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给的，红罗姑娘既不打算去何处，那我便干脆好人做到底，给了她一条退路。”司川解释。

    “安神香如今可绝非寻常之物，你……从何而来？”程烟顺势问出来从一开始便想问的话。

    “皇城司家，自然是可以弄到安神香的。”司川自然而然地说。

    程烟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司川身上，皇城司家，算起来，是旧相识，而皇城司家，她的相近年龄中，从未有过一个司川，那这个司川，想来就算不是司家的人，也应当同司家关系匪浅。

    “行了，该赶路了，宁州到皇城还需些时日。”程烟扯回话头。

    “好嘞，方才，委屈姑娘了。”司川从床上起来。

    “事出紧急，下不为例。”语气疏离。

    司川知晓程烟心中想法，但亦无法做些其他。司川跟着程烟，一路上虽说赶路，但确实拉着程烟试了宁州的许多新鲜玩意。

    而这些程烟表面都不曾表现，只是在寄给刀帮的信中写道，宁州有好些新鲜玩意，想来是暧暧会感兴趣的，故而买了些许，随信寄回。

    二人离开宁州之时，去边界买了两匹好马，找了赶路的官道。

    宁州到皇城，陆路需要七日快马加鞭。

    但不巧，偏生有几日连绵大雨，不好赶路，司川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蓑衣，也算是能让二人免于太过狼狈。

    程烟从前私下出来，也会有人暗杀，但大多都是因为路上管了别人的事，被人盯上，但这次和司川一起出行，路上的杀手反倒越来越多。

    程烟不是没想过司川的原因，但更多的情况下，都留不下活口，而且司川对于自己应付有余的武功似乎也没有丝毫的惊讶。

    程烟不清楚这人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又对自己知道多少，心中的提防又增加了不少。

    七日后，二人到达皇城界碑

    程烟几日下来总看着司川，毕竟这张脸，自己若是从前见过，总该有些印象。此番抵达皇城，取了书两人应当就算分道扬镳了，自己需要灭口吗？程烟思索着。这人知道的关于自己武功的水平的事有些多了。

    司川忽视程烟眼中一闪而过的寒芒，一如既往地带着笑意看她，打趣道 “看来生了副好相貌也是个好事，毕竟能得美人青睐”

    程烟对于司川这种不着调的话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去哪取书”

    “《言缶》在在下朋友家中，在下前些时日传信给朋友，听闻不巧的是这几日这朋友不在，还需过些时日去拿，不若咱先找家客舍住下可好？”司川询问道，真诚的眼神，真挚的笑脸，实在不像胡话。

    程烟打量着司川，她不知这话几分真假，但索性自己也是要找地方歇脚的，便也没多说“走吧”

    一路上发生的许多事情让两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长相过于引人，双双侧头看向对方，司川笑看着程烟“要不咱两先去换身衣服?”

    程烟看了眼街边上正好有一家衣坊，又看了看周围人频频看过来的打量的视线，点点头。

    两人进了衣坊，司川先后快速地拿了两件衣裳，一件给了程烟，一件拿在自己手里，推着程烟进试衣的地方，仿佛慢一步程烟就会跑路“走走走，这边这边，信我，绝对好”

    程烟连衣服都没看清就被推进了这试衣的地方，心中颇有些无语，但摸着这衣服布料应当不错，程烟看向手中的衣裙，嘴角微抽，是件嫩的不能再嫩的粉裙。

    程烟都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穿粉裙是什么时候了，她看向试衣间的四周，寻到一间干净的藏蓝色衣服，程烟放好这身粉裙，换上了那身藏蓝色衣服。

    程烟换好发现司川还未出来，下意识地探查这衣坊的周遭布局，发觉这衣坊后院正中央一颗巨大的槐树，倒是有些似曾相识，于是多看了眼。

    司川换好衣裳出来第一反应找着程烟，看到程烟站在槐树下，仰头看着槐树，一身藏蓝色冷色调的衣服合着初春的生机勃勃，美景佳人相映成趣，除却这美人仿若刚从寒凉的冬日里出来一般冷冷清清。

    司川看了许久，晃了神，良久春寒料峭的风轻吹过，方才回神，抬脚走过去，拍了拍程烟的肩“不知小美人等的是在下吗?”

