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烟闻言点点头，那么如此一来，最起码也能确定派出去的要么是更高级别的人的暗卫，是连太子都不知晓的势力，要么就是普通官员，可是普通官员又如何能够直接下死令呢，莫非是高等官员，父亲当时位居尚书，上面的官员说多不多但也绝非一两位……但最起码缩小了范围。
萧许川拉起程烟的手，说道“夜里凉，先回去？”
程烟点头“成”
萧许川拉着程烟，准备下去，程烟未曾抬步，她忽的用了些力气，拉住萧许川。
萧许川回头看去，他看向程烟时，声音总是柔和的“怎么了？”
程烟那张常年不带有很多表情的脸上忽的绽放了一抹笑，好似四月里雁字回时的春暖大地的时候给人的感受，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萧许川，谢谢你”
萧许川闻言笑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程烟摇摇头“没事，只是觉得欠你一句，与众人都道过谢，唯独忘了你，萧许川，你日后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只要你告诉我”
萧许川走回去，抱了抱程烟，他轻声说道“好，记下了，咱们先回去，好不，你周身发凉，再呆下去，要受寒了”
回去路上，程烟忽然询问道“你下一步打算去哪里？”
“没打算，天涯四方大，美人作伴，皆好景”萧许川一手拉着程烟，一手转着玉笛。
如今杀了那个人，想来，张一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下一步，便是这棋局中最后一步了……
程烟看着这般恣肆的萧许川，眼中全是笑意与萧许川。
“那你陪我去皇城吧”
萧许川闻言随即便说道“好”
萧许川没告诉程烟，那夜的他杀了一个人，那人参与了当年的宫变，却妄图躲在旁的州郡，防止报复，他本想日后再动手，但如今张一清区区寒门子弟，若是真被那人盯上，饶是司家作保，又如何保得住，那便用一条该死的人命，去换张一清……
那人死了，上头的人便该有事忙活了，也就不至于盯着张一清了。
次日，两人晨起，看见张一清也起来了，便向张一清道别。
“承蒙张大人多日照拂”程烟和萧许川拱手道谢。
“无妨无妨，两位少侠日后有何打算”
张一清摆摆手，一如既往地并不在乎这些所谓的礼节，他客气地询问着程烟和萧许川下一步的打算。
程烟礼貌地笑着应答“我们打算去一趟皇城”
张一清面露讶异“皇城？今日便直接从锦州出发吗？”
程烟点头，她看出张一清表情的惊讶，她说道“怎么了吗？”
张一清察觉自己表情过于反常，赶忙收了异常的表情，笑笑说“无事无事，就是司大人也说今日返京，你们若是愿意，倒是也可以一道回去。”
萧许川闻言，在程烟身后微蹙眉，随即便变成了寻常的表情。
程烟刚欲出声拒绝，毕竟司礼是官家子弟，若是他们凑的太近，许是行事都不太方便，更何况萧许川本就和司礼不对付。
程烟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就碰上司礼一行人不知何时洗漱好收拾好了正巧听到这一番话。
司礼上前朝张一清三人微笑点头，以示问好，打完招呼后他说道“程姑娘司川公子若是不介意，我们倒是可以一道，正巧小妹也有许久不曾见过司川公子了”
张一清暗自惊讶，这司川公子本以为是位寻常的文人墨客，却不曾想竟和司家有关系。
程烟闻言，面上的笑僵了僵，回头看了眼萧许川，对上萧许川鲜少地带上鲜明个人情绪的眼神正看着司礼。
程烟又转过头，恢复着自然的笑道“自然是不介意的，那就有劳司大人了”
司礼能察觉到萧许川那道充满个人情绪的眼神，但选择了看不见，他朝着程烟说道“无碍，程姑娘请”
程烟和萧许川一起出了门，司礼的小厮事先也不知晓，没多准备马车，再加上司家所谓的非贵客不得与主人同坐的要求，程烟，萧许川还有司礼三人只得坐一辆马车，而程鹿萱和赵年则坐在后面那个小的马车。
锦州城与京城走陆路需要好几日的车程。
程烟坐在两人中间，萧许川懒懒地倚着。
三人都默不作声，司礼白纱蒙眼，不知是在休息还是在作何，萧许川则双手环臂，自然倚靠着马车，也不曾主动说话，程烟本就是话少的，此时也没有询问萧许川和司礼妹妹的关系的打算。
