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审判(完)

    第二天,天气多云转阴。

    云格一大早就去了森林,没了踪迹。

    辛归找了大半个村子,甚至问到了杜小蝶和安恺跟前,有没有看到云格。

    安恺说:“没注意。怎么,你找他有事?”

    辛归语焉不详道:“跟他约了要见面,怕他不去。”

    路过的阿香插话:“你别找了,早上我瞧见他往森林去了,那里就是他第二个家,没有人能在里头追上他。他既然跟你约好了,你到时间安心等着就是。”

    辛归点点头,心事重重地走了。

    阿香问杜小蝶:“辛归怎么了?”

    杜小蝶说:“可能最近压力大吧。”

    “也是。”阿香抱怨,“最近光是巫女的事就搞的大家焦头烂额,云格又是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完全忘了自己狩猎者的责任……”

    阿香边说边走远。

    杜小蝶问安恺:“云格为什么要特意约个时间跟辛归对峙?还要当着两个孩子的面?”

    安恺说:“会不会是,拖延时间?”

    杜小蝶:“拖延时间?”

    安恺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觉得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杜小蝶抬头看了一下:“不好。”

    安恺说:“估计会是个雷雨天。”

    听到这话,杜小蝶灵光一闪,惊讶地看向安恺:“你的意思是——”

    “没错。”安恺说,“别忘了,唐赛儿号只在雷雨天才会出现。”

    杜小蝶只觉得心咚咚跳的厉害,仿佛到了她的生死关头。

    她望向森林方向:“云格,现在在那里干什么呢?”

    安恺说:“现在去也来不及了。晚上我们死守在双胞胎屋外,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日出日落,一天很快过去了。

    杜小蝶和安恺提前藏好了位置,等待云格和辛归的到来。

    辛归先到,打发走了在屋子里保护双胞胎的狩猎者,五分钟后,云格也到了。

    桌上只亮着一盏油灯,两个孩子在里屋睡觉。

    辛归开门见山道:“你白天去森林干什么了?”

    云格说:“我用不着事无巨细都向你汇报吧?”

    辛归冷笑:“你的秘密真是越来越多了。好,既然我问没用,那就只能告诉月长老,让月长老来问你了。”

    云格说:“你今晚出现在这里,只想问我在森林干什么?你不想知道这两个孩子的事了?”

    辛归神色一凛:“是什么?”

    云格走到窗台前,摸到了一根线,接着,他用力一拽,线的那头被拽出了一个背包。

    辛归蹙眉,刚想问这是什么——就见云格从背包里取出了一个罐子,罐子里竟装着两个孩童的标本。

    辛归猛地看向里屋床上熟睡的双胞胎,又看向云格手上的标本。

    “你……”随即,辛归回过神,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空气里传来了奇怪的味道,似乎是什么被烧焦、烧糊了。

    辛归嗅了嗅,脸色一变:“你纵火?”

    “在隔壁,要一会儿才能烧到这里。”辛归边说边将标本丢入了里屋,“今晚,巫女的两个孩子会被烧死,而你,会因为救两个孩子死在这里。”

    辛归又骇又怒:“你他妈的知道怎么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云格望着他,眼中有着平静的疯狂,“我们一族,本就该灭亡了。”

    “你知道个屁!”辛归直接冲向了里屋,要去抢孩子。

    云格拦住他,两个昔日玩伴打在了一起,用的都是杀招,招招致命。

    杜小蝶从不知道,人搏命的时候,可以凶残到如此地步。

    这是净土族最出色的两个猎人,他们熟悉彼此,却也忌惮彼此。

    ——广场上,云格挑衅完辛归,转身开溜,一边溜一边回头埋汰:“小短腿,抓不到!叫声爸爸带你飞!”

