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沈如雪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转身望去,却看到若倾的身影,心中一喜,站起身来:“若倾,你来啦?”

    若倾犹犹豫豫,良久才轻轻唤了一声:“姐姐。”

    沈如雪脸上带笑,上前拍了拍若倾的肩膀:“你终于不生我的气了?”

    若倾:“姐姐,你这些年顶着我的身份都做了什么?听三师叔说,你和他大哥是同窗?”

    沈如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想:阿晗,你是什么时候就猜出了我的身份,你竟然知道我在京城以若倾的身份入太学?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若倾见沈如雪表情有异,沉默不语,又道:“看来三师叔说的没错,父亲是怕你的身份暴露,才将我送到这么远的地方求学。姐姐,你来接我回京,不正是打算换回身份么?既然如此,你是不是更该告诉我这些年你以我的身份做了什么?”

    沈如雪叹了一口气:“这些事三言两语没办法说清楚,而且我在太学内成天与诸位皇子、官家子弟打交道,所言所行,即使我现在跟你说一遍你未必能够全部记下来。你放心,我已经将这十年之间的事全部细细书写下来,每个与我有所交集的人我都做了记录,你回京路上,包括回京之后可以慢慢熟悉。”

    若倾:“姐姐,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计划之内。可是,三师叔说,以前京城的若倾并不是真的若倾,现在突然间变成我,不是很容易露出破绽吗?”

    沈如雪:“其实我离开京城已经一年多,快两年时间了。因此京城里的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我,而且对于一个十四岁少年而言,这两年时间足够发生身高、样貌,甚至声音的变化。只要你熟记我交待的事情,一口咬定以前的若倾就是你,相熟的人即使真的有所怀疑,也很难找到证据。”

    若倾:“姐姐,你真的觉得很难找到证据吗?可三师叔仅从我的只言片中就猜出了你的身份……我担心……”

    沈如雪的眉头皱起,看到若倾担心,安慰道:“你三师叔应该会守口如瓶。只是这些事切莫再对任何人提起。”

    若倾郑重点了点头:“姐姐放心,我记住了。”

    七月远远见沈如雪和若倾聊的正欢,问道:“公子,你和若倾说了什么,怎么就一会功夫,这姐弟之间就变得如此亲昵了?”

    张晗之笑了笑:“这是我与若倾之间的秘密,不可说。”

    七月:“公子,你费尽心思劝若倾下山,又耐心开导,是为了沈姑娘吧?”

    张晗之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衫:“时候不早了,你去叫若倾他们准备出发。”

    七月自言自语道:“公子,你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瞒不住的。”

    几人休整后重新出发,终于在黄昏时分到达沧海城,沈如雪带着若倾回忠叔的小院,刚进门便被忠叔和云儿围住。

    云儿满脸笑意,对着若倾道:“少爷都长那么高了!老爷、夫人恐怕都要认不出了。”

    忠叔:“这下子,一家人终于能够团聚了。”

    若倾面对忠叔和云儿的热情,反而拘束起来,憨憨地笑着。

    沈如雪拉着若倾:“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你住东边那间,书院到底是山上,比不得城里,一会姐姐去做菜,你们等着吃。”然后朝着云儿使了个眼色:“你来帮忙。”

    若倾将背上的行李卸下,进了东边的房间,见到床铺是新的被褥,上面整齐叠着几套新的衣衫。又见到书案上放着一册厚厚的书,书名《若倾纪事》。

    若倾一看书名便知是记录沈如雪这些年在京城的事迹,有些迫不及待,翻开目录,竟然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布,第一页写着概览:五岁进书房,博览群书,出口成章,父以为天才,悉心培养。六岁考入太学,六艺均第一,为太学创办之最。七岁与范太傅论道。八岁文章得圣上褒奖。九岁诗书满京城。十岁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子。十一岁隐藏锋芒,后不再参加太学考核。十二岁论秦灭六国,围猎独杀一熊。十五岁一人鏖战列国勇士,不败。光看这概览,若倾便已经瞠目结舌,心里叹道:姐姐啊姐姐,你到底是什么人,天降英才吗?你让我如何顶着你的这些事迹做回若倾?

    沈如雪做好饭菜去叫若倾的时候,看到若倾正在灯下看自己编写的《若倾纪事》,便静静走上前,轻声道:“若倾,先吃饭吧。”

    若倾见到沈如雪,连连叹息:“姐姐啊……你这让我如何是好?”见沈如雪满脸疑问,便指了指手里的书,道:“姐姐,你书中所记载的若都属实,那我如何变成那个文韬武略无出其右的天才?这样的若倾,我一日也冒充不了。”

    沈如雪:“这不是还没写十五岁之后的事情么?你知道我为何离京吗?”

    若倾:“为何?”

    沈如雪:“我鏖战列国勇士时,被突厥人暗算,身中奇毒,在满朝文武,众目睽睽之下力竭昏倒。那毒十分凶险,损我心脉,令我武功全失,命在旦夕。”

    若倾大惊:“那之后呢?”

