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一大早,姜因就爬起来下楼找梁阿姨。
今天有个重大任务。
林景宜的生日。
按照林景宜的说法就是,每个参加生日派对的朋友都要自制一份美食带过去闪mini摊,她自己也准备了两个超厚的本子以及一百只棒棒糖和向日葵,和路人作为交换祝福的礼物。
只要路人写下生日祝福,就可以得到美食或者棒棒糖。
姜因和梁阿姨决定做抹茶巧克力爆浆麻薯,方便携带,好看又好吃。
开放式的厨房里,厨具和食材应有尽有。
“阿姨,你怎么啥都会做呀,做你的孩子肯定很幸福吧。”姜因穿着睡衣,笨手笨脚地搅拌着馅料,和梁阿姨闲聊。
梁阿姨在一旁帮姜因打打下手,和蔼可亲的笑容常年挂在脸上,眼角边已有深深的纹路,她在姜家照顾了姜因十年有余,再过一年等姜因出国就退休了。
“他呀,小时候可爱吃甜食了,不过长大了就很少碰了。”
“那我们要不要多做一些,你今晚带回去给孩子吃。”
梁阿姨语调温和,“我们可是有规矩的,不能从主人家带东西回去的啦,因因的好意阿姨心领了。”
姜因没说什么,梁阿姨确实很尽责,也从未在姜家占过一分便宜。
“那阿姨等我上大学之后,你去哪儿呢?”
“我的孩子跟你一样大咧,高考完去北京读书,我去陪陪他。”
“哇,阿姨的儿子成绩很好啊。”
烤箱预热好了,姜因把面团分成十来个小团团,正拿烤盘拿出来的时候,因手上的隔热手套太大,一不小心把整个160度的高温烤盘往梁阿姨的手上砸去。
“啊!”厨房内传来一声惊呼,烤盘掉落在地上。
梁阿姨的手上肉眼可见地起了水泡。
完了完了。
“对不起对不起!”姜因抓着梁阿姨的手,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办。
梁阿姨却还是像个没事人似的,“没事的啦,厨房里烫伤是小事,涂点烫伤膏就好了。”
对,烫伤膏!
姜因手忙脚乱地冲出去拿医药箱,梁阿姨紧跟在她身后,“我自己来就好了。”
梁阿姨主次分明,抢过姜因手里的烫伤膏,姜因是她主人家的小姐这点永远不会变,怎么可以让姜因替她上药?
姜因看着梁阿姨给自己草草地抹上膏药,心里愧疚得不行,“真的很对不起啊梁阿姨,今天你放假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弄就好了。”
“说什么呢!”梁阿姨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快去把麻薯做完,不然你可要迟到了喔!”
最后还是在梁阿姨的帮助下,姜因做完了十五个麻薯。
卖相不咋地,一个个畸形般的拧巴。
但姜因还是挺满意的,毕竟第一次。
打包好麻薯,姜因换了一套英伦风的套装,白色毛衣配咖色格仔包臀裙,头上戴顶贝雷帽,显得整个人更加精致小巧。
“梁阿姨我出去了!”司机早就在花园候着,姜因抱着怀里的麻薯小跑出去,“阿姨今天好好休息!”
“行啦行啦。”梁阿姨在姜因身后温柔地挥挥手,“注意安全噢!”
远远一辆白色的宾利驶来,林女士正好通宵赶完公司的策划案回家了。
“因因今天出去玩啊。”林女士降下车窗,眼底是肉眼可见的疲惫,可还是递出了一叠毛爷爷,少说也有5000,“拿去玩。”
姜因笑着地接过,“谢谢妈妈。”
上车后,一路畅通无阻,姜因到了快闪mini摊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同学。
包括那位对姜因表白无数次的陈越。
可惜,严黎安没来,姜因心里头泛起小小的失落,但很快就被现场的气氛感染。
林景宜很用心,摊位被布置得十分精致,食物和鲜花摆放得整齐有序,阳光照射下一眼就可以让人感受到愉悦的视觉冲击。
“你可算来了,做了什么好吃的?”林景宜今日打扮得像一个小公主,小跑着来到姜因身边挽起她的手,“咿呀,是麻薯~”
陈越一见姜因来了,立马拿起自己做得一份披萨献宝似的提到姜因面前,“公主,我可以和你交换礼物嘛?”