    ——而此刻,辛归一脚狠狠踹向云格,云格闷哼,稳住身子,一拳砸向了辛归的脸,砸的鲜血横流。

    辛归满嘴鲜红,他扭头,吐出一口血,骂道:“你不想活,自己去死,拉全族人垫背算什么?那甚至不是你的孩子,你都没睡过那个女人!”

    云格没有丝毫动摇,眼神冷酷,又是一拳砸了过去。

    隔壁的火越烧越旺,终于烧到了这个屋子。

    他们被大火包围,却浑不在意,一次又一次的缠斗、分开、再攻击,要将对方置之死地。

    噼里啪啦,火光滔天,屋外传来了净土族众人跑来跑去,大喊灭火的声音。

    第一根房梁掉下来的时候,他们两个终于分出胜负。

    辛归躺在地上,用尽最后的力气瞪着云格:“你……你们……跑不出去……”

    云格抱起哭闹的双胞胎,用早已准备好的帕子捂住了她们的嘴,渐渐的,孩子的哭声没了。

    地上的辛归也没了气息。

    云格将孩子塞入背包,背到了身上,又转头,最后瞥一眼死在火海里的辛归。

    “我们,根本没准备跑。”他说。

    然后,破窗而出。

    一片混乱中,云格跳上树,奔向了码头方向。

    杜小蝶连忙起身:“快!跟上!”

    杜小蝶和安恺拿出了所有力气追赶,才没被云格落下太远。

    等赶到码头的时候,一道闪电划过,从柳树下走出一个人影。

    是惊魂未定的杜琪胜。

    杜小蝶和安恺对视。

    恍然大悟云格出去的十天到底干了什么——他竟然胆大包天把杜琪胜带入了净土族。

    想必,白天的时候,杜琪胜就是被藏在森林里的。

    杜琪胜说:“怎么才来?我等你等的都快吓死了。”

    云格将背包放下,抱出里面的双胞胎。

    杜琪胜说:“你怎么把孩子这么放?闷死了怎么办?”

    云格说:“死不了,她们的求生欲望很强。”

    杜琪胜看向云格:“你们——茯桑,真的愿意把孩子给我?不会后悔?”

    云格说:“只要你保证,从此再也不会踏足这里。”

    “我保证。”杜琪胜连忙道,“那你们也保证,永远不会来找孩子。我已经结婚了,我要的只是孩子!”

    云格说:“我们不会。你……好好对她们。”

    “还用你说。前提是,她们真的是我的孩子。”杜琪胜说,“我会鉴定的。”

    “随你。”云格抬眼看向远方。

    电闪雷鸣中,一艘帆船冲破迷雾,正缓缓驶来。

    “唐赛儿号来了。”云格说,“怎么上去,我已经教过你了,不用我再说一遍吧?”

    杜琪胜说:“不用,钱我也准备了。”

    云格说:“这两个孩子,一个叫小蝶,一个叫小悠。”

    杜琪胜不悦道:“反正以后都跟着我,我会另外给她们起名的。”

    云格说:“你本该死在那场泥石流中,是茯桑救了你,一条命,换两个名字,不过分吧?”

    杜琪胜不说话了。

    沉默间,唐赛儿号停在了码头。

    云格说:“上去吧。”

    杜琪胜抱着孩子走了两步,想了想,心有不甘地回头:“还有一件事,我想知道。”

    云格:“你问。”

    杜琪胜说:“我结婚2年了,跟妻子迟迟没能怀孕,所以我才跟着你来这儿。是那个女人……茯桑搞的鬼吗?”

    云格平静道:“除了这两个孩子,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别的孩子了。”

    杜琪胜咬牙切齿:“你!你们……就不怕我把怨气发泄在这两个孩子身上?”

    云格笑了:“还是那句话,随你。我们巫女的孩子,生来就是要面对血雨腥风的,闯的过,算她们的本事,闯不过,那也只能愿赌服输。”

    “怪物!你们就是怪物!这辈子都不要跟我再有任何关系!”

