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审判(04)

    这一天,净土族双喜临门,不仅双胞胎姐妹过生日,月玛也在晚宴上宣布了新的巫女人选。

    当茯苓羞答答的被月玛牵出来的时候,杜小蝶才确定,之前她没听错,的的确确是茯苓。

    可是,怎么会是茯苓呢?

    杜小蝶看向坐在长桌前的茯桑,明明,明明是你找到了那个茅草屋。

    茯桑伸手,举起了桌上的橘子汁,一饮而尽。

    “大家,吃起来,跳起来,今晚不醉不归!”云格的爹大声吆喝。

    唢呐声响起,还有各种笛声、鼓声,篝火点燃,族人们载歌载舞,将气氛推向高潮。

    “给。”安恺拿了一杯橘子汁给杜小蝶,“这个还蛮好喝的。”

    “为什么?”杜小蝶问,“为什么巫女是茯苓?”

    安恺问:“看到现在,你觉得,你妈妈是个怎样的人?”

    杜小蝶想了一会儿:“敏锐,寡言。”

    “这种人一般也是聪明的。”安恺说,“也许,她发现了什么。”

    杜小蝶咬唇,净土族的村民从来没说过类似当巫女不好的话,月长老也一直让所有人都尊敬、爱护两姐妹,连生日宴都办的如此盛大,妈妈……才八岁的妈妈,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吗?

    “或许,我们听本人讲,会更清楚。”安恺示意杜小蝶看茯苓。

    杜小蝶扭头,见茯苓正跟茯桑以眼神交流,用嘴型说着“出来一下”。

    咦?

    杜小蝶意外,这对姐妹难道也没沟通好?

    茯桑放下橘子汁走向厕所方向,茯苓也尿遁了。

    杜小蝶和安恺趁人不注意,尾随在后。

    两姐妹在厕所后面碰头。

    茯苓说:“不行,我今晚看着族里人这么高兴,惭愧死了,我们不能骗他们,是你有了预见能力,不是我。”

    茯桑说:“是你是我有什么区别?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

    茯苓摇头:“可是,巫女只有一个,我不能抢你的。”

    茯桑说:“你有没有看到今晚他们的眼神?”

    茯苓:“什么?”

    茯桑:“不论是月长老,还是云格他们,都很满意。比起我,他们更喜欢你,你是众望所归。”

    茯苓:“不行不行,我还是觉得……”

    茯桑阻止了茯苓:“你信不信我?”

    茯苓一愣:“什么意思?”

    茯桑说:“我现在还不确定,但是,心里隐隐有个感觉,只有你当巫女,我们俩才能一起活下来。”

    茯苓呆住了:“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谁要杀我们?”

    茯桑压低声音:“我不知道。”

    茯苓说:“既然这样,那赶紧告诉月长老。”

    “不。”茯桑一把抓住茯苓,“你谁也别说。”

    茯苓不理解:“为什么?”

    茯桑:“你就当,我刚刚觉醒,脑子混乱,害怕吧。”

    茯苓不说话了。

    茯桑问:“茯苓?你答不答应?”

    茯苓叹了口气:“好。但是,如果你发现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虽然你是真正的巫女,但有什么风险,我们一起担着。”

    茯桑笑了起来:“恩。”

    姐妹俩抱在了一起。

    茯苓拍拍茯桑的背:“多大了,还跟我撒娇呢?”

    茯桑将脸埋在茯苓颈间嗅来嗅去:“我只有你了,你千万不要像娘那样丢下我。”

    茯苓脸上闪过心疼:“让我当这个巫女也行。瞧着是个要担责任的差事,我不舍得你吃苦。”

    后面姐妹倆不再说话,一直亲昵地抱在一起。

    杜小蝶和安恺转身离开,回到了晚宴。

    “她没有把黑猩猩皮的事告诉她。”杜小蝶说。

    安恺点头:“换做我,也不会说。”

    杜小蝶环顾四周,酒过三巡,大人们又开启了新一轮的献舞,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红晕。

    杜小蝶茫然了:“有了预见能力,当巫女,不是一件好事吗?你看大家多么开心。”

    安恺只是平静望着她,没有接话。

    生日宴过后,就是彻底的“仙凡有别”。

    茯苓被月玛接到了身边,学习各种礼仪规矩,而茯桑则搬到了村子西边的一个小房子,只有中午和晚上吃饭的时候才能去看看茯苓。

    一晃就过了半个月。

    大清早,云格在广场挑衅散步的辛归:“来呀来呀!来抓我呀!”

