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自从谢光帝下旨蒋家和王家联姻,民间开始流传两人从小相知相惜的故事,虽略有一些夸张,但让整个京城都蹭了一波喜气,陷入了短暂的喜悦中。

    就连与蒋子衿尚不对付的苏云悠,也由衷地为她高兴。

    她坐在庭院的摇椅上,树荫为她遮去暑热,闭眼摇着团扇享受着午后的悠闲时光。

    “真不错,不知道蒋子衿得有多开心。”

    候在一旁的苏月也接上话,“能嫁给自己从小喜欢的人,真是幸运呢!”

    但喜悦只是短暂的,不久后,一人驾着一匹马,挥着马鞭,冲进宫中,打破了京城的平静。

    此时谢光帝正是与大臣商议朝事,来人疾步走入殿中,脸色铁青,他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陛下,大事不好了!”

    谢光帝身子往前倾,看清了来人的脸。

    “袁将军,你不应该呆在平阳府吗?”

    “回禀陛下,北疆派来使节,称南临擅自抓捕北疆百姓,北疆众怒,要发兵南下攻打平阳府,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与南临公主和亲。”

    朝中大臣一片哗然,谢光帝猛地站起来,他颤颤巍巍指着袁将军,“你在说一遍。”

    “陛下,北疆欲与南临和亲,否则攻打平阳府,他们说他们有时间慢慢等待答复。但如今他们已经兵临城下了。”

    谢光帝冷哼一声,手背在身后,“区区蛮人,怕他们作甚,直接发兵攻打回去!”

    一些大臣跟着附和,让陛下起兵攻打回去。另一些人还在观望中。

    “不可!”朱原从一众主战派的大臣中站了出来。

    “朱大人,那你说说为何不可?”

    谢光帝没料到还有反对的声音,他压制住暴怒的情绪,斜眼瞧着朱原。

    “回陛下,南临休养生息才二十余年,百姓才安居乐业不久,经济也正在起步。再战恐怕劳财伤民,丧失民心啊!”

    朱原的这一番话点醒了那些观望的人,一些主战派的也有些犹豫起来。

    毕竟百姓才是根基。

    “那朱大人的意思是,要朕的女儿嫁去北疆?那等蛮荒之地?”

    谢光帝转身背对他们,抬头仰望殿内的横梁。

    “陛下,您爱女心切,我等都明白,但还是要以百姓为重啊!如今以和止战乃为上策!”

    “胡闹!”

    一阵眩晕,他跌坐在龙椅上,手无力搭在扶手上的巨龙,脸色苍白地看着下面,声音有气无力。

    “这也是众爱卿的想法吗?”

    “还请陛下三思!”

    朝内大多数大臣行跪礼,齐声喊道。

    谢光帝看向一旁始终沉默的谢锦书和谢昀杉。

    “太子,恒王,你们作何想法?”

    “回陛下,此事太过蹊跷,需细细商议。”

    谢光帝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坐直身体,“此事关系重大,不可妄下定论,众爱卿先退朝,此事朕需要好好想想。”

    “可......”

    朱原还想说什么,谢光帝一挥手,旁边的公公便高喊:“退朝!”

    朝中的大臣只好先行下朝。

    殿内只留下谢锦书、谢昀杉和谢光帝。

    “恒王,你刚刚说,此事太过蹊跷,你们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吗?”

    “陛下,当时抓住齐盖时,我们对外宣称的是北疆内臣,但他们如今却一口咬定北疆百姓,故意混淆概念。”

    谢昀杉也站了出来。

    “父皇,北疆内臣和百姓有明显区别,儿臣怀疑他们是知道那些贼人身上已经没有了图案。”

    “况且,贼人打入死牢这件事我们早已昭告天下,他们却选择临近处决时来扰乱我们,实在可疑。”

    他看向谢锦书,想确认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

    谢锦书投向赞许的眼神,经过重五节刺杀一案,谢昀杉的确成长了许多。

    “所以你是怀疑,朝廷内部有敌国的眼线。”谢光帝反问道。

    “但是疑点就是受刑实在死牢进行的,没有父皇的允许,没有人可以接近死牢。”

    谢光帝沉思了片刻,又看向谢锦书,“恒王,你认为呢?”

    “陛下,殿下说的没错。微臣斗胆怀疑,这个和亲恐怕是个陷阱。但具体是什么陷阱,微臣尚不清楚。”

    “恒王不妨直言,现在朕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今日的谈话也不能与他人说起。若有人问起,便说自己仍在斟酌。这件事我们不能操之过急,一切等使节来了再说。”

    谢光帝叹了口气点点头,压在胸口的石块使他喘不过气来,“恐怕这几日朕的女儿会寝食不安了。”

    苏忠回到苏府。

    “什么?!爹爹您没听错吧,公主要去和亲?”

    饭桌前的苏云悠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旁的苏南安和苏舟之也停下筷子,看着苏忠。

    他将手放在膝盖上,叹了口气,面前的饭菜未动一口,“是的,北疆兵临城下,目前朝堂的风向也是以和止战,不想再起战事。”

    “要我说,实在不行让我去,必定把他们打个血滚尿流,再见着我得喊我一声爷爷,让他们再也不敢对南临起任何歪心思。”

    苏南安捏紧拳头,锤向桌面。

    “那爹爹呢?也认为公主应去和亲?”

