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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让开!

    “让开!让开!”

    十里开外浑厚低沉的声音传来,接踵而终的是哒哒哒迅疾地马蹄身,这一连串的声音倒是惊吓到了原本迟迟缓缓赶路的铜马们,它们惶恐地踯躅不前,等着坐在后方马夫的指令。

    这一声响也惊吓住了原本昏昏欲睡的弥耳,她赶忙塑了塑发型,直起腰。

    “这是怎么了?”阿紫看着停止的马车,翻开前窗锦帘,探出脑子询问阿里。

    “我也不知道,这声音好像是从那儿传来的。”阿里指着那群越来越近黑影。

    “让开让开——”那声音从西边而来,并且越来越大,震得尘土飞扬,黄沙都开始上下跳动。

    弥耳从阿紫翻开的车帘那一小角里窥见到从打西边来了一个骑马的黑壮小人儿,他驾着着一匹精瘦的马儿飞驰而来,像北方牧民驱赶羊群般呵斥着康庄//大道的上的马车。

    “前方的车夫赶紧靠边!靠边!”

    远远的落在他身后似乎有一名少年,身披甲胄,踏马而来。

    “这人儿是谁,竟能在这大道上驾马奔驰,还令京兆尹(1)底下那帮恶煞,司兵少士(2)为其开道。”阿紫惊呼着。

    少年身影如离弦之箭不断接近他们的马车,流星掣电,卷起一层又一层尘土,弥耳就着黄沙看清了少年的模样,眉目飞扬,目似朗星,像清晨烁烁的朝阳,鲜衣怒马。

    弥耳见他眼熟,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阿里拿出两根手指重重的敲在阿紫的脑袋瓜上,“笨!圣上有规定,禁止任何百姓在长安三十八条主干道(3)上骑马飞驰(3),但他没禁皇家族人啊,能在这康庄大道骑马奔驰者,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阿紫摸了摸脑袋瓜上红起的两条印子,忿忿道,“我知道是皇家族人,但我问的是此人是谁!”。

    这道给阿里问住了,这人是谁?

    “也并非皇家子弟都有资格在这安康大庄上驾马,除非佳节庆典,亦或是带有急情诏令。你们看这司兵少士慌忙开道,说明此人来都匆匆,未事先准备,那第二种可能便可说得通,他手上必然携带大明宫(4)那位主子的特召令。”另外一辆马车旁的马夫听此指了指他来的方向,

    “你们瞧他来的方向,从西一路向东,这东边,便是大明宫,而往西走,出了开远门,一直走官道,一路向西,那是巴蜀。虽说这圣上打下巴蜀之地已有三年五载,但仍时不时传出地方土霸王叛乱的消息。此人既能被圣上特此诏令而归,又可以在这康庄//大道(5)上踏马飞燕,所以,只有那位如今镇守巴蜀的六皇子,谢宇。”

    落字掷地有声,惊得阿紫阿里两人不敢回应。

    这谢宇驾着褐马飞啸而过,留下弥耳的马车上的铜铃叮叮作响。

    “原来如此!”

    “原来他便是六殿下。”阿里和阿紫二人异口同声,频频点头。

    人一贯都对美好的东西抱有欣赏的态度。

    弥耳神色一敛,清冷眉目间夹杂着参不透的惊疑。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活在人们口中的少年将军,打破南勋侯之人,那个与弥府灭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竟在这里见到了真人。

    弥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我们走吧,不然那裁缝该恼了。”

    阿里欸了一声,算是对弥耳的回应,又缓缓驾起了马车,一路向西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宽敞大气的大道一溜烟变成了双排马车并跑都难以实现的羊肠鸟道,原本吱嘎吱嘎的车轮毂声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哄哄闹闹的讨价还价声。

    “阿里,我们这是到了吗?”

    阿里停下马车,一跃跳到了地上,并单膝下跪,

    “是的,娘子,我们到了。

    阿紫应声替她翻开了车帘,“娘子,您慢点。”

    不知是多日来不曾乘车,还是身子还未康健,她站起身时竟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

    弥耳扶着车檐,弯腰低头,左脚细细地踩在了阿里结实的大腿上,右脚顺势而下,站在了地面上。

    那“无事裁缝庄”四个顶头大字赫然于前。

    “李娘子!许久未见,没想到个儿又长高不少,快,里头来。”

    出门迎接的是一个秀丽美貌,体态丰腴的女人,她是这家裁缝普铺的掌事,因为绣得一把好手,长安城内玉叶金柯们都乐意来她这里量身裁衣。弥耳也不例外,从前她也喜欢来这光顾。

    其实这无事裁缝店原本叫胡氏裁缝庄,那管事的也不是个女人,是个男人,这个男人据说天生有一双巧手,经过他手的缎料都能摇身一变,变成那神仙姐姐穿的五铢衣(6),所以这家裁缝铺子做的襦裙衣裳很早起便成为城里女眷们竞相排队的抢手货,就连那大明宫里贵人都赶着身边的嬷嬷来问讯,后来不知怎的这男人一夜间没了踪影,连人带席都消失在了房间。据服侍他的小奴说,日常他家主子都会翌日卯时爬起来裁衣缝制,可那天过了晨时都没见他出寝门,于是这小奴擅自打开了寝门,却发现那胡床上连人带席都不见了。