    小伙伴们看不起他这副嘚瑟的模样:“辛归大病初愈,你少烦他了。”

    云格:“就是大病初愈才要动一动,我看他躺床上这半个月,都废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火燎腚?”依旧是那个喜欢怼云格的女孩。

    “我是火燎腚他是什么?——病秧子?”云格做鬼脸。

    辛归哪里受得了这种激将,村里长大的孩子,谁也不服软,捋起袖子就要干。

    云格转身开溜,一边溜一边回头埋汰:“小短腿,抓不到!叫声爸爸带你飞!”

    辛归瞬间加速。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速度,宛若一阵风,看的周围小伙伴们一愣:辛归以前的速度……有这么快吗?还是说,受了个伤,他变异了?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辛归会抓住云格的时候,云格一个旋转,弯腰,灵巧躲过了辛归的魔爪,速度比对方还快。

    这下轮到辛归愣住:“我靠,这么快,你是人么?”

    云格抬抬下巴,一脸得意:“一般一般,赢你就行。”

    “不是,你们俩真的都很快。”那个女孩凑上来,“我从没见过你们俩这么快过。简直像……像传说中的无影脚。”

    “武侠看多了吧你。”云格嘲笑。

    女孩认真道:“真的!不信你们再试试。”

    两个男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正经起来,你追我赶,测试了一下。

    “艹。”云格停下,有些惊奇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好像真的很快,跟进化了一样。”

    辛归快气死了:“我好歹受了伤才进化,你一个啥事没有的人,凭什么也能进化?”

    云格哈哈大笑:“这叫什么?天选之子啊!”

    又换来辛归追着他打。

    安恺陪杜小蝶坐在广场的单杠上,望着打打闹闹的孩子们,他的眼中闪过森然之色:“看来,随着小巫女的觉醒,狩猎者们的能力也提升了。”

    杜小蝶刷的转头:“你是说,辛归和云格,都是狩猎者?像你一样的?”

    安恺微笑:“现在不算什么,只是小幅度进化,等到副鸾归位,他们也将得到狩猎巫女的能力。”

    副鸾归位,副鸾归位……

    杜小蝶望向了远处路过广场的茯桑。

    而云格几人,同样也看到了茯桑。

    辛归示意云格:“是茯桑。要不要跟她打个招呼?”

    云格反问:“干嘛?又不是巫女,没必要这么舔吧?”

    辛归:“……”

    那个女孩受不了道:“我服了,爱屋及乌懂不懂?!要不是巫女,辛归就死了,这可是救命之恩,你别看人家不是巫女,就怠慢了人家!”

    云格嘟囔:“谁怠慢了谁还不一定呢,明明是她从没正眼瞧过我。”

    “你说什么呢?”女孩眼睛一斜。

    “知道了知道了。”云格不知想起了什么,神情一凛,“爱屋及乌是吧?我会好好关照她的。”

    杜小蝶皱眉:“他想干什么?”

    “应该是想起了黑猩猩皮的事吧。”安恺跳下单杠,伸手接杜小蝶,“他们俩之间,一定会发生什么。”

    杜小蝶将手放入安恺掌心,也跳了下来:“巫女和……狩猎者么?”

    好比她们两个。

    “是。”安恺盯着她的脸,低声重复,“巫女和,狩猎者。”

    茯桑每天的日程很单调:早上起来,先自己应付一下早饭,接着看看书、去村子里逛逛,中午找茯苓一起吃午饭,吃完了再陪茯苓复习礼仪,到了下午,出门看族人干农活、逗逗村子里的小猫小狗,或者一个人坐在河边发呆,一坐就坐到傍晚,再去找茯苓吃晚饭,吃完了回自己住的地方,如此反复,周而复始。

    她真的一次都没去找过云格、辛归这些同龄人,以前还有个茯苓在中间周旋,但现在茯苓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渐渐的,她就活成了族人眼里的“孤魂野鬼”。

    所有人都知道,巫女的妹妹,性格越来越孤僻,只喜欢独处,便索性谁也不去打扰她了。

    这日,风云多变,本来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

    辛归拉住准备出门的茯苓:“外面雨下这么大,你别弄脏了裙子。”

    茯苓说:“可是这个时间,茯桑应该还在河边,那里离她住的地方远,她一定没带伞。”

    辛归说:“不就是送伞嘛,你是巫女,哪里用的着你亲自去,我去就是。”

    茯苓喜道:“真的?”

    “咱们什么交情,这点小事至于骗你。”辛归自己撑了一把黑伞,又拿了一把红伞,安慰道,“放心!”

