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余你别这样……”
杨岁岁看着地上的刘余一脸为难，任凭她怎么推拽，刘余就是不起来。
刘余面无表情的跪在地上，而前面门里的人始终一言不发。
刘余不想赵施死，赵施求过她，也是她一口一口喂大，于她而言赵施如子同她孩子一样。
放任赵施去送死，她做不到。
但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宫女，刘余不知道该怎么做。
唯一能抓住的就是杨岁岁的贺珺了。
杨岁岁发火了；
“贺珺说了他无法，我日，你快起来！”
但地上刘余就像和地板粘在一起一样怎么拉都不动。
“刘余！”脱力的杨岁岁一屁股坐在刘余跟前。
但即使她摔倒，刘余也不看她一眼。
看着手心被蹭出的血杨岁岁火更大，狠狠甩了几下就朝着前面紧闭的房间走去。
随着杨岁岁的进入，原本死寂的屋子随即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贺珺，你是不是人啊？！”
“你给我出去！走，你别装！！”
“……贺珺，你说话啊！”
“岁岁，我不能——”
“不能什么，凭什么，你说凭什么，赵施才多大！你们好意思吗，有脸吗？！”
、、、、、
听着里面传出的争吵，刘余愧疚的低下头。
不错，她这次前来求的不是贺珺而是杨岁岁。
她和贺珺根本不相熟，甚至话都没说过，她不觉得贺珺这个将军会有闲心同情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但她知道杨岁岁会，而且刘余赌杨岁岁一定会说服贺珺。
果不其然在第三个花瓶破碎的声音传出后，门打开了。
杨岁岁头发散乱但掩不住她眼里的欢喜，小跑着过来拉刘余；
“刘余快起来！他有办法了！”
听到有办法刘余还是没动，而是抬头偷偷瞧贺珺。
果然，贺珺一脸阴沉的看着她。
“快起来！贺珺，你说句话啊，哑了呀！”
以为刘余是在等贺珺出声，杨岁岁又吼了句。
一听杨岁岁吼，刘余顿时拉住杨岁岁，表情有些僵硬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我腿软……”
一个时辰之后，刘余眼神空洞的从府里出来。
贺珺面无表情的看着刘余；“方法是有，但不是我这，你要去找太子。”
一听是让刘余去求其他人杨岁岁瞬间就炸了，丢开刘余就冲过去揪住贺珺的领口；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娘的！你怎么不让她说去求皇上呢？！”
见自家人儿又为别人对自己发火，贺珺心累得不想反抗了。
双手抱住杨岁岁的腰，用力，将人抱到一边。
再看那边已经僵硬的刘余，语重心长道；
“我无能为力，去求太子吧，我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会帮你的。”
又听到这句话顿时杨岁岁就以为贺珺在躲，不由得开始骂；
“你个傻逼——”
“杨岁岁够了。”但她还没骂就被刘余制止了。
只见刘余皱着眉的看向杨岁岁，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虽然不懂刘余为什么忽然这样，但杨岁岁还是被她这表情搞得心一揪，试探着拉了拉刘余；
“刘余？”
杨岁岁屋里。
刘余呆呆的坐在床上，从进来开始就一言不发看得边上的杨岁岁担心不已。
“要不，我们去——”找太子。
但她还没说完刘余就转头僵硬的打断她；“不用，你好好和贺珺在一起。”
其实刘余此时也是一头乱麻，但一听到杨岁岁要牵扯进来她还是立刻惊觉。
赵景不是人，她不想让杨岁岁接触。
她怕赵景到时候再伤害到杨岁岁。
看着忧心自己的杨岁岁，又想到那边赵景。
刘余知道要是去找赵景必定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但——
刘余离开时遇见了门口的贺珺。
见他那模样明显是在等自己。
“我只是个听命的将士而已，我手伸不到十皇子那，你只有去求太子。”