他属于长得有点小帅的类型,经常在姜因面前耍酷。
姜因从没get到过一分。
大概他是耐看型,但姜因没什么耐心看吧,怪她。
姜因和林景宜同时翻了个白眼,后者还给了他一脚,“你是不是有点太扫兴了,今天是我生日,不是给你利用泡妞的日子。”
“等下收不到祝福就怪你。”姜因看着那不像披萨的披萨,把自己丑陋的麻薯放在小巧的桌子上,顺带问了一句,“蒋志伟呢?”
“他呀,隔壁打咏春去咯。”陈越指了指街尾,“就那。”
林景宜在每一支向日葵里头都藏了一张字条,算是一个小惊喜。
陈越就不同了,她只给姜因惊喜,趁姜因在摆弄桌面的时候,他便鬼鬼祟祟地拿起一支向日葵,往里面放下自己写的一张粉红小字条。
是他特意想出来的表白字条,姜因一定会被他这种创意给打动的!
作为好友,姜因肯定是第一个写祝福的,到时候陈越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花给姜因,不知道她今晚回家拆开后会不会立马答应他的表白!
本子的第一页果然是留给姜因的,姜因在上面洋洋洒洒写下一页后,接过了陈越的花便放在一边,开始和林景宜一起招呼路人,不多会,开始有星星点点的女孩子被吸引过来,得到向日葵和糖果后,开心地在本子上写下对林景宜的祝福。
陈越在一旁负责给他们拍照,记录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而后越来越多人的,本子很快就被写满了。
时间过得很快,天边泛起灼烧般的黄色,今天圆满收摊。
姜因的麻薯还剩下五个。
“我们去吃饭吧,我订了座位。”大家收拾好一切,林景宜喊来自家的司机,招呼大家上车去饭店。
“等等!”姜因抱着麻薯和向日葵,跑进了不远处的药店,买了两支烫伤膏后才匆匆上了林景宜的车。
“干嘛去了?”
“因因你烫伤了吗!在哪儿我看看。”
姜因摆摆手,“不是我啦!”
即便家中有烫伤膏,但姜因还是记挂了一天梁阿姨的手,买点回去也总比没有表示要好。
私家车停在广场处,林景宜订的是火锅包厢。
包厢内是仿古的木雕墙面,清一色古朴的红木餐桌椅,窗口处放着雕花榻榻米,墙壁上悬挂着古典的红灯笼,轻柔的古筝音乐在包厢里缓缓萦绕,有种古典庭院的感觉,倒也舒适。
一行学生大大咧咧地坐在位置上,陈越特意拿来了几瓶气泡酒,像个大人似的招呼着大家。
姜因最烦这种。
脑干都没长齐,全用在装逼去了。
陈越给每人倒了一杯,姜因也尝了一下,甜甜的还算好入口,不知不觉间喝了三四杯,一顿饭吃下来已经接近十一点。
姜因拿出手机看了看,梁阿姨还在家里等她回去。
这是梁阿姨平时的习惯,无论多晚,定要等到姜因平安回到家,她才会回去。
她年纪大了,姜因也不想她陪着自己瞎折腾,便叫来了家中的司机。
吃饭的最后一个缓解是吃蛋糕吹蜡烛,姜因起身的时候身体晃了晃,才发现头有点儿晕。
她走到林景宜身边,寿星被大家包围其中,对着一个大大的蛋糕许愿。
“生日快乐,林景宜!”姜因跳起来抱住了她,从包包里拿出一份深蓝色包装的礼物,“送你的!好好长大!我爱你!”
“哇~~”
大家唱生日歌,鼓掌,好不尽兴,直到饭店打样,服务生进来善意提醒各位该离场了。
林景宜的司机一直在外边候着,姜因站在路边等自家的司机,“小公主快快回去吧,我到家和你说!”
“好嘞!”
