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桑又开始了每天见一个相亲对象的生活。

    两个月一晃而过，依旧没有男人能得她青睐。

    阿香问：“还有多少人？什么时候到云格？”

    小伙伴说：“没几个了，今天是那个谁，云格好像排在最后一个，是月长老特意嘱咐的。”

    杜小蝶心里一动，月长老故意将云格安排在最后一个，难道是看出了什么？

    旁边的“那个谁”见她只关注云格，并不在意自己，惆怅道：“喂，轮到我了，万一你妈妈看上我，怎么办啊？”

    杜小蝶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安恺去跟茯桑相亲：“没事的，你随便发挥，我们本来就不存在。”

    “那我发挥好一点也没事？”安恺反问。

    杜小蝶真的思索了一下：“要不，你试试？真的做她的配偶，然后我们俩帮她。”

    她竟然想在走马灯里改变茯桑的命运。

    安恺看杜小蝶的眼神变了，一瞬间，多了许多东西，不可否认的是，他跃跃欲试：“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我成为你爸爸，你可要听话。”

    杜小蝶：“……”

    这个变态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安恺去了，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状态。

    然后，一轮游，pass。

    杜小蝶：“……”

    你的魅力呢？手腕呢？就这？？？

    安恺失望道：“看来，我们没有父女缘。”

    安恺之后，又过了两个人，终于到了云格。

    名符其实的，全村人的希望。

    这一天，云格几乎是在万众瞩目里，开始了与茯桑的约会。

    他表现的很从容，仿佛这件事对他而言可有可无，并不重要。

    他无所谓，茯桑更无所谓了，直接就带了一本书往森林的茅草屋走。

    杜小蝶与安恺对视，什么意思？不会又要看一天书吧？

    茯桑真的坐在老位置上看起了书，完全当云格不存在。

    云格也不恼，自顾自走到橱柜里，取出茯桑以前准备好的被子被褥，铺在床上，鞋子一脱，大喇喇躺了上去，手臂抬起，枕着后脑勺，睡觉。

    杜小蝶：“……”

    安恺笑出声。

    茯桑翻书的手一顿，克制地看了一眼云格身上的脏衣服。

    她深呼吸，什么也没说，又转头继续看书。

    虽是看书，可那书，却再没翻一页。

    茅草屋里响起了云格的鼾声，他竟然真的睡着了。

    茯桑将书重重往桌上一扣，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发出好大的动静。

    云格的鼾声立止，却保持着睡觉的姿势，没有睁眼。

    茯桑扭头走出了茅草屋，脚步生风，重重踩下阶梯，仿佛在发泄怒意。

    云格从床上一个挺身坐了起来，迅速穿鞋，追了上去，出门的时候，顺手拿起茯桑挂在椅背上的一件外套。

    外面虽然是中午，但已经到了深秋，尤其是森林里，温度平白比外面低了五度。

    茯桑走在路上，一阵风吹来，她伸手抱了抱自己，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转身，云格就将衣服披到了她肩上。

    茯桑干脆的将衣服丢掉，双脚原地踏步，加速，加速，接着，冲向了前方。

    她竟然跑了起来，给自己取暖。

    安恺：“……”

    杜小蝶笑出声。

    “还笑。”见云格追了上去，安恺竖起大拇指，“谁家好人约会的时候选择长跑的？不愧是你妈。”

    杜小蝶问：“那，我们追不追？”

    “希望别累死。”

    安恺拉着杜小蝶跑了起来。

    茯桑跑的很快，但再快，也快不过从小在森林里玩耍的野小子云格。

    云格一跃而起，在树干之间灵活跳跃，眼神锁定茯桑，与茯桑保持相同的速度。

    茯桑在下面跑着，他在上面跳着，树影婆娑，阳光透过缝隙斜斜洒下，将两人的影子衬的长长短短，短短长长。

    又跑了一会儿，茯桑喘着粗气，抬头，发现云格还在那个距离，牢牢跟着自己。

    注意到茯桑投来的视线，云格勾了勾嘴角，跳向下一棵树的时候，故意在空中翻了个跟头，非常漂亮的弧度。

    仿佛在说，看，我加大难度也能追上你，你太弱了。

    茯桑：“……”

    茯桑似乎被气到了，动作骤然一停，开始挑刁钻的地方跑，想甩开云格。

    云格舔了舔嘴唇，身形如鬼魅，追的更紧了。

    “不行了。”杜小蝶体力消耗殆尽，一把拽住安恺，问，“他们……他们……这是在干嘛？”

    安恺望着玩追逐战的两人，无奈道：“谈恋爱？”

    杜小蝶无法理解：“……”

    突然注意到远处树上又闪过几个黑影，她脸色一沉：“你看，那些——都是狩猎者？”

    安恺说：“对。真是阴魂不散，别人谈个恋爱也要监视。”

