事宜,又被一众师弟簇拥着去酒楼庆功,待到尽兴而归夜幕也已降临。他只得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才去清灵阁见慕寒秋。

    他春风得意地去,却失望透顶地离开,原来慕寒秋找他,并不是取得了师父想要的东西,只是想告诉他没能找到罢了。

    师父要我找东西,却又不明说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这叫我怎么去找?他有些烦闷地想。

    他正走在街上胡思乱想,一个邋里邋遢的叫花子忽然撞到他身上来,将他腰间的玉佩撞落不说,还把他一身笔挺的绸缎衣裳都蹭脏了。他本就心气不顺,一掌掴在那叫花子头上,掴得那叫花子打了个趔趄。

    “对不住,对不住……”那叫花子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歉。

    作为司城剑宗有头有脸的二弟子,当街打人毕竟不合适,他好歹克制住了,低喝了一声“滚”。那叫花子赶紧走了。

    钊天秦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掸身上的尘土,然后弯腰去捡地上的玉佩,这才发现玉佩边上多了一张纸条。

    他心里咯噔一下,转过头去找那叫花子。那叫花子早走不见了影。

    他捡起纸条,展开来看,一双皱着的眉便渐渐舒展开。

    只见纸条上写着一句话:蝶剑仙子未飞升,下凡唤作夏林儿。

    是谁在向我传递消息?他想,难道是慕寒秋那妮子不便明说,趁我不注意把这纸条塞到了我身上?还是有人托刚才那叫花子给我递纸条?不管怎样,我把这事禀告师父,师父在找的东西必然就有眉目了。

    这时候的司城歧风也正在清灵阁附近。

    司城歧风本想着,夏林儿那树上但凡挂上个什么东西,他就当作是夏林儿想见他的信号,心里还窃想着大过年的,夏林儿多多少少会挂个灯笼之类,结果事与愿违,别说灯笼,这个暖冬那树上竟连截冰凌,连片雪花也没挂上。

    世上竟然有这样狠心的女子。他恨恨地想。

    然后,他恰好在大街上碰见了正盯着一张纸条愣神的钊天秦。他掉头就走。

    “歧风师弟。”钊天秦注意到了他,将纸条塞进腰带里,这样唤道。

    司城歧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身。钊天秦心胸狭窄,是个得罪不得的主。“二师兄,”他朝钊天秦迎过去,“真巧在这里碰见。”

    钊天秦将司城歧风上下打量了一眼,明明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小子,却无论何时看上去都这样从容又漂亮得很。

    再不济也是师父的亲儿子。他这样想着,心里便带了股酸味。

    “跟我过来,”他说,“我正好有事想问你。”

    钊天秦将司城歧风领进一个无人的小巷,忽然神色一变,换上了一副阴森的脸。司城歧风没有一丝讶异,已然司空见惯。

    钊天秦入门很早,几乎与他兄弟俩一同长大。钊天秦对司城业成一向恭敬有加,对他则从来都是人前和善,人后想方设法欺负。

    他多年前就已明白:司城业成揍他是因为气他不长进,而钊天秦揍他,单纯是因为看他不顺眼。

    不愧是司城圣山的徒弟,他有时会想,连这人前一面人后一面的伪善样儿也如出一辙。

    不过,他并不想要宣扬钊天秦会“变脸”的事情,倒不是因为害怕钊天秦,而是——毕竟,谁不是在装样子呢?

    “二师兄想问我什么事?”他问。

    钊天秦绕着司城歧风打量,忽然一脚踹向他膝弯。

    司城歧风被踹得跪倒在地。他干脆就跪着,也不着急站起来。——反正就算站起来,还会被再次踹倒。

    他由着钊天秦抓住自己的头发,顺从地抬起了脸。钊天秦施加的通常是些羞辱,并不敢当真伤他,他就当是被狗吠几声。

    “你在这里又是要勾搭哪个婊子?”钊天秦问。

    “二师兄感兴趣?”司城歧风说,“不如我替二师兄介绍几位姑娘?”

