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姑娘,客室没人。”小丫鬟脚下生风般地去查看了,又慌里慌张地回来答复, “前院来了不少人,听着好像...是来找人的。”

    林越舟不悲不喜的脸上总算有了些波动,立身道: “几时来的?大概有多少人?”

    小丫鬟见姑娘如此挂心,努力回想道: “看样子有个二十来人,来得不久,元掌家正在主君处请示呢。”

    人数众多,又来得如此之早,她心道不妙,藏了把短匕在袖间,稍稍净了脸,掩去些许疲意,也往前院正厅走去。

    林贤紧了紧顶上冠发,捧了抔冷水浇脸,不解地看向元胡, “你说陆大人的守卫来了?还来者不善?”

    元胡将桌上腰带递给主君,道: “是。来者自称姓陈,说昨夜陆府上有贼人作袭,放火烧院,那领头守卫说自己追了一段,正是在城西处不见的,现各家各户都搜着呢。”

    “还说林家素来富名在外,恐生变故,特多带了些人助老爷自查。”

    林贤瞅了眼窗外刚泛白的天色,沉下面孔道: “既是自查,又何需外人相助?”

    自遇上水匪后,林贤招揽了不少身强体壮的护卫,一部分分与家中,另一部分为商船做准备,若昨夜真有贼人潜伏于家中,怎么可能平安无事到天亮。

    这一大清早带人擅闯他林家,不像是来相助的,倒像怀疑他林家与贼人勾结,特意来捉拿的。

    等林越舟赶到时,她爹已和为首之人对坐而谈,她自觉不便露面,悄悄隐在屏风后,细听之。

    “贸然叨扰林老板,还望恕罪,实是事情紧急,不得已而为之。”陈醒虽拱手赔罪,但这姿态属实略显随意,任谁看了都感受不到丝毫诚意。

    尤其是他在林贤未来之前将所带之人都散到前院各处搜查,更是格外冒犯。

    林贤拂袖而起,沉着嗓子道: “陈守卫是陆大人手下之人,怎好向我一介商户赔罪呢!”

    听出其中夹杂的怒意,陈醒心中亦是不爽,昨日在外沿路布局未有人上钩,竟在府里失算,不仅在林宅周围布下的十个探子下落不明,连自家大人都生死未卜。

    想起昨夜大人被拖拽着吐血的模样,他心里又急又气,若不是夫人吩咐了不得向外透露大人被掳走的消息,他一定下令将林宅上下拆个干净也要将人找到。

    “林老板也不必动怒,府衙已派兵各处搜寻,非林家一处如此,若能早日找到贼人,则大家都相安无事,若是不能......”

    “在下听闻林老板不日将启程返京,若是不能,那么还请林老板另择日子吧。”

    “你!”林贤气得额冒青筋,但对上对方锋芒四溢的双眼,霎时又觉事有不对,冷哼一声, “林某还有要事,恕不奉陪!”

    临走时,叫来元胡,着他带人看守好后院,不可使人冲突了。

    直到现在,林贤也只知陆府上有贼人放火,不知其缘由,亦不知除房舍外其损失几何,这姓陈的守卫何必对他有如此大的敌意,贼人又是为何盯上陆府,还有诸多不知之事,他不好妄下结论。

    要查便查吧!横竖清者自清。

    望着林贤潇洒离去的背影,陈醒几乎咬碎后槽牙,对方这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

    “陈大哥,前院每一处我们都搜了问了,并未发现异常,甚至都没发现外人居住过的痕迹。”

    “走!”

    经此一搜,陈醒断定林家必有人与贼人勾结,不然贼人何必特意抹去痕迹为林家作隐?

    即便他们不知贼人身份,亦不代表就没有助他行事!

    “将林家四周都包围起来,前门后门有人来往皆需问清,再在暗处布下暗哨,但凡有人出去,都要暗地里跟着。”

    “是!”

    前厅空下之时,林越舟默默从屏风后走出,她扭了扭腕子,将匕首缩回袖间。

    听那人的意思,时安他们现在并无大碍,只是不知做了何事,又藏在何处。

    出了林家,陈醒亲自带队一条巷子一条巷子地搜查,现在大人失踪一事只寥寥数人知晓,江州知州出兵也只是以擒拿贼人为由。

    这一搜一寻便到了月升时分,因着这场百姓不明所以的变动,整个城内尤其是城西小贩摊主都早早收摊回家了,生怕惹上麻烦。

    换上一身灰布麻衣的林越舟默默跟了他们一天,心也跟着悬了一天。时安毕竟不是江州本土人士,又在此无亲无故,能躲哪儿去,别是躲在哪家柴房马厩,岂不是一搜即露馅。

    石大也是的!她问过家内小厮,根本不知他何时离去的,只说明明白日还碰见的。

    既是如此,走之前石大就不能留个信给她嘛!这样像阵风似地消失了,让她到哪寻去!