    杜琪胜带着双胞胎骂骂咧咧地登上了唐赛儿号。

    随着唐赛儿远去,周围的景色再度发生变化,杜小蝶和安恺回到了牢房。

    两人没有任何废话,继续看下一盏。

    走马灯亮了又黯,他们依然站在牢房里。

    杜小蝶看了一圈:“怎么回事?”

    安恺说:“云格不在了,我们应该已经进入了走马灯,只是这次,场景就是在牢房。”

    正说着,屋外响起脚步声,竟然是月长老等人来了。

    杜小蝶和安恺忙开门站到了队伍后面。

    最里面的牢房里,关着云格,还穿着纵火那天晚上的衣服。

    也就是说,他送完杜琪胜回到族里,就被控制了。

    见到月长老,云格猛地从床上站起身,与牢房外的月长老对视。

    好久好久。

    他们都没有说话。

    都在等对方开口。

    噗通,月长老身后的一对中年男女跪了下来,是云格的爹妈。

    他们拼命磕头,给云格求情:“月长老,查了这么多天了,也没发现什么东西,那场火灾真的是意外,把那一排的房屋都烧了……两个孩子的尸体找到了,辛归的尸体也找到了,还不能证明什么么?若云格有二心,他怎么会老老实实关在这里,也不反抗?”

    月长老说:“云格,听到了么,你的爹娘在求我。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是不是你干的?”

    云格嘴唇翕动:“不是我。我是被冤枉的。”

    “那你那天怎么会跟辛归约了要见面?辛归还把原来当值的狩猎者支走了?”

    云格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我不知道辛归为什么要支走别人。我跟他见面,是想验证一下,我们的光之箭,能不能对两个孩子有用。如果有用,我们就能很快辨认出哪个是正鸾,也不用再等八年了。”

    月长老沉默。

    这个说辞她已经听了一个月,此刻,两个孩子的死已是定局,云格也没逃走,要相信他吗?

    除了地上一直磕头的云格爹娘,整个牢房里,再也没有人说话,他们都在等着月长老的决断。

    漫长的等待后,月长老给出了处理方案:“暂且先留你一命,那场大火烧毁了族里一半的财物,如今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你先去帮着灾后重建,期间若是被我发现任何不对劲,我再杀你。”

    “是。”

    云格低下头,脸上没有逃过一劫的轻松。

    月长老转身欲走,云格却叫住了她:“月长老。”

    月长老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云格。

    云格手握成拳,无比平静地说道:“昨天夜里,我感觉整个身体都笨拙了很多,没有以前那样灵活了,速度也慢了很多。我想知道……为什么?”

    月长老深深看了他一眼:“你难道没猜到?”

    云格咬牙,一言不发。

    月长老说:“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不能再节外生枝了。感谢巫女的殉身,为我族最后争取了24年。”

    听到这个消息,队伍后面的杜小蝶险些没站稳。

    瀑布里的那次,竟然真的是云格和茯桑的最后一次见面。

    ……

    ……

    云格被人带离了牢房,月长老却将月斋、阿香,所有曾跟着茯桑出去旅游过的人,包括杜小蝶和安恺,都叫到了祠堂。

    月斋站在最中央,说道:“姐,你想问什么?”

    月长老思索良久,眼神渐渐变得锋利,如同一只秃鹫:“你把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给我再讲一遍。有任何遗漏的地方,你们都可以补充。”

    “是。”

    月斋讲了一个下午,直讲的口干舌燥,喝了两大碗水。

    月长老拄着手杖,轻轻敲击地板:“那个富二代叫什么?”

    杜小蝶心里一紧。

    月斋说:“我不记得了,你们有谁记得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阿香迟疑着上前:“我当时听他说过,好像是叫杜兵还是杜秉的。”

    月长老说:“派人出去,查一查这个名字!”