陈越无视了自家的司机,一直陪在姜因隔壁。
姜因有意和他保持距离。
“姜因——”
“停!别说话!”姜因对着陈越是罕见的没耐心。
陈越果真听话地把嘴闭上,神情有几分委屈。
夜晚的风很凉,姜因在路灯下等了二十分钟,喷嚏打了不下十个,最后收到司机的电话,路上出事故了,堵着要很久才能到。
夜空弥漫着深邃的蓝色,路灯投下的光芒如同一道柔和的光带。
姜因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正想打车,却见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自行车缓缓驶来,车轮旋转间,路灯的光影随之舞动。
微风带着清香,街头巷尾弥漫着宁静,此刻仿佛时间悄然停滞,少年停在姜因面前。
眼前出现了一副令人意外的清隽面容。
姜因差点以为自己眼花,这人,她认得,昨天在教室里把她摔在地的那位。
梁秉川。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姜因和陈越同时开口。
“接你回家。”
“啥?”陈越比姜因还激动,他瞪大眼睛看着姜因,像是在求证,又看看梁秉川,“我没听错吧?你凭啥接姜因回家啊???”
“不是,你们认识啊??”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认识啊?”
“闭嘴!”姜因不耐烦地对着陈越吼了一声,她平时不这样。估计是酒精的作用,她本来就头晕,这会儿被吗喽似的陈越烦得更加脑壳疼。
陈越越发委屈,“那你记得把向日葵拿上,别忘了。”
姜因刚吼了陈越一嘴,有些愧疚,这会儿便把向日葵紧紧抱在怀里,“行行行。”
少女抬头看向梁秉川,眼睛清澈明亮,似有一层淡淡的水雾,修长而略带弯曲的柳叶眉轻轻拱起,柳眉间流露的稚嫩情感使整个面庞更显灵动,“你送我回家吗?”
路灯下,明暗交错,梁秉川的侧脸剪影分明,高挺的鼻梁和修长的下颌线勾勒出俊朗的轮廓,他本就是来这里完成任务的,把姜因接到送回家就完事。
“嗯,上来吧。”
他从书包里抽出一件外套,给姜因披在大腿上,这是他妈妈吩咐的,他自认不是个细心的人。
姜因脑袋昏沉,侧坐上了梁秉川的后座,不管陈越的大喊大叫,“可以了,你稳点哦。”
“嗯。”梁秉川脚踩踏板,“喝酒了?”
姜因只觉得被风这么一吹,酒精上头,好想睡觉,便靠在了梁秉川宽厚的背上,没有说话。
一路无言,梁秉川可以闻到少女身上的清香,他骑得很稳,姜因一路上也感觉不到什么颠簸。
她坐在后座,冷不胜防地开口,语速有些慢,尾音还脱得长长地,“载着我,你心里偷着乐是不是?”
大半夜地,不在家好好学习跑来载她,姜因找不到除了比他喜欢自己的离谱理由了。
梁秉川发现他活了十几年,头一次可以在同一个人身上无语这么多次。
不懂。
但不想解释。
姜因正等着梁秉川的回答,前方就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脑子不清醒的时候就别说话。”
切,那你怎么脑子不清醒来接我回家?
果然,梁秉川好爱我。
姜因看着夜晚的城市,第一次有了新鲜的体验。
她还没试过坐在自行车后座兜风呢。
腿上暖暖的,车速慢慢的,好舒服。
梁秉川身上有股洗衣粉的味道,很好闻。
一路骑得慢悠悠,终于在四十五分钟之后到了别墅门口。
“谢谢你。”
“不客气。”
梁秉川说完这句,没有丝毫留恋,快速掉了个头,就要出发。
“慢着!”
姜因把手里的麻薯和向日葵一股脑地塞给梁秉川,小脸一扬,“答谢礼。”
不等对方拒绝,便摇头晃脑地跑进了花园。
???
梁秉川有些好笑地捧着甜品和鲜花。
他观察到鲜花处有一张小纸条。
梁秉川带着一丝犹疑拆开,里面的字丑且令人无语——我本来长这样ovo 遇到你后就变成了 ?v?、3v3,跟老子好!
“……”
看着远处少女虚浮的脚步,梁秉川面无表情地把字条放在了书包里,迎着天边的星星,少年在路中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