    却听这时，奔跑的茯桑突然低呼一声，脚下一只鞋因为跑的太急，陷在了泥坑里，她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她停下了，高处的云格也停下了，等在那里，似乎在留时间让她穿鞋。

    茯桑赤着脚走向那个泥坑，弯腰捡鞋的时候，注意到坑里还埋着一把弹弓，应该是以前哪个孩子丢在这里的。

    茯桑捡鞋的手伸向了弹弓，又抓了一把石子，接着，她抬起手，用石子拉满弹弓的皮筋，对准了树上的云格。

    云格歪头，不躲不藏，挑衅地望着她。

    茯桑松手，打出了石子。

    那石子飞向了云格脚下的树干，没打中。

    安恺评价：“你妈准头不太好。”

    杜小蝶给茯桑找补：“毕竟第一次用弹弓，她之前用的是长刀。”

    安恺：“……”

    茯桑望着云格挑衅的眼神，不，也许说挑逗更准确一点，他示意她打第二次。

    茯桑果断放弃，坐在地上低头穿鞋。

    等鞋穿好，拿着弹弓，她站起来，发现云格已经不在原先那棵树上了。

    她微微皱眉，环顾四周，还是没发现云格的身影。

    身后突然传来热量。

    茯桑一惊，刚想躲避，那人已经贴了上来，扶上了她拿弹弓的左手，再托起右手，让她摆出打弹弓的姿势——是云格。

    茯桑本能就要挣扎。

    云格低声说：“我教你。”

    一句话，成功让茯桑不再乱动。

    云格控制着她的手，缓缓移动，先将弹弓方向瞄准了藏在暗处的某个狩猎者。

    看到那个黑影，茯桑眼神闪了闪，抓着弹弓的手指轻轻用力。

    云格察觉到了她的变化，没说什么，又引导着她的手，调整方向，瞄向了另一处目标，然后，放！

    石子飞过去，惊起飞鸟无数，其中一只，扑腾着翅膀掉到了地上，晕死过去。

    “要这样。”云格在她耳边说道。

    ……

    ……

    第一天都教起弹弓了，茯桑同意第二天再跟云格接触，也在意料之中。

    辛归冷笑，坐在那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是不是就是云格了？”阿香说，“不然也没别人了。”

    杜小蝶问：“月长老呢，她怎么看？”

    阿香说：“月长老的意思是，巫女看上云格，就给她云格，最重要的是巫女开心。”

    另一个女孩沉着脸，阴阳怪气道：“还不知道看不看的上呢，我瞧他们俩，根本不是约会，更像解闷。别又来个辛归第二。”

    辛归恼怒地看向女孩。

    “干嘛？”女孩不服气，“你可是跟巫女连处了38天，比任何人都要久，你敢说巫女看上了你？你们后来都要弄死对方了！”

    “好了！”阿香斥道，“知道你喜欢云格，这不是才第二天嘛，再等等看。”

    被说中心事，女孩红着眼眶，撇过了脸。

    “阿香。”安恺出声，“你好像也不希望他们在一起？”

    阿香沉默了一会儿，说：“云格不坏。正因为不坏，还非常出色，我希望巫女能放他一马。”

    杜小蝶一怔，转头，认真打量这个此前她从未注意过的女孩。

    辛归也震撼地看向阿香。

    阿香笑了笑，望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眼中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清醒，“我们都很了解云格，也了解净土族、月长老。所以……他们在一起，一定是个悲剧。”

    “那又怎么样？”辛归回过神，“那也是他自己选的。他最好别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否则，我第一个不答应。”

    在场众人不说话了。

    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道，每个人也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多说无益。

    第三天，第四天……

    茯桑继续跟云格约会，他们走的越来越近，云格的态度也悄然发生变化。

    虽然依旧是那个无所谓的样子，但若细心，就会发现他每天见茯桑穿的衣服都不一样。

    他带着茯桑玩弹弓、打水漂、追猩猩、被猩猩追、格斗摔跤，没有一件是正经的约会，甚至上头了，两人还会互扔东西，饭碗、泥巴、石块、水桶，手边有什么就扔什么，可他却越来越偏爱那些肢体接触多的项目，每次都要把茯桑逼到无法动弹、微微喘息才肯松手。

    族里的人冷眼旁观着，搞不懂这是什么新型恋爱方式，有老实的，私下去问月长老，这是成了呢，还是没成呢？

    月长老默默望着远处站在一起的云格和茯桑，好久好久，没有回答。

    然后，第38天的时候，云格又换了一身衣服，早早等候在森林里。

    而另一边，茯桑却出现在了祠堂，来找月长老。

    “……什么？”听完茯桑的话，月长老的语气有些不稳，“您再说一遍。”

    “我说，”茯桑顿了顿，“处了这么久，还是没感觉，明天再换下一个吧。”

    月长老说：“可是，族里的适龄男子您已经都相过了，没有一个满意。”

    “啊，”茯桑犯了难，“那怎么办呢？”

    她抬眼，平静地看向月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