    钊天秦拍了拍司城歧风的脸,说:“没想到有一天你也能派点用途,我问你,清灵阁是不是有个夏林儿?”

    不过,狗若开始咬人,那就惯不得了。司城歧风抬起了眼眸:“夏林儿?二师兄怎么问起她来?”

    钊天秦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果然有?”

    “不过一个相貌平平的普通女子,二师兄怎么突然对她有了兴趣?”

    “普通?”钊天秦嗤笑,“把整个虞阳城都骗得团团转,这婊子可一点也不普通。”

    司城歧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问:“二师兄这话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钊天秦满脸嘲讽,“你好歹得了个虞阳第一花少的名头,竟然也是浪得虚名?”

    “虞阳城中女子还真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司城歧风说道,“只不知二师兄在指什么?”

    “那么,蝶剑仙子失踪之事,你可知道些什么?”

    “一个人要凭空消失,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司城歧风道,“在我看来,蝶剑仙子除非是已不在人间,才会消失得这么干净。”

    钊天秦得意地摇了摇头:“还有一种方式,如果蝶剑仙子本就是凭空捏造出来,那再凭空消失,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凭空捏造?”司城歧风满目寒光,“如何凭空捏造?”

    “本就是个遮着脸装神弄鬼的婊子,要捏造岂不简单?”

    “二师兄所指的就是刚才提起的夏林儿吗?”司城歧风问。

    “你这小兔崽子也没想到吧?”

    “清灵阁的姑娘我大多熟悉,”司城歧风道,“和那夏林儿也见过几次,她和蝶剑仙子身形步调都截然不同,不知二师兄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别是搞错了?”

    “是真是假,我一查便知。”钊天秦说。

    “看来二师兄也是刚刚得到这种荒谬的消息,”司城歧风道,“是什么人竟敢这样戏弄二师兄?”

    钊天秦不禁隔着腰带摸了摸塞在腰间的纸条,注意到司城歧风察探的眼神,他突然一巴掌抽在司城歧风脸上:“想套我的话?”

    司城歧风想起刚才钊天秦盯着一张纸条发呆,也不管钊天秦恼火,又问:“莫非是有人给二师兄递了纸条?一个甚至不敢当面明说的人,这种人的话能可信?”

    钊天秦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已透露太多,这消息本该尽快核实后向师父禀报。他在司城歧风肚子上踢了一脚,便扬长而去。

    司城歧风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往反方向走。

    钊天秦也是个人精,一旦注意到夏林儿,转眼便能确认夏林儿与虞青蝶的关系。

    他来到春来院,这家虞阳城中最大的妓院诚然带给他许多便利。一大早春来院还未开门接客,但对他从来不拘这些小节。他敲开门,闯进去,飞身坐上房梁,将一锭元宝摆在了房梁上。

    “小爷今天高兴,”他对着陆陆续续从房里走出的姑娘说,“想玩捉迷藏,谁先抓到本少爷,这锭银子就是谁的。”说着跳下房梁,就近钻进了一间房。

    本还睡眼惺忪的姑娘们一看这么大的元宝,立刻炸开了锅,本安静的春来院立刻传出女子的阵阵嬉笑。

    司城歧风躲开春来院中女子,穿过几面窗户,从静僻的西墙翻出春来院,避开人群往清灵阁去。他一路仔细辨别,确定没有被夜士跟上来。他到达清灵阁,果然在清灵阁附近的一个茶铺寻见钊天秦。

    他看看周围无人注意,快步走了过去:“二师兄,借一步说话,我有个事情忘记告诉你。”

    钊天秦露出猜疑神色,但还是起身跟他来到了边上的一个小巷子。司城歧风前后观望了两眼,他终于也能感受感受钊天秦将他揪进这种冷僻小巷子时的心情,原来是这种有丝紧张又有丝兴奋的感觉。

    “你忘了告诉我什么事?”钊天秦问。

    “我忘了告诉你,”司城歧风缓缓说,“你才是个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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