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西屿的圆月像挂在树枝上一样,清晖透过窗纱洒进客厅,地板上留下或深或浅的烙印。
门口的玄关处传来细细麻麻的吮吸声。
归慕手臂交缠在他的脖子上,手往上一点就能摸到他的头发,裴靳琸双手箍着归慕的腰,或轻或重地厮磨着她的唇,刚开始还很热烈,后面他就想吃甜品一样,一勺一勺地挖开甜蜜,然后卷进身体里。
归慕受不住这样的吻法,她整个人像泡在温泉里,热气腾腾的,她缩了缩颈,说话声从密密的啄吻中溢出。“你……”
裴靳琸稍稍离开她的嘴唇,抬起一只手避开她的耳洞,捏她小巧的耳垂。
滚烫的。
耳朵顿时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归慕心颤,用手去拉裴靳琸的大手。
裴靳琸识趣地放开,借着斑驳的月色看向归慕微微泛红的脸,弯了眼,含笑说“喘不过气来,嗯?”
归慕的手复而搭在他宽实的肩上,抓住一块小儿布料,不由得抿了下嘴唇,有些不自在地说“有点。”
裴靳琸顾及她的感受,慢下来,一点一点啄吻着归慕的嘴唇。
归慕第一下还会不自觉地往后缩,后面几下虽说有点不自在,但也享受地受着。
一直以来,她很排斥男女之间的接触,但今天裴靳琸的亲吻让她将这个观念推翻重演。
裴靳琸摸她耳垂的手转战她后颈处的嫩肉,食指拇指轻轻搓揉着,他低声询问道“这样呢?感觉有没有好点。”
她留有一点理智认真思考了下他的问题,浑浊的眼眸中又出现了清明,她老老实实说“痒。”
也正是这份理智,让裴靳琸想把她拉进更深的泥潭里,洗去她的清冷。
裴靳琸起了坏心,食指勾着她一缕散乱的头发,漫不经心地绕啊绕,眼皮压住褶皱,再配上他散漫的眼神,将蛊惑拿捏得很好。
“舌头介意吗?”他慢悠悠地抬头,故意问。
归慕眼睛睁大,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以示警告,哪有人这么直接问出来的。
裴靳琸得逞,眼里满是笑意。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你刚刚明明……”
已经伸进去了。
归慕简直招架不住他快要溺死人的眼神,别过脸去不去看他,也不想理他。
她咬了下下唇,不想落在下风,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骂了句“流氓。”
裴靳琸受着这个骂名,觉得眼前灵动的她可爱得很。
他低头埋在归慕的碎骨处,肩膀耸了耸,低声笑出了声,笑声渗进归慕细软的毛衣,变得沉闷低糜,让归慕羞得慌。
他松软的头发扎在归慕裸露的脖子上,依着裴靳琸的动作,在她脖子上乱蹭,归慕小声说“你起来。”
她用手拉裴靳琸的夹克,“很痒。”
裴靳琸很听话,微微直起身,一副了然的模样,“原来刚刚是后颈痒。”
归慕“所以你只是想确定我哪儿痒吗?”
裴靳琸直直地看着她,小幅度摇了摇头,右眼角的泪痣像欲亮的星点,他说“想确定你想不想继续。”
归慕不解“你为什么总是要问我。”
“怕你不喜欢。”他借着月光,修长的指骨勾起她的碎发轻轻别在耳后。
归慕酸了鼻头,这几天她的冷处理伤害到他,而他时时刻刻照顾着她的感受。
归慕大着胆子,凑上前轻轻亲了他的嘴唇,一字一句诚恳地回答他说“没有不喜欢。”
她对上裴靳琸透露出欣喜的眼睛,然后迎着它,又亲了下裴靳琸右眼角的泪痣,裴靳琸纤长的眼睫毛扫过归慕的脸。
她隐藏的爱意疯狂泄露,“很喜欢。”
裴靳琸又黑又沉的眼睛布满了危险气息,他捏住归慕的下巴,作势就要吻上去。
手机铃声打乱了他的计划。
归慕逃过一劫。
裴靳琸松开手,接起电话放在耳边。
“请问是车牌号为安A68751的车主吗?”
“什么事?”裴靳琸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我这边接到投诉电话,您的车违规停放,影响到了小区住户停车,麻烦下来一趟,谢谢配合。”
裴靳琸挂断电话,手里捏着手机,低低的嗓音烫得归慕心颤,他笑骂出声“操。”
*****
乌云轻笼着西屿的上空,隔着窗纱,一轮圆月像蒙上了一层雾一样,虚虚实实看不清轮廓,夜风穿过玻璃窗,掀起一角纱布,轻轻抖动。
朦胧的月光,鼓鸣般的心跳声,归慕背靠着墙好久都没有缓和过来,唇间传来的滚烫让她清醒了一瞬,她用手背碰了下脸,竟也烫得不行,归慕开灯,定眼看嵌入墙壁的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头发微微凌乱,眼睛捧着一汪清水,脸颊不算太红,口红因为接吻晕出唇边,嘴唇红肿。
归慕喃喃道“好像一只女鬼……”
也不知道裴靳琸怎么能亲得下口。
归慕实在是受不了自己这幅模样,平复心情后便立起身去洗手间简单清理了下,她擦干湿漉漉的脸,正准备出去便听到门铃声,她手上的动作一顿,有电流从脊椎骨蔓延开来,酥酥麻麻的直叫人心痒。
她压了下心绪,小跑过去开门。
裴靳琸长身玉立站在门口,带着一身寒气,又黑又亮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归慕。
归慕握把手的手紧了紧,突然的打断让她有短暂的时间明确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同时也让她很慌张。
她第一次跟人建立亲密关系。
所以,在她对上裴靳琸的眼睛时,归慕下意识地躲避,后退了一步。
“被罚款了吗?”