    一头扎进了暴雨里。

    在广场上遇到了在屋檐下一起避雨的杜小蝶和安恺。

    安恺随口道:“干嘛去呀,辛归。”

    辛归说:“给茯——”

    才说两个字,耳朵就被人揪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不知道你娘今天晒了被子和床单吗?赶紧回去收被子!”

    辛归疼的龇牙咧嘴,一看来人,是自己爹:“你怎么不去?”

    “我要赶去地里收麦子,哪里有空回家!你快回去,家里现在没人呢!”丢下这话,辛归的爹就跑远了。

    辛归看看远处河边方向,又看看自己家方向,他咬咬牙,叫安恺:“喂!麻烦你们一件事,现在茯苓一个人在河边,没带伞,你们能帮我把这伞送给她吗?”

    安恺说:“行啊!”

    辛归抬手,将抓着的红伞扔向安恺。

    红伞在雨中飞出抛物线,飞到半途,被一只手拦截,是撑着伞的云格。

    云格说:“我去吧。”

    “随便!”辛归边说边往家里跑,“反正给我送到就行。”

    云格回头,看向安恺和杜小蝶:“你们俩就别去了,送伞而已,我一个人能搞定。”

    云落挥挥手,走向了河边。

    杜小蝶和安恺对视,下一秒,就偷偷摸摸跟上了云格。

    云格哼着曲子走的很慢,一点都不着急。

    这就苦了后面跟踪的杜小蝶和安恺,两人本来就是在屋檐下避雨的,都没带伞,现在为了不被云格发现,只能被淋成落汤鸡。

    终于,云格还是来到了河边。

    河边柳树随风摇曳,除了一条过分长的石堤,哪里有半个人影?

    咦,不在吗?

    杜小蝶猜,难道已经先跑回家了?

    可是来的路上只有一条路,就算跑回家,也该跟云格碰上啊。

    云格嘴里哼的曲子突然停下了,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跳到了那石堤上,蹲下,伸手触摸,仔细查探。

    下一刻,云格就转身跑向了茯桑所住的地方。

    安恺眼疾手快,一把将杜小蝶拉到了边上,柳树后面。

    云格心里有事,跑的又快,并没有发现躲起来的杜小蝶和安恺。

    杜小蝶说:“去看看,他发现了什么。”

    两人走出柳树,走向石堤。

    石堤尽头,有一抹红红的印记,很浅,已经快被雨水冲刷干净,可那色泽却看的人心里一沉。

    杜小蝶问:“这是……血吗?”

    安恺说:“走,我们追上他。”

    于是两人在雨里狂奔,目标也是茯桑住的地方。

    应该会没事吧?

    杜小蝶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想,不然,就不会有后来的自己和小悠了。

    等他们追到了茯桑住的地方,云格已经在里面站了一阵子了。

    安恺紧急刹车,拉着杜小蝶蹲到了窗外。

    黑漆漆的屋子里,云格放缓呼吸,视线一一扫过周围各种家具。

    外面是噼里啪啦的雨声,屋子里却静的可怕,空气里,传来了淡淡的血腥味。

    云格死死握住手里的伞,将感官调到最敏锐——野兽的直觉告诉他,这里很危险,他已经踏入了陷阱。

    嘀嗒。

    嘀嗒。

    他好似听到了雨水落地的声音。

    不,不对,不是雨水,是鲜血滴到了地上!

    他倏然抬头,下一刻,一个黑影就从头顶跳下,骑到了他身上!

    生死一线,云格用雨伞格挡,瞬间,他的伞被割成了两半!

    云格瞳孔一缩,看到身上的茯桑目光冰冷,手中的长刀毫不犹豫再次刺向他——

    云格不知哪里爆发出的力气,身子一翻,天旋地转,换他骑到了茯桑身上!

    茯桑还要反抗,云格左手压住她拿刀的手腕,右手一提,将断伞的倒刺顶在了茯桑脖子底下的大动脉。

    茯桑不动了。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保持着这样对峙的姿势,微微喘气。

    好久好久。

    云格开口:“为什么攻击我?”

    茯桑不吭声。

    云格也不客气,右手用力,断伞戳入茯桑皮肤,渗出了汩汩鲜血。

    茯桑闷哼。

    “说。”云格逼问。

    “有人在杀我……我以为是你。”茯桑终于出声。

    云格一怔,待要询问,却见茯桑趁机一扭,又反骑到了他身上。

    艹,被骗了!

    云格大怒,刚想挣扎,却见茯桑伸手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噤声。

    后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云格心里一惊,难道,真的有杀手?

    下一刻,就被茯桑拽起来,拉着他一起滚到了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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