    “是。”

    这一查,就查了有半年之久,可惜,带回来的消息均是一无所获。

    云格每天定时去工地上帮忙,晚上回家倒头就睡,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净土族的人逐渐接受了他们没有了巫女的事实,有家长开始将后代送出净土族,哪怕只能活24年,也不能死在村里,他们想让后代见识见识外面的精彩世界。

    月斋生气道:“要不要阻止他们?这树还没倒呢,那群猢狲就急着散了。”

    月长老意味深长道:“让他们出去。也许,将来这些人都有用。”

    月斋说:“姐,你还在想那个富二代的事?我们的人找过了,这个世上叫杜兵的人太多了,跟张伟一样,想找到他几乎是大海捞针。”

    “不是还有24年么。”月长老说,“这事你别管了,就当我最后的日子,闲着也是闲着。”

    月斋看向远处搬砖的云格,话里有话道:“其实,最好的突破口是他。只要你狠的下心去测试。”

    月长老皱眉,看向自己的弟弟。

    月长老又将杜小蝶、安恺以及所有出去旅游过的人叫到了祠堂。

    月长老说:“这次,我想问问你们还记得那个杜兵长什么样吗?”

    杜小蝶和安恺摇头。

    阿香说:“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就忘记了。”

    其他几个人也是一脸犹豫。

    月斋说:“你们试着画画看。”

    于是几人硬着头皮开始画自己记忆里的“杜兵”。

    杜小蝶索性画了一个白澍,虽然连她自己都没认出那是白澍。

    所有人画完,月长老一个一个看,千人千面,这里有几张画,就画出了几个“杜兵”,总之就是,没有一个像的。

    况且时隔多年,随着年纪的增长,人的样貌也一直在改变。

    月长老停留在阿香的画上。

    阿香小心翼翼道:“我画的很丑。”

    月长老慈爱地拍了拍阿香的肩:“我觉得挺好。行了,其他人都回去吧,阿香,你留下,仔细回忆那个杜兵的长相,一次不行,就再画五次、十次,直到把他画的好看。”

    “可是……”阿香还想说些什么,月长老却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说了。

    阿香只能独自留下来,画她的大作。

    一出祠堂,杜小蝶就问安恺:“月长老想干什么?”

    安恺表情沉重:“她在攻心。”

    杜小蝶问:“是……云格吗?”

    “对。”安恺说,“她故意放走其他人,就是要让云格知道,阿香回忆起了什么,很快就能画出那个男人的长相——这是一个陷阱!”

    “可是,云格不敢赌。”杜小蝶说,“哪怕有99%的可能是假的,他也不敢赌那1%。”

    安恺不说话了。

    两人回头,看向祠堂里画画的阿香,心里问道:

    云格,你会怎么做?

    时间焦灼地来到凌晨。

    祠堂里面灯火通明,一群人陪着阿香画画。

    阿香打了个哈欠,对月斋说:“我、我想上厕所。”

    月斋点头:“去吧。”

    阿香在一个女孩的陪同下,去了附近的石头房。

    阿香在里面,女孩守在外面。

    阿香无聊,跟女孩聊天:“咱们这个厕所真的该翻新了,你是没出去过,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子,那个装修,比月长老住的地方都豪华,我跟你说,简直了……”

    好久好久,外面没有回应。

    阿香试探着唤道:“小七?小七你在吗?”

    外面依旧没有回应。

    “小七?”

    阿香一把推开门,寻找女孩的身影。

    却见黑影一闪,有人从背后偷袭。

    阿香心中大骇,身体一偏,凭本能躲过了对方的杀招。

    她回头,看到黑影是云格。

    电光火石间,阿香什么都明白了。

    “我——”

    云格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狠狠将她压倒在地。

    后背的骨头痛的钻心,可阿香却伸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我怀孕了!云格!”

    云格动作一滞,压着她的手就这样停在了那里。

    阿香知道,这是她仅有的一次求生的机会,她不能死,不能!