裴靳琸回“没有。”
归慕在他停车时脱下外套,里面穿了件驼色的毛衣,称得她整个人温温柔柔的,尤其是在明晃晃的灯光下。
归慕惊觉,“抱歉,家里没有男士拖鞋。”
裴靳琸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道歉的事情,他说“不碍事,不穿拖鞋也可以。”
归慕皱起秀眉,不赞同裴靳琸的想法,说“不行,受凉了怎么办。”
“小区门口有便利店,我给你去买一双……”说完便转身要拿刚刚脱掉的大衣。
洗脸时扎的马尾辫一扬一扬的。
裴靳琸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眼前,归慕始料未及,身子向他那方倾斜,撞了个满怀。
裴靳琸抱住她,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埋下头将脸靠在她的肩上。
一切来得太快,归慕直觉空间在晃动,双手虚虚实实在半空中,带着没有反应过来的懵,她问“你……这是干什么?”
裴靳琸加紧了手上的力度,将归慕往身上贴,怀里慢慢的实感让他心情甚好。
裴靳琸的行为说明了一切,归慕垂手搭在他的腰际往外推,别扭地说“你放开,我还得去买拖鞋。”
“不要。”裴靳琸不松手,声音懒懒的,窝在归慕的肩头,“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归慕心软下来,让裴靳琸抱了好一会儿,她也趁机缓了缓,才拉着裴靳琸进了公寓。
归慕弓着背找药箱,白色的毛衣勾勒出她美妙的线条,牛仔裤包裹着她挺翘的臀部,裴靳琸看了,太阳穴一跳,他摸了摸鼻子,迅速移开视线。
归慕并不知道裴靳琸脑子里肮脏的想法,她提着药箱坐在裴靳琸旁边,“应该有特效药,我找找。”
裴靳琸手指揉搓着下唇的伤口,“小伤口,不碍事。”
归慕手里的动作没停,“找到了。”
她拉住裴靳琸的手让他凑过来一点,沾了药膏的棉签轻轻涂在裴靳琸的嘴唇上,轻轻吹气。
这样的场景让归慕想到在裴靳琸家里,他也是这样帮她涂抹伤口,她抬眼,对上了裴靳琸又黑又沉的眼睛,归慕像触电一样弹开,刚刚绮丽的记忆直往头上涌,归慕脸红了。
她磕磕绊绊地说“我去给你倒水。”
裴靳琸走过去把她圈在吧台里,双手环住她的腰,他能感觉身下的身体微微僵硬,他的脸贴着归慕的头发,叫她的名字,不停。
“干什么?”归慕温吞着开口。
“没事,就想叫叫你。”裴靳琸近说。
归慕心脏像被针扎了一样,又像被塞了一团棉花,堵得慌。她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回抱他,手掌触碰他的背脊。
她把脸靠在裴靳琸的肩上,这样的拥抱温暖了她全身,眼睛瞬时里起了雾,她眨巴眼睛让它消散。
“裴靳琸,”她说话声还带着颤,“我那天说我很害怕,是真的。”
她学着裴靳琸,紧紧拥抱,“我现在也很害怕。”
害怕这一腔沸腾的爱意,换不来好的结果。
她闭上眼睛,喃喃道“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能力去爱一个人……”
黑暗的原生家庭让她背负太多,她以为自己已经挣开枷锁了,但有些束缚是无形的。她害怕重蹈覆辙,害怕自己的爱情会跟她父母一样一般脆弱。
“我以为感情都是虚伪的。如果一个人能把心分成十份儿,那就不会为此难过了,但我不行,切成十份太疼,我只有一颗心,我不敢赌。”
她讨厌坠落时看似飞翔却只能换来粉身碎骨的瞬间。
所以,她宁愿舍弃,也不远承受痛苦。
裴靳琸的心被狠狠地捏住,他不知道归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说出这番话。
他微微立起身,整个人包裹着归慕,让她可以全身依附他。他偏头亲吻着归慕的发顶,让她跌宕的心有实处安放。
“归慕,赌局是从我这里开始,你不用下注。”
他的指腹轻轻地磨蹭着归慕的脸,珍重地说“ 爱一个人的起始点是心动,但这个我很早前就经历过了。我对你的感情并不是一时兴起,你要相信我。”
裴靳琸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低声说:“你说你一直在寻找属于你的那座山,接纳逃离的你,那这座山可不可以是我?”
“我就在这里,等你飞向我。”
“好不好?”
归慕感受着他的温柔与包容,一滴泪无声落下在他肩上,由一点慢慢润湿开来。
“好。”
内心似有一片大海淹没了她贫瘠的大陆,眸中有光亮闪动,裴靳琸复尔轻轻地拥住她,像拥住整个世界。
裴靳琸静静地靠着门,归慕的发间灯光流连,墙上影子重叠在一起,他们彼此贪婪着对方身上的气息,想要融入身体里。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似水的爱意缠缠绵绵。
“下雨了,归慕。”
细小的雨点从稠密的乌云中落下,再跟着风飘落在玻璃窗前,隔着透明的窗纱,又为玻璃窗笼上一层薄薄的雨帘,轻盈的,朦胧的。
毛毛雨没有声音,但记忆里的雨声却钻进他们的耳朵,那是一种尘埃落地的归属感。
窗外是一片晚秋的景象,而室内春意盎然。
裴靳琸吻了吻她的头发。
我的春天小姐,
那个夏天太多的变数,
都会在这个冬季得到答案。
The story can resume.
我们缘分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