木头脸的贺珺说完就走了。
完全不给刘余问清楚的机会。
而看着这个毫无交集却特意过来告知的男人，刘余这下是彻底死心了。
太子府外。
看着这气派宏大的府邸，刘余最终还是迈出了那一步。
可不等她靠近，就有个仆从打扮的人朝她走过来。
“刘余姑娘是吧，殿下让我请你进去。”
穿着黑色麻布短打的男人躬着身体说完就走了。
。。。。。。
里面……很旧。
和外面比起来，里面就像是普通人家的院子，仆人也稀稀落落的分散。
穿着大多都是黑色的麻布衣服，即使是看起来待遇比较好的管事也只是混织，大多都不如宫人。
要是换在其他地方刘余可能不会在意，但这里是京城，而这里还是京城的太子府。
显得更是寒酸，在想起外面的装饰，让刘余更加确定太子府就是个省吃俭用的空架子。
走过檐廊时，刘余还被滴下的水砸湿了头发。
一路上她都在想，原来只要是不受宠，不管是太子还是皇子都不会太好。
皇帝真垃圾，宠妃躺在金屋修玉床里金银珠宝掉在地上都懒得捡，但亲生儿子却过成这样。
也难怪赵景成变态了。
“你来了。”
刘余一进屋就看到斜靠在软榻的赵景，衣服斜垮垮的，头发松垮垮全然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看着这人，刘余，不想求他，无比不想求他，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刘余就想转身走。
但一想到赵施要被送走去送死，刘余脚就像被黏住一样。
“你——”
扑通！不等赵景再次开口刘余就直接跪下，额头砸在青石板上；
“太子殿下！奴婢求您，求您救救十皇子吧!”
刘余彻底豁出去了一个接着一个的磕动作干脆利落，好像只要磕得够快够用力，那仅剩无几的自尊就不会消失。
而她这一磕，原本还端着架子的赵景眼底一暗。
就在刘余磕得头昏眼花时，突然感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紧紧抓住她的手臂，紧接着听到身体被提起。
“刘余！我叫你停下！”
他光着脚将她从地上拽起；
而忽然被拽起刘余只是看了眼赵景就因脑供血不足一下就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她已经换在赵景躺过的软榻上，鼻尖全是赵景的味道。
“你醒了。”而赵景拿着药在给她擦伤口。
头肿起了个大包而且还破皮了，和长了一个角一样。
见人一醒来就立刻警惕的模样，赵景忍不住说她一句；
“你还真是对那小子上心，不要命的磕。”
赵景就不明白了那个小子有什么好的，让刘余为他做到这里。
一想到刘余为了赵施能做到这个地步，他就想杀人。
可刘余却垂下眼，声音沙哑；“殿下，奴婢……”
但想到刘余再也逃不了了，赵景心里又平衡了些。
“哼！”
抽丝褪色的软榻上，赵景一手捏住刘余的下巴，无比认真的看着受伤的脸，一点一点的给她擦上药。
甚至最后赵景还给刘余也把脸也擦了一遍。
结束后赵景面无表情看向刘余；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刚刚贺珺就派人过来了。
赵景将白巾放下，换手摸刘余的脸。
虽然额头肿了，但丝毫不影响这张好看的脸，而且摸起来还是软软嫩嫩。
手感无比好，让赵景满意得不得行。
唯一的缺点就是刘余绷得像块石头。
甚至想别过头不让他摸。
这搞得赵景原本压下的醋意又升起，粗暴的挟住刘余要躲开的下巴。
强迫她面向自己，望着这双满是不甘和屈辱眼睛，赵景眼色一狠，直接就咬了下去。
“呜！呜——”
直到身下人喘不上气了，他才放开。
“求人就该有个求人样！”
看着一被放开就缩到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人，赵景强忍冲动，声音警告。
“你就在这想清楚。”
说完就转身进入里间。
独留角落里埋着头的刘余。
角落里刘余等了一会感觉到赵景不会出来了，她立刻就爬起来穿鞋要走。
“怎么现在就走。”
可刚走到门口里面传来的声音又让她僵在原地。
“回去吧，趁天还没黑，晚了宫门关了你就进不去了，能多见一面是一面。”