    正埋怨着石大,搜寻队伍来到沿街的最后一条小巷,她心内顿生熟悉之感,瞅了瞅四周店面,想起那夜马夫所说的暗巷正是此处。

    “陈大哥!”一与陈醒等人差不多打扮的人匆匆赶来,低声讲道, “林家上下并无甚异常,只有一小厮四处走动打听消息。”

    陈醒精神一振,忙问: “打听什么消息?”

    “打听...打听陆大人府上昨夜发生了何事,损失了多少银钱...”

    陈醒: “......”

    林越舟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只看见那个被呼作陈大哥的人脸上一喜一黯,随即不言语地转身进巷了。

    小巷两侧局促地开了几家店铺,既无招幌,又无匾额,要不是马夫提醒过她,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这是做生意的。

    “哎呦!谁啊!打扰你爷爷我睡觉!”

    “是一流浪醉汉,陈大哥你看...”

    陈醒眼皮未掀,冷道: “打出去。”

    转瞬功夫,暗巷外多了一位清醒的鼻青脸肿的流浪汉,缩着脖子骂骂咧咧地往另一条巷子走去了。

    屋檐上的林越舟同样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喘一声,往日夜间好歹还有些声响,哪像今夜这般落针可闻。

    加上底下那位陈大哥功夫不弱,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发现,她是来跟踪以求获得时安消息的,不暴露是第一大要义。

    “开门!官府问话!”

    陈醒底下兄弟狠拍了三下,里面还无动静,陈醒立刻警惕起来,挥手示意其余人后退,缓缓拔出刀来,大声讲道: “官府问话!速速开门!”

    刀尖刚刚出鞘时,里面传来开门声音,紧接着一条条封围的长木板被卸下来,一个睡眼惺忪,半耷拉着衣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看见他们带刀的模样,忙作揖陪笑道: “小的睡昏了,出来得晚了,还望各位爷莫怪罪。”

    陈醒不屑地收回刀,给了身后兄弟们一个眼神,后者就绕过店铺掌柜鱼贯而入后院,四处翻找。

    “各位爷,这是,这是做什么?小的做的都是小本生意,从未干过失律之事啊!”

    “昨夜今日你可见过什么形迹可疑之人?”陈醒随意翻检着柜台药材,又回头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矮小的男人。

    “没有啊,小的一直在这店里,店里生意不好,都没见着几个人。”

    “将药铺开在这种地方,生意能好吗?”

    男人讪讪地挠挠头,发起牢骚道: “谁说不是呢,唉,可外面的铺子小的实在租不起,只能在这混过日子罢了,唉。”

    陈醒见他似有絮叨不绝之意,忙止住他的话,要他带路去后院查看。

    院子是普通的家户之院,不同的是这么个破铺子竟还有个马厩,要知道普通人家用马常是用时租的,极少有自家喂养马的,陈醒见了不免多问两句。

    “你常用马?”

    男人躬身站到马厩前,笑道: “大爷也看见了,这是匹老马,瘦弱得不行了,便宜!我这店里还有个小郎,我们二人经常上山采药,有匹马不方便些嘛。”

    “那小郎在何处?”陈醒瞥了眼这匹老马,又往脏乱的马厩里投了两眼,紧接着男人挪着步子行至他眼前, “小郎不住这,白日才过来,大爷若是不信,明日白天再过来,我一定备下酒水好生招待。”

    陈醒:还备下酒水好生招待,我跟你很熟吗?

    “陈大哥,并无异常。”

    陈醒轻嗤了声, “走!”

    男人跟在后面送道: “几位爷慢走,小心台阶。”

    待他们走到下一家时,男人马不停蹄地闭店返回后院马厩,薅开厚厚的稻草层,露出一方可以撬动的木板,轻轻掀开,小声讲道: “人走了,叶郎君,石兄弟,可以出来了。”

    “多谢周兄弟。”时安面上和善地道谢,反手擒着不能动弹的陆良爬出地窖。

    “老周,你这用针之术可以啊,不仅能让他浑身动弹不得,连话都讲不出。”

    “石兄弟过誉了。”老周搭了把手将石大拉起, “在外谋生总得有点手艺不是。”

    陆良听他们这般一唱一和的,心中怒火盛到极点,却连个屁也放不出。

    “叶郎君,你看这黑布条好像有些松了。”

    时安笑了笑,随手一系,陆良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险些要被勒出来了,确认他被捆绑完全后,三人将他丢弃在脏臭的马厩一角,老马甚至在他脸上嗅了嗅,又嫌弃地走开了。

    做什么!他们这般羞辱我!还不如一刀砍死我!

    可惜无人能听见他心中的呐喊。

    “听说这便是陷害叶郎君家父之人,叶郎君何不一刀结果了他,怎么反叫我为他治伤呢?”

    老周拿了壶热酒出来,又掏出早已备下的凉菜,为二人作饮。

    时安正想解释,院内突然传出声响,声音不响却熟悉得紧,他甚至有种不好的预感。

    “二位好兴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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