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欸!”林越舟急忙脱手, “大娘,我与二叔父多年未见,空着手见未免失礼。既然大娘说他这几日都在家中,不如明日我买了东西再来,大娘只别嫌麻烦才是。”

    还没等大娘反应过来,她就离了小凳,提起一包蜜饯,将剩余的都留了下来,边往外走边讲道: “我看大娘爱吃蜜饯,这几包大娘就留着自己吃吧。”

    紧接着一溜烟似地不见了,大娘看了不由得感慨道: “小年轻腿脚就是利索。”

    出了六长街,林越舟才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香椒铺的大娘可真热情!差点就露馅了!

    不过说来奇怪,大娘刚刚讲的是新东家不要兰秋,而唐管事说的正好相反,是兰秋毁约在先。况且,按照兰秋的本事,其他酒楼岂有不争着抢着下手的?怎么会至今赋闲在家?

    她越想越不通,望着渐晚的天色,她先把此事甩在脑后,回府用了晚食,和嬷嬷絮絮了几句,又出了门。

    嬷嬷倒没有因天晚拦她,只叫她一定要把鲁聪带上。

    自上次在清风居跟嬷嬷提过把鲁聪调到府里当护卫后,她就趁着接鲁嬷嬷回来的功夫,跟爹提起府里加几个护卫的事,顺便把鲁聪是嬷嬷养子一事告诉了爹。

    她爹对关于鲁嬷嬷的事似乎格外宽容,于是她没怎么费事地就让鲁聪到了府里做活。

    “大姑娘,您是要去哪里啊?这里瞧着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咱们到这做什么?”

    “这里是唐管事的住处,我找他有点事。”林越舟并没有避着他的意思,不过带他进去亦是不妥,只嘱咐道, “你在外等我片刻,我很快就出来了。”

    她看到鲁聪这般身材壮硕的汉子乖巧地点点头,紧接着转过身背对院墙靠着,不免轻声笑了笑。

    来找唐管事不为别的,还是为了兰秋一事,此事虽是她揽下的,但利处是大家的,唐管事没有撒手不管的道理。

    唐生对她的到来颇感意外,不过很快就猜到来意,邀她至外厅坐下, “大姑娘天晚至此,可是兰师傅一事有消息了?”

    “唐叔,你不老实。”她微微撇了撇嘴, “不想让我办成这桩事,也不必给我假消息吧。”

    唐生端着白玉茶碗的手抖了一抖,洒落出几滴茶汤来,眉头皱了又皱, “姑娘这就小看唐某的心胸了,我哪句话作了假?”

    话可以作假,下意识的反应却作不了假,林越舟将对方神色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心知唐管事所言为真,这可就更奇怪了。

    于是把今日所遇之事和盘托出,质问道: “唐叔您若说得都是真的,那恐怕前东家手底下那批人对您不诚实啊。”

    唐生的脸色一变再变,江掌柜是晓风楼里的老人,之前经营得不错,为人又老道,他愿意留下,唐生高兴还来不及,也不必费事去寻新掌柜了。

    所以晓风楼里的一大半事务自己都很放心地交给了江掌柜去处理,包括与以前的庖厨重新订契。

    “会不会是那大娘听错了?”唐生还是觉得光凭一人之言不可靠,不免多猜了几种可能, “兰秋和她又不熟,这种事怎么会详细地告诉她?”

    林越舟倒持相反意见, “我看那大娘为人热情,又离兰秋家近,平日往来未必不多。况且,如果是兰秋不想在晓风楼干,又何必撒谎说是新东家不要他呢?”

    短短两句话说得唐生陷入了沉思,是啊,与自己主动不干相比,没被新东家瞧上难道不是更丢面吗?

    冬夜寂静,又无草虫蹦跶,更显气氛凝重,林越舟喝了两口热茶,主动开口,继续讲道: “唐叔您把掌柜的住处也告诉我,我再去打探打探。”

    唐生不知道大姑娘要如何打探,但应该不是常规地提着礼物上门拜访,二人对坐好好谈谈的那种。

    其实此事他自己也可以查,最差的结果不过是重新找一批酒楼人手,就是费事些,并非不可能。但他现在不想插手,就想看看大姑娘能做到哪一步,毕竟生意上的事可不是单靠武力就能解决的。

    院墙外,穿着厚夹袄的鲁聪不时哈气取暖,偶尔也往院门处瞅两眼,看看大姑娘出来没。

    好在没等太久,里面就传出了动静。

    “此事就有劳大姑娘了。”

    “唐叔只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才好。”

    “一定一定。”

    “大姑娘是一人来的?没带丫鬟小厮?也没驾车?”