    这桩悬事还被人们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们都说是隔壁的王师傅搞的鬼,他嫉妒王氏裁缝铺抢了西市一条街的生意,王家铺子可好,门庭若市,踏破门槛,自己却守着冷冷静静的空地,于是乎就连夜将胡掌事绑了,扔那荒郊野外喂野狼吃了。

    这王师傅当然百般辩解,但谁也不关心真相是什么,他们只关心这桩悬事能否给他们平淡的日子润色润色,供他们娱乐谈笑。没过多久,大家也都把这件事忘了,这胡氏裁缝铺顺利成章的被官府关门歇业了。三年后,有位不知道哪里来的美貌小娘子盘下这了废弃的胡氏裁缝铺,改名无事裁缝铺。

    人们并不知道她姓什么,名什么,只知道她自个称呼自个叫巧娘,并且全靠她一门不输上一任掌事的手艺,重新盘活了这家门店,所以人们渐渐地都开始学着叫起了巧娘。

    当然了,这又给人们的茶余饭后上多添了一盘花生米。有人说这女人是个寡/ 妇,又有人说这女人是原来胡掌事的相好。不管怎么说,如今这店面比过去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但对于弥耳来说,她挺喜欢这个高挑美貌的巧娘。她阿父说过他一生阅人多矣,见过悲苦之妇,见过权势之巅,但唯一敬佩坚毅果敢之人,因为这些人常常面对倒悬之危,都拥有一颗炽热与坚强的心,并总能在危机时刻,将局势转危为安。所以她这般喜爱巧娘,正如同阿父口中的果敢坚强之人,能不惧流言蜚语,任凭他东南西北风的,接盘这裁缝铺子。

    巧娘领着弥耳和阿紫穿过木柜台,一直向东走,越过一间横竖摆满了精致成衣的宽阔中厅,进到了最右手的一间精致耳房。她将弥耳褪下的外衫放在一旁,随后走到胡桃长几旁从案几上的小木盒中取出一把木径尺,顺手抬起了她的双臂。

    “李娘,身量倒是比去年高了不少。”

    弥耳莞尔一笑,应了声。

    “你听说了吗?这六殿下可是回来了?”耳房外有个娇滴滴的声音不切适宜地透过二间相隔纸窗飘了进来,让这原本心猿意马的三人,往一块儿看去。

    “不知此次匆匆回都,六殿下所为何事?”另一个蜜饯儿样的嗓声悠悠开了口,更在这纸窗糊上了一层糖纸,听得人浑身好不发/颤。

    “不知为何。欸,你瞧这件绣麒麟银泥彩绘襦裙,着紫靛石榴云彩,金银线交替(7),倒衬得人发亮。我听我阿父说,这六殿下年及弱冠,虽说整年整年都在外征战,可这内里却始终一人,急得圣上与皇后殿下直摇头,于是互圣上就令百官公卿举言其下适龄嫡女,姐妹,侄女为新妇人选。”

    “你阿父呈你名了吗?我可听说这六皇子英雄才俊,非一般人。”两人的身影在纸窗上晃动着,微微跳进弥耳的心里,似乎直至火灾那晚都未曾听闻过六殿下有过婚约,连到如今也只是孑然一人。

    “怎的娘子的腰如此纤细了?”弥耳回了回神,低眉默然地瞧见巧娘在自己的腰间笔画来笔画去,于是忙说自己前几日身体不适,未曾多食,所以人便瘦了两圈。

    巧娘收起手中的木径尺,点头示意,“如此,那我便将腰身处做宽几厘,过些时日待弥娘丰/ 肉/ 微骨,这衣裳也便合身了。”

    弥耳点点头,表示正合她意。

    “还没。”那外头娇滴滴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没?梨娘为何脸色红晕?莫说你是动了真心,想嫁与那明朗恣意的六殿下!”

    “哪有这回事嘛,絮娘在净跟我胡说!”一时间娇/ 嗔与嬉闹声混杂在一块儿,给这头静默的耳房增添了一股少女秘事的暧昧之气。

    弥耳心中有了计较,这外头说的梨娘莫不是那个前朝勋贵齐国公之孙,齐梨,那可是有名柳絮才情之女,她早在边塞之地便听闻过此人的名声,说她不仅曲眉丰颊,清声而便体,秀外而惠中,还是个不可多得的不栉进士。六殿下贵为嫡支,太子之胞弟,天潢贵胄,为人骁勇又爽朗清举,若这二人配在一起,着实可谓天生一对。

    “连我阿爹都盛赞六殿下,你若真嫁过去,必定能白头相守,举案齐眉。”

    “絮娘,你可别瞎说了。”

    弥耳暗暗地叹了一口,低眉敛目,心头泛起涩涩之感。

    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跟她这般说过一样的话。

    “你若嫁给他,白头相守,举案齐眉。”只不过物是人非,相见时难,守亦难,往事如云雨,风吹而散。

    “娘子是有心事吗?”

    掌事娘子转到了身后,用指尖贴住了她的双臂,手中的木径尺慢了些许。

    弥耳摇了摇头。

    她笑道,“我做这生意已有六七年了,看过各式各样的人,听过不同的心事,遇过有人一夜暴富后,来我这把每一样衣裳款式都要了去的,也有遇过一夜之间连府邸都空了,白白晾了这些做好的衣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李娘放宽了心,莫要以其生生之厚,白白失了时间。”

    弥耳眸里黯淡了些许,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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