    程烟收回视线，低眸遮掩住方才涌上心头的所有思绪，带着些颇有些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不是，认错了”

    显然司川早知道程烟会说什么，自然而然地接话 “但在下找的可就是眼前这位美人”司川绕着程烟走了一圈，目光不曾移开半分，而后看向这颗槐树，笑说“人活一世，得以于这生机勃勃的初春，看见皇城春色与佳人相遇，这辈子当真活值了。”

    程烟知道司川向来喜欢说这些话，已经习以为常，她一掌拍开司川，不带什么情绪地说“让路”

    司川单挑了一下左眉，美人适当逗逗，也得适当收手，如此方能，将线放的长远。

    只是为何，会留意这槐树，司川多看了眼槐树，程烟虽谨慎，会探查每一处地方的周围环境，只是看这槐树时，她带上了情绪。

    “好嘞”司川带着他一贯不值钱的笑跟在程烟身后。

    程烟出了衣坊，衣坊老板高兴地说着“姑娘喜欢的话便下次再来！”

    司川跟在后边十分顺手地把两人衣服的钱给付了。

    两人就近寻了家客舍。

    程烟前脚刚迈进客舍，便察觉到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的气味，微微蹙眉，心道：幻药?

    程烟抬手拦住司川，低声“这客舍有问题”

    司川眉头微皱，幻药?

    两人往后退了一步，异口同声“换家?”

    程烟点头“嗯”初到皇城，程烟并不想惹事，至少这幻药暂不至于闹出人命。至于司川，程烟只当这人是个贯会惜命的，毕竟这么多次追杀相处下来，程烟发觉自己对司川的第一印象也不全然不对，毕竟他真的很会逃命。

    两人在街上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寻到了另一家客舍。

    程烟进去前探查着无异样后方才进门。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曾提起今日碰上的其他事，司川一如既往地说着不着调的话逗着程烟，程烟一如既往地时不时告诫一下，吃完了晚饭，然后各自回了房间。

    天色渐暗，黑色笼罩大地，唯有月华洒落的地方方显的有些明亮。

    程烟打开房间的窗子，纵身一跃，眨眼之间，稳稳落地，程烟拍了拍衣摆沾染的土灰，站起身，一抬眸便看到了不远处倚在树上提着个还有着微弱灯光的灯笼的司川。

    程烟心下一惊，还未来得及出声，便见对方就提着个灯笼，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边说着“在下正巧心下想着今夜月色不错，下来赏这一轮明月，不曾想在此时此处也能遇到姑娘?”

    两人之间距离不远，随着话音落下，司川正好走到了程烟面前。

    夜深人静，司川不再说话，程烟也未曾开口，一时间寂静放的很大。

    程烟抬头看天，今晚月色是真的不错，毕竟离月中之时也不久了。即便如此，程烟也不打算相信司川的话。

    司川抬头看看天“这个方位算不上绝佳，在下带姑娘去个地方，那地方才算得上是这皇城最适合赏月的地方。”

    程烟在从前几次的杀手追杀中，她已然发现当人数较多，自己怕难以顾及司川，便会告知司川，让他先跑，自那时起，便发现这人跑路的功夫确实很厉害，绝非一般人可及。

    程烟不知道司川要去何处，但秉承着皇城危机四伏，这人身边总有杀手，不能看着这人就此被人杀了的仁慈心肠，一时间也只能跟着他。

    程烟在司川停下来时发觉自己正站在今日来的第一家客舍门口，这人为何会来此处。

    司川看出程烟的疑惑，笑说“本人不才，只读的了姑娘的心，今夜夜观天象，察觉姑娘想来此处，在下放心不下，只得以这种方式随姑娘一同来”

    程烟一时无语，她亦知晓，纵使自己问到底，也问不出什么，司川若是不想说什么，大多时候都会不动声色绕开话题。

    程烟白天见着这里的幻药，奈何当时人来人往，且暂时影响不大，故而只得晚上来，毕竟万一有人用此事欲行不轨，那自己碰上了不管，终归放心不下。

    司川拉着程烟上了客舍屋顶，在屋顶上坐了下来“这要办事呢，是不能急得，先坐下来，好好观察观察”

    程烟一时无语，这人似乎真把自己当成个初出茅庐的孩子了。

    两人在屋顶上守着客舍许久，都不曾有丝毫动静。

    黎明时分，幻药的气息浓了些许，程烟守了一夜，此时带了些许困意，一不小心失了提防吸入了些，产生了些微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