三人一辆马车，车厢里却过分寂静。
甚至程鹿萱和赵年的马车都热闹的多，两人一来一往地聊着话倒是不算少。
入夜，五人加上两位马车夫找了个地方歇脚，为了赶路方便，也没再走远寻个歇脚的驿站，程烟轻车熟路地生好火。
赵年是司家府内的侍卫，没出来野外待过，见程烟搭好小火堆，说道“程姑娘，我们可以在车厢内歇息，不必搭火堆”
程烟蹲在地上生火，刚欲解释，司礼温和的声音响起“此番是在野外呆着，这火是给兽看的，示意有人”
程烟接上话茬子“正如司大人所说的”
赵年闻声，起来行礼“多谢大人，程姑娘教诲”
萧许川在几人说话的空隙，接过了程烟手中生火的木柴，程烟说完话，重新低头的时候，火已经生好了。
一时间话掉到了地上，不再有人出声，程鹿萱已经在马车上睡着了。
半晌，萧许川出声打破了这份沉寂“还得安排人守夜，下半夜我来守，上半夜你们司家是不是得出个人？”
程烟看了看司礼和赵年，一人眼盲，一人是府宅内的侍从，这两人守夜，若真有些啥事，可能都得折在这了。她开口说道“上半夜我来吧”
司礼闻言保持着温和的笑“不必这般，赵年同程姑娘一起守上半夜，我与司川公子守下半夜如何？车夫赶路辛苦，今夜便让他们好生歇息”
程烟心中想着，萧许川好歹算是个机灵的，有他守着，应当不至于有什么事，便点头答应了“成”
萧许川瞥了眼司礼，没出声。
赵年应下“好，那大人和司川公子还有两位车夫都先歇下吧，这外面交予我和程姑娘即可”
待另外四人回到马车上休息，夜渐渐加深。
深夜的荒郊野岭，风一吹，便有着刺骨的寒凉，赵年搓着手靠近火堆，见程烟不说话，他抬眼看着程烟，主动搭着话“程姑娘是何处人？”
程烟手摸了摸腰间的佩刀，回答着“没有来处，山野村夫”
赵年继续找话说道“那程姑娘是如何认识司川公子的？”
程烟闻言睁开眼，瞥了眼赵年“你想说什么？”
赵年被这眼神看的有些害怕，如实招呼“没有没有，我就是看守夜无聊，与程姑娘瞎扯闲话”
程烟重新闭上眼，出声说道“守夜不可大意，须得自己盯着，哪怕是这稍微一点树棍滑动的声响，都得留心，不可弄醒车上人，方为守夜的意义”
程烟闭了会眼睛，忽然睁开，她装作随意的抓着地上捡的树棍在地上滑弄，仿佛像是在随意划着。
赵年顺着程烟的动作看去，发觉程烟不是在随意划弄，而是写了几个字“有声，我去去就回，勿扰”
写完，程烟瞥了眼赵年，确认赵年已经看完了，就抬起树枝划去了字迹。
程烟起身，说道“我去寻个地方方便”
说完，程烟手指轻碰了碰腰间的佩刀，而后抬步离开。
赵年留在原地，提高了警觉心，不再靠着火堆搓手。
约莫一刻钟之后，程烟回来，衣服上沾染了些许灰尘，面色却不如离开时那般冷寂。
赵年不知自己此刻该不该出声，或者该说何话，就眼巴巴看着程烟，此时的程烟的气场真的很强。
程烟看见赵年正襟危坐地看着自己，她展露一抹温和地笑“没事了，处理了，刚才抱歉啊，事出突然，方才话音冷峻了些”每每有杀气靠近，她总会下意识气场变冷，话音也会这般……后面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赵年这才敢正常呼吸，他松了口气“无事无事，程姑娘好生厉害，我竟一丝都未察觉”
程烟蹲下身，笑说“方才来的人比较厉害，你武学尚浅，察觉不到也正常”
刚来的人应当和从前刺杀萧许川的是同一拨人，只可惜自己虽没打算要他们命，但那些人好像都是死侍，一个能问的都没有。
赵年闻言挠挠头。
程烟意识到自己话或许会有些打击人，她又找补道“你也别担心，好好练练，定有精进”
赵年闻言，眼中带光，他认真地点头“嗯！我一定要好好练习，保护好大人”
习武之人，若得前辈认可，那便是最大的动力。
程烟想起刚才赵年说想和自己找话聊，便随便扯了个话头“你和司礼是如何认识的？”
赵年见程烟主动和自己说话，他立刻直起身，坐的认真，回答地也认真“我儿时家境贫寒，我爹娘在我小的时候就把我卖了，卖给了斗兽场，但是第一次上场就被那头狮子咬的浑身没有一块好肉，正巧碰到司大人在，司大人虽有眼疾，看不见那画面，但只是听见我的喊叫，便让人用重金将我买下来了。我被救下来之后，大人亲力亲为的为我医治，给了我第二条命，自此，我便起誓，以生命守护大人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