    她的双眼蓄满泪水,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哀求:“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

    ——阿香在吊桥上说:“云格,别只顾着自己,去帮帮茯桑啊!你没看到辛归已经在帮茯苓了吗?”

    ——阿香在门外骂:“你关在门里也不安生!还挑拨他!你不知道他是狩猎者么,万一见到茯桑,他脑子一热——”

    ——“太好了!”阿香松了口气,一人按住一只手,“和好了就行,和好了就行。”

    ——阿香沉默了一会儿,说:“云格不坏。正因为不坏,还非常出色,我希望巫女能放他一马。”

    ——阿香笑了笑:“我订婚了,觉得以后大家聚在一起的机会越来越少,就想再组织一次森林探险,像我们小时候那样。”

    ——“就族里那个,文弱书呆子,没什么存在感的。”阿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看向云格,“喂,你来不来?你敢不来,咱们这朋友可就没的做了——”

    云格,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求你,我当妈妈了……

    阿香簌簌发抖,推云格的手冰凉无比。

    云格说:“没事了……没事了……”

    他的表情变得温柔,这恐怕是他这辈子在阿香面前最细腻的一次了。

    他抱住阿香的头,然后,用力。

    阿香挣扎,云格哄道:“不怕,不怕,睡一觉,马上就不疼了……”

    咔擦一声,云格掰断了阿香的脖子。

    阿香永远睡在了他的怀里。

    云格动作一停,接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轻轻拍着阿香的头,如同哄着什么孩子:“不疼,不疼了……”

    直到月斋带人赶到,云格依旧坐在地上,保持着杀死阿香的姿势,嘴里喃喃自语。

    杜小蝶和安恺回到了牢房里。

    窗外晨光熹微,一夜又这么过去了。

    安恺问杜小蝶:“还看吗?”

    他们还有十几盏走马灯没看,但后面发生的事,完全可以推测到。

    云格的谎言被戳穿,月长老逼迫他说出两个孩子的去向,云格抵死不从,扛过了十几年的酷刑。

    最后,在弥留之际,被送到了杜小蝶对面的牢房。

    是月长老大发慈悲,让他来跟杜小蝶告别?

    还是想让他死也难安,亲眼见到被他送出去的孩子又被净土族抓了回来?

    杜小蝶摇头:“够了,不看了。”

    安恺说:“今天是最后一天泡温泉,结束后,我们再也不会回这个牢房了。”

    也就是说,还有什么想对云格说的,赶紧说。

    杜小蝶弯腰,摸了摸床上的云格。

    云格闭着眼,嘴角却微微上扬,似乎梦到了什么好事。

    杜小蝶说:“我是小蝶,庄生梦蝶。如果最后,我可以将你送到走马灯的一个场景,你最想去哪里?”

    云格一动不动,没有回应。

    可杜小蝶却不急,她像那一天跪坐在瀑布后的茯桑一样,耐心等着他的答案。

    好久好久。

    云格说道:“……茅草……屋……”

    杜小蝶笑了起来,果然是茅草屋啊。

    她伸手,点向云格的额心。

    白光大盛,流萤飞舞,人到中年的男人重返青春,千疮百孔的身体也渐渐愈合。

    他的眼前,是湍急的瀑布,瀑布旁边,一条长长的阶梯通向记忆中的茅草屋。

    男人的脸上绽放出此生最灿烂的笑容,他奔向了茅草屋——

    那里,有他的竹马青梅,有他的对雨听眠,有他的寒来暑往。

    更有他的无忧无虑。

    杜小蝶和安恺走出牢房的时候,月瑶出现在门外。

    月瑶说:“你们怎么还没去泡温泉?”

    安恺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月瑶说:“来了几个外人,其中有一个说是巫女的丈夫,要见巫女。”

    杜小蝶一怔,看向码头方向。

    终于还是等到他了。

    白澍。

    我的……及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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