    沈如雪:“我与父亲商议,借重病为由,从太学退学,父亲又安排我去乡下静养。你武功不及我根本没关系,大可以受伤中毒为由。”

    若倾又道:“那诗书韬略呢,姐姐,我与你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沈如雪安慰道:“这些东西又不是天天放在明面上,而且我以前是太子党,现在太子病危,恐怕朝中局势早变,谁还会记得曾经那位少年。”

    若倾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问道:“姐姐,那你现在身体恢复好了吗?”

    沈如雪:“我离开京城便是去找隐世高人治病的,因祸得福,不仅恢复如初,武功还有所精进。”

    经过这一番对话,若倾对沈如雪已经完全改观,心里叹服:难怪父亲如此喜欢姐姐,若姐姐生的男儿身,定能建功立业,光耀门楣。想到这里,也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以姐姐为榜样,勤耕学业,有一番成就。

    次日,忠叔整顿行李,又安排马车,一行人与张晗之汇合,浩浩荡荡往京城去。若倾与沈如雪分别乘坐两辆马车,沈如雪的马车在最后,若倾的在中间,张晗之的在最前面。七月骑着马兼顾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因此经常在队伍前后穿梭,几次都见若倾捧着一本书在看,甚是投入,心生好奇,问道:“若倾,怎么这么刻苦,连路途中也拿着书不放?”

    若倾闻言将书藏于身下:“路途无聊,打发时光而已。”

    七月:“那你藏什么?难道是看些不合时宜的书?”

    若倾脸上微红,也不作辩解,只是咳了几声以缓解尴尬。

    七月行至最前面,对着张晗之道:“公子,才几天,怎么若倾也跟他姐姐似的,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

    张晗之眉头轻轻一挑,问道:“何以见得?”

    七月:“我见若倾路上一直拿着一本书不放?我问他几句,他就慌慌张张把书藏到身下。我调侃他是不是看不合时宜的书,若倾只是脸红,却不辩解。”

    张晗之:“噢…..若是我猜的不错,那本书应该就是他姐姐写的。”说罢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七月看不穿张晗之笑中的意味,心想:你们一个个都神神秘秘的,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等抓到机会,我倒要看看那书里写的什么。

    随着距离京城越来越近,沈如雪心里的犹豫也越来越重:既然沈家与太子案脱离了关系,以后谁当天子都不会对沈家出手,若是不去趟这趟浑水,也许可以和父母兄弟一起安稳一世,那我还去管别人的死活干什么?毕竟这个世界本身就与我无关,和师父一样避世或者才是最佳的选择。沈如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避世,而且这样的想法一旦被释放出来,便越发不可收拾。也许是因为再遇张晗之,沈如雪压抑心中的情殇又开始翻腾起来,那两世真的值得吗?在人的一生中,爱情往往太过短暂,美好的感情更是转瞬即逝,为了那短暂的南柯一梦,值得吗?

    沈如雪呆呆地望着车帘外,想起自己在定风波时跟严廷朔说的话,那样的话本来是重来一世的动力,可是在遇到张晗之的时候,沈如雪内心却觉得疲倦:以前选择和阿晗在一起,本以为是随心随性,没想到,这也意味着选择与整个张家站在同一立场,要为家,更要为国,真是沉重。现在想选择和师兄一起,可是师兄也有他自己的理想,他的身世,他的抱负,每一样都那么重要,重要到甚至要牵扯上两国之兴衰荣辱。

    沈如雪深深叹了一口气,心中一抹悲凉之感:为什么我要背负别人所背负的,我经历那么多,为什么了不能为了我自己而活着。

    云儿见沈如雪呆愣愣地望着一处不动,低声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

    沈如雪回过神来,淡淡道:“想着这世间,一个女子可以怎样活着。”

    云儿似懂非懂:“小姐是担心回京之后,换回女儿身份吗?”

    沈如雪:“若倾可以考取功名,娶妻生子,子承父业。而我,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嫁人生子,做他人的附庸?可这不是我的志向,也不会是我的选择。”

    云儿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眉头微皱:“小姐,你不想嫁人?”

    沈如雪:“嫁人?无非是进入一座更加坚固的牢笼罢了。”

    云儿问道:“小姐,你为何这么想?与心爱的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世间女子共同的梦想吗?”

    沈如雪叹了一口气:“我所爱之人皆非良配。我爱的太累了,这一世,我只想做我自己。”

    云儿托着腮,脸上若有所思:“小姐,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的?你一个人下山寻我们的时候,我见你肆意洒脱,放荡不羁。怎么,接上若倾了反而心事重重的样子。”

    沈如雪:“遇见不该遇见的人,想起不愿想起的事,害怕重蹈覆辙,也怕身不由己,更怕无可奈何…….”

    云儿眉头锁得更深了,也叹了一口气:“小姐,你说的我听不懂。你说不该遇见的人是指的张公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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