虽然人没有出来，但没有起伏的声音就像是刀一样刺向刘余心口。
此时刘余脑海里浮现出无数人的脸，所有人的脸都被一根根线串在一起，直接朝她罩过来。
吱呀！关门的声音。
赵景闭上了眼，就在他以为人已经走了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床边。
赵景；“……”
望着一脸绝决的来人，赵景嘴角缓缓勾起。
我会派人保护赵施安全回来的，只要你在这期间好好待在我身边，不要跑不要躲他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但若你不听话，我就不能保证我十弟他会如何了。
、、、、、、
“刘余，你，你没事吧。”
自从刘余知道赵施要被送去当质子，常绣就一直担心，生怕刘余做出什么。
原本她早该的，奈何宫里的事情突然多了起来。
她是忙得歇息时间都没有。
如今好不容易来看刘余，可一进来就看到刘余一脸平静的收拾东西。
“刘余，你别太伤心，看开一点我们就是些奴才，管不——”谁。
但她还没说完，刘余就转身打断了她。
刘余拿着针线边上是赵施的鞋，明显准备给赵施补鞋。
“常绣……你，来了。”
看着常绣担忧下神色刘余又觉一阵辛酸。
低下头时泪花在眼里转。
见她这模样，常绣也叹了口气；“不管了，先吃东西吧。”
于是俩人就这么相对无言的吃起了冷馒头。
刘余一直不善针线，但为了赵施，她还是将赵施所有衣服就连鞋都加工了一遍。
希望他过去有穿的。
半个月后，赵施被送走了。
临走时赵施一直抱着刘余哭，眼泪就那么流啊流，刘余心都碎了但她不敢动，她怕她一动就会拉住赵施，不让他们带走赵施。
。。。。。。
“刘余，你别难受了，脸都黄piapia的。”杨岁岁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了。
只能坐在刘余边上抱着她。
“贺珺什么时候走。”
但她没想到刘余转过头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下好了原本她还好好端着的心啪的一下摔地上了。
破防的杨岁岁一下就从台阶上跳了下来，仰天大喊；
“啊，你别说了，他后天出发！我好难受啊！！！”
刘余；“……”
相比杨岁岁提到就上蹿下跳的，刘余是静悄悄的抑郁。
骂了一会，转身见刘余又走神。
杨岁岁眼珠一转又凑了过去；
“刘余，你来陪我吧，我给贺珺说，让他给——”给皇上说
但还没说完就又被刘余打断了。
“我现在很忙，不能随便离开。”刘余抬起头目光看向远处，眼里晦暗不明。
而杨岁岁一听不行顿时就急了，坐在楼梯上就跺起脚，试图这样让刘余同意。
但刘余只是看着她，然后淡淡道；“宫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要是我走了，到时候我的工作被人顶了，以后回去只能做其他没人做的事，你愿意我一直都当个小宫女吗？”
刘余看着杨岁岁声音平静毫无起伏，但心里已经死了。
其实这只是一半原因，主要是赵景那里。
但她知道杨岁岁会答应的，杨岁岁是这里最关心她的人，所以——
“刘余！等贺珺回来，和我一起去北疆吧！”
在刘余起身准备离开时，身后杨岁岁忽然喊住她。
“北疆很美！到时候我们修一个猪圈给你养猪，再给你养头羊我给你放，那里天空蓝的和画上去的一样，夜里星星就像是在头顶吊着，还有海离得也不远，我们可以去钓鱼……”
北疆，钓鱼，星星，杨岁岁不停的给刘余描述未来的美好，那双眼睛一闪一闪的充满希望。
让原本觉得自己冻住心的刘余心一紧，杨岁岁的声音太好听了，描绘是那么美好，此时她好想好想转身去抱杨岁岁，狠狠抱住她放声大哭。
但现实是她没有，她忍住了也没有忍住，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
“好！我们一起去。”
刘余不知如何跟杨岁岁说她把自己抵出去。
她想或许以后会，说或许一直不会说。
只要没人知道她就会一直是原来的刘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