    “我自是主战派,但朱大人说的也的确不错,百姓不过才休养生息二十余年,哪里还经得起再次战乱?我身为大臣,理应从社稷出发。”

    “那女儿有些不明白,北疆呢?他们不也才二十余年,怎么就能再挑战乱?”苏云悠不解。

    “他们不过是个蛮国,靠掠夺生存,自是不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苏云悠失望地垂下眸,看着眼前一大桌佳肴,却没有心思下口。

    她实在不忍谢雪茶因这无端的人祸而毁掉她的一生,但又无能为力。

    “不行,我得进宫找公主。”

    话语间,苏云悠便离开膳堂,坐上马车,赶往皇宫。

    在去往公主寝宫的路上,便遇到了那位在巧工大会中丝毫不失气度的刘妈妈,但今日的她眉间却愁成了“川”字形。

    “有劳苏小姐牵挂公主,特意进宫探望她。”

    “刘妈妈太过客气,这是我理应当做的。”

    刘妈妈将她领到房门前,谢无霜手提着一个篮子此时也焦急地呆在门外。

    “自从那事传出,公主便将自己关在房门里,还麻烦苏小姐多开导开导她,老奴先在此谢过。”

    “刘妈妈客气了。”

    离开时,刘妈妈还不断回头看向那紧闭且没有任何光亮的房间。

    “无霜。”苏云悠走到谢无霜身边,用手轻轻搭着她的肩膀。

    谢无霜红着眼眶,脸颊旁的泪痕清晰可见,她哽咽着嗓子,拉着苏云悠的手,“苏小姐,无论我怎么求,姐姐她怎么也不肯见我。她一直将她关在房里,也不知道吃饭了没有。”

    苏云悠轻拍拉着她的手,走到房门前,轻敲了三下,“公主,今日阳光正好,我们一去逛逛如何?”

    里面无人应答。

    “公主,让我们进去坐坐可好?”

    房内依旧沉默。

    “公主,我今日没吃午饭就赶来了,无霜带来了一些点心,我想进去坐着尝尝。”

    苏云悠朝她递了一个眼神,谢无霜立马拿起篮子接着说,“是呀,这个是我托御膳房特意做的糕点,花果味的,我也有些饿了,我们一起尝尝......”

    “哗”的一声,房门朝里打开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踏进黑黢黢的房屋里,突然漆黑的世界消失了,谢雪茶点亮了烛灯。

    坐在黑檀木圆桌前,圆桌上还摆着没有动过的饭食,但她依旧衣着整洁,与平时并无两样,只是发梢稍乱,颇显疲惫。

    “公主,你还好吗?”苏云悠试探着她。

    谢雪茶摇摇头,撑起一脸笑容,起身从一旁端来茶案,“我没事呀,我给你们煮茶喝吧。”

    “不用。”

    苏云悠按住她的手,但突然觉得自己不合时宜,害怕自己过多的关心给她带来更多的心理压力。

    “我的意思是说,与公主这些天的相处,再加上每日温习茶书,我认为我自己可以给两位殿下煮茶喝了。”

    谢雪茶笑了笑,“苏小姐客气,还是让我来吧。”

    谢无霜上前将她拉到一旁坐下,打开手中的提篮,“哎呀,姐姐,我也想看看苏小姐的茶艺进步了没有,你就呆在我身边指导指导她就好。”

    她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她眼前,“尝尝!”

    谢雪茶见她们这么热情,也只好任由她们去。

    茶水咕噜噜沸腾着,谢无霜挽着谢雪茶的手臂,说什么也不放手。

    她们注视着苏云悠忙上忙下,时不时谢雪茶还会提点几句。

    “茶粉再磨磨。”

    “水温不行。”

    她们暂时忘却了那些忧心之事,沉浸在围炉煮茶的氛围之中。

    热闹过后,便是一阵沉默。

    苏云悠坐在对面,谢无霜靠在谢雪茶的肩膀上,眼眶不知不觉地又红了起来。

    谢雪茶却始终眉眼弯弯,看起来似乎毫不放心上。

    突然,谢无霜猛地坐直身,眼睛直直看向她,“姐姐,要不让我替你去和亲吧。”

    “胡闹!”谢雪茶将她的手一把推开,在她的脑袋敲了一下。

    谢无霜捂着脑袋,委屈巴巴,眼眶积蓄的泪水眼见又要流下来了,“姐姐,我认真的,你知道我喜欢去外面看看,这个和亲真的适合我。”

    “你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姐姐自然是支持你,但绝不是这种方式。”

    谢雪茶顿了一下,看着还在冒泡的沸水,轻笑一声,“况且,和亲本就是身为公主的职责,我不能推脱。”

    “姐姐......”

    “行了,我也累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谢雪茶向苏云悠眼神示意,她心领神会地将谢无霜带出寝宫。

    直到两人分别时,谢无霜依旧如同被泼了冷水一般,往日的热忱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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