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没开口说话，全都呆呆看着沈浅。
“你放屁，我儿子怎么会有问题，就是那个小贱蹄子自己肚皮不争气，才害得我儿子三十好几了还没个一儿半女。”
李老太这时也不在地上跪着了，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拍手跳脚指着沈浅开口就骂，吐沫星子乱飞。
生怕李老太的口水喷到自己脸上，沈浅下意识后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医院检查。”
在所有人观念里，没有孩子全都是女人的错，没人会想到男人身上，李老太也是同样的，再说了儿子在她眼中是最优秀了，哪里容得了别人来诋毁。
“我呸，沈知青我们家和你远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你为什么要诋毁我儿子，如果你再败坏我儿子的名声，我老太婆死也不会放过你。”
“爱信不信！”沈浅不想和这种不讲理的人争辩。
“都别吵了，李老太也一大把年纪了，不要闹得这么难看。”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书记出声制止李老太，“别的事现在先不要管 ，还是尽快到卫生室看看张翠花同志。”
“书记，我······”李老太还想要辩解，书记一个眼刀飞了过来，“看来你是真的想被抓典型去游街。”
书记这话一出，李老太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脸惶恐不安，拼命摇头，一对老眼中满是恐惧，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
“李有德，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张翠花同志被你家暴是事实，你现在老老实实跟我去卫生室。”
李有德哪里还敢说个不字，乖乖点头。
接着，书记为首带着一群人前往大队卫生室。
卫生室里，张翠花情况并不乐观。
额头上的伤口太大，流了很多血，被送来的第一时间，林格就用最快的速度帮她做了止血处理，伤口也包扎了 。
不过张翠花不光额头上有伤，她后脑勺也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鼓包，应该是被重物击打的。
如今没有仪器，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血块。
除了头上的伤外，张翠花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痕。
有些是旧伤，还有些是才添的新伤。
林格学医这么些年，遇到的病患也不少，可是被虐待得这样的还是少见，遇到这样的施暴者，这位女同志怎么也不知道反抗。
张翠花老娘一直在旁边焦急的等着，见大夫给自己女儿检查包扎，她也不敢出声，生怕会打扰到大夫给女儿看病。
直到大夫直起身，开始收拾医疗器械，翠花娘才小心翼翼开口询问女儿的情况，
“林大夫，我家翠花怎么样？没事吧？”
林格重重叹了一口气，边脱手套边回，“病人情况并不乐观，虽然我给她做了止血处理，也上了药包扎好，可她身上还有一些伤是外表看不出来的，还是要送到县里的医院好好检查。”
“老天爷，我苦命的女儿，你怎么这么命苦呀，李有德你个天杀的，把我女儿打得这么狠，我不会放过你。”
听大夫说自己女儿伤很重，老太太哪里还能忍得住，顿时就哭嚎起来。
林格看着老太太这副哭天抢地的样子，想要劝劝，又有些不知怎么开口，老太太正是伤心难过时，也听不进劝。
就在这时，诊疗室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不时还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书记他们来了！
很快，书记还有沈浅他们就进了诊疗室。
可还没等书记问清楚病人的情况，翠花娘眼尖的看见走在最后的李老太和李有德。
在所有都没反应过来时，翠花娘已经窜到李有德面前扬起手，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嘴里还不停骂着。
“李有德，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当年为了娶我家翠花，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跑，一天到晚跑到我家里去给我家干活，我把女儿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翠花娘的动作太快，李有德没提防，头都被打得偏到了一边，等他抬起头，黝黑的脸颊上多了五个手指印。
李老太最先回过神，见自己儿子被人打了，顿时歪嘴斜眼骂道：“老虔婆，你竟然敢打我儿子，老娘要杀了你！”