    门外空空如也,唐生心叹,姑娘这胆子不是一般得大, “大姑娘,唐某叫人为您准备马车。”

    “不用麻烦了,我带了个朋友。”

    说着她往右边偏了偏头,鲁聪才匆匆赶来,他本以为自己不能露面,听到门响,还特意往旁边挪了挪步子。

    不过就他们二人,唐生还是不放心,执意安排马车送他们回府,中途路经柳韵的食摊,林越舟买了两份热茶饮,和鲁聪一人一份。

    第二日,天还没亮她就掀被下床,外面起了厚厚一层雾气,小厨房没料到姑娘起那么早,手忙脚乱地才开始忙活。

    林越舟叫她们慢慢准备,自己去外面随便应付了两口,就往江掌柜所住的绿萍巷走去。

    她从唐管事口中得知,江掌柜是个兢兢业业的人,哪怕现在晓风楼还未正式开张,他依旧每日最早到,最迟走,事无巨细。

    所以她不得不起早些,观察一下这位江掌柜一天到晚都在忙什么。

    日头渐高,浓雾慢慢弥散,长街两旁的各处铺子接连敞开大门,杂货铺、客栈、香料铺等逐渐热闹起来。

    起先她在晓风楼四周走了一番,见无异样,便在对面的铺子中闲逛了逛,眼神不时往晓风楼瞟去,留心着进出人员,大多都是匠人出入,兼带着几个小厮。

    捱到日头西落,在街边茶肆呆了一下午的林越舟捂嘴长哈了口气。

    这江掌柜形容清瘦,精神头却十足,一整日未出酒楼一步,她虽瞧不见对方在里处具体处理着哪些事务,想来应是开张前的一些收尾工作,或许也在忙着寻找新庖厨。

    唐管事说得不错,江掌柜确实是走得最晚的那一个。她眼瞅着里头人散去,就是不见江掌柜的身影,自己等得都乏了。

    街旁明灯高挂,寒风料峭,人烟渐少,她饮尽碗里最后一丁点清茶,正准备起身溜进去看看这江掌柜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对面人来人往的听雨阁突然走出一锦袍华服之人,颇为谨慎地往两旁瞧了瞧,紧接着快步向晓风楼走去。

    林越舟适时放慢脚步,闪身至茶肆招幌后,确保那人安心进了晓风楼才重新漏出面。

    这时候听雨阁的人鬼鬼祟祟地进对家酒楼,她可不认为只是过来喝杯闲茶的。可惜,门里还上了闩,她得另想个办法进去。

    “江掌柜,好兴致啊。”尤煜腰束玉质革带,一双圆眼四处打量着,地板、厅柱、桌椅通通在他的眼神中流转了一番, “不是我说,林家也真是的,何必费这功夫重新换新样式呢,有这钱还不如多研制几道新菜。”

    江登扫了一眼尤煜踏过的地方,皱眉道: “尤二公子是从何处进来的?不会是堂而皇之地从大门处进来的吧。”

    尤煜不以为意地抽凳坐下, “就这么点路,你非得让我从后门绕,费脚!”

    “尤二公子不是不知道晓风楼现在姓林吧。”江登看都没看对方一眼,继续说道, “若被人看见尤家人在这时分进了林家酒楼,我怎么向新东家交代?”

    “我特意放开的后门,尤二公子不走,非要给双方找麻烦不成?”

    尤煜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敲桌道: “江登!你别以为你年纪大点,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有没有可疑人等看到本公子,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不讲这些了!谈正事!”尤煜毫不客气地从对方手里抢下一壶梨花白,给自己斟满。

    听到“正事”二字,蹲伏在门外的林越舟贴紧了耳朵,她正是从江掌柜特意留的后门溜进来的,也算是尤二公子口中的可疑人等吧。

    “兰秋那个不识相的,居然不愿意来我听雨阁做事,江掌柜不若帮我劝劝?”

    “劝?”江登听了这话直接立身站起, “尤二公子莫不是忘了江某还要在晓风楼做事!”

    尤煜慢悠悠地端起酒盅,冷笑一声, “当初我说的是,要让兰秋来我听雨阁做事,只要这一步达不到,剩下的银子我可是一个铜子都不会给的。”

    江登气得手都在发颤,若不是妻子生了一场罕见重病,遍寻名医,尝试各种珍稀药材几乎耗尽家中积蓄,他定然不会做这等背主之事。

    况且当初尤煜只说要兰秋离开晓风楼便可,现在又改口要他去劝兰秋进听雨阁,分明就是看准自己骑虎难下,肆意摆弄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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