李有德就是李老太的命根子，从来都舍不得让自己儿子受一丁点委屈，现在儿子被人打了，她哪里还能忍得住，上前一把扯住翠花娘的头发，嘴里骂骂咧咧。
“胆子肥了，敢打我儿子，他长这么大，我连一根毫毛都舍不得动，你还敢打他，看我打不死你！”
很快，就在众目睽睽下，两个已经六十来岁的老太婆就扭打成一团。
刚开始，两人还是站着互相扯头发，最后演变成滚在地上掐脖子。
两人谁也不让谁，都杀红了眼。
事情发展得太快，就是在一瞬间，等书记反应过来时，两人身上和头上都已经挂了彩。
“你们在搞什么，还不赶快住手。”书记说着就打算上前去扯开两人，可地上两个人打得太过投入，根本就不听书记的话。
书记只得将视线放在还愣在一旁的李有德，“李有德你还傻站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你娘和你丈母娘拉开！”
“喔喔······”
李有德着急忙慌应了一句，就要上前去劝架。
可还没等李有德走上前，李老太找了个空闲，看向儿子，“有德，你一边去，免得不小心伤到你，这个老巫婆敢打你脸，我就要抽死她。”
李有德是个妈宝男，闻言，脚下的步子顿住，不敢再有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沈浅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可悲。
一个悲惨的女人被人打得生死不知，而她这些所谓的亲人还有所谓的丈夫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她，还在这里大打出手。
难道一个女人的命，在他们眼中，是那么不值钱？
“别打了，别打了！”
书记早已经被这家人的骚操作，弄得气恼不已，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连着喊了几声，见还是劝不动，只得对着跟在一旁围观看热闹的社员扬手示意。
“快，你们快上前把两个人拉开，在卫生室里大打出手，也不怕人笑话。”
其实围观看热闹的社员是不想那么快上去把两人拉开的，毕竟老娘们打架，这样的热闹可不是经常能看到。
反正两人战斗力相当，肯定也出不了人命，他们还想多看一会热闹，不过书记都发话了，他们也不能不听书记的话。
几个社员上前分别拉着两个人，试图拉开他们。
此时，李老太和翠花娘一个抓着对方的头发不放手，一个掐着对方的脖子。
两人谁也不愿认输，更不愿意放开对方。
几个劝架的社员拉了一会，没有把两人分开，全都苦着一张脸委屈的看着书记。
好像在说：书记，不是我们不愿劝架，是两个人太能打了，谁也不愿先松手。
书记看着李老太被翠花娘掐着脖子。
李老太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可能是呼吸不畅，面上的表情痛苦狰狞，如果继续下去，说不定她这条老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书记也顾不上太多，上前一步，伸出手开始掰翠花娘的手。
“翠花娘，你赶紧松手，再这样下去，她就要被你掐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给翠花治病，难道你想成为一个杀人犯？如果你真杀了人，你家翠花怎么办！”
原本已经失去理智的翠花娘听到书记的话，手下的力道微微松了松。
李老太也趁着这个机会大口大气喘着粗气。
书记又看向了李老太，说，“我数三声，你们两人同时松手，如果不按我说的去做，扣你们半年工分。”
一听说扣工分，两个老太太各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工分可是钱和粮食呀！扣掉半年，那他们还吃什么？
两人相互瞪着对方，不过手下的力道都松了两分。
而他们的动作也被书记看进了眼底。
“三，二，一，放手！”
书记一字刚刚落下，两人的手同时缩回。
就在这时，拉着两人的社员用最快的速度把两人分开。
书记也走到两人中间站定，“公然打架，你们这样的行为在大队上是不允许的，这次我会给你们记一个大过，如果下次你们还打架，惩罚是躲不了的，我刚刚说的扣半年的工分，可不是在开玩笑。”
“书记，可不是我要打架，是这个老巫婆她打我儿子在先！”
李老太辩驳。
“李寡妇你真不要脸，我打你儿子怎么了，谁叫你们欺负我女儿！”
翠花娘也在一旁不甘示弱的回怼。
“谁叫你女儿肚皮不争气，不能生儿子，不打死留着干什么！”
“书记，你听到没有，李寡妇说要打死我的女儿，她这是要欺负死我女儿呀！”
翠花娘想到女儿那一身的伤，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
“李老太，你给我闭嘴，你打翠花同志的这事还没有完，你是真想去游街？”
书记太阳穴又开始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