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片叶01

    “接电话啊。”

    林恙然着急地拿下手机又重新放到耳朵边,另一只手不自觉蜷缩起来。

    “这个二十,怎么不接电话啊。”

    打了五通电话后,林恙然忍不住起身。

    转身刹那,她拿过桌面上的背包,慌乱中里面的东西掉落一地。

    但林恙然根本没有心思去捡,此刻她去见刘屿辰的心到达了顶峰,她想问问他,自己是不是就是他过去喜欢的人。

    卧室地板上,三片绿叶情书散落各处。

    温柔的月光洒下来,照在其中一张绿叶子上,以往潇洒的笔触竟多了些不甘——

    「YZ:

    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祝你生日快乐了。不过你说多狠的话,我都从没后悔认识你。

    知了」

    微凉的晚风捎带着月光,将这片叶子卷起来,在林恙然打开卧室门的那刻,吹出门外。

    耳畔传来清脆的风铃声,林恙然以为自己幻听了,转过头去。

    她惊讶于眼前所见,不可置信地揉揉眼,愣在原地,手里握着玻璃门的门把手。

    舒适的海风拂面而来,太阳公公关上了灯,准备睡在澄红的海面。

    半晌,屈南山拖着两个行李箱走过来,步履不稳。

    他扔下行李箱的拉杆,叉着腰喘了口气,走到林恙然跟前,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诶?傻了?”

    林恙然惊醒过来,她似乎又触发了穿越。

    而到达地点还是,距离刘屿辰所在的潼远市几百公里外的蚕桑村。

    这下她要上哪儿去找他?

    林恙然苦涩地抿了抿唇,竟笑出了声。

    屈南山见状,砸嘴道:“也不过是三年没回来,至于感动成这样?”

    话罢,屈南山越过她,走进书屋,一只手搭在收银台上,微蜷的手指轻轻一点,假意咳嗽几声。

    俞嫂并未从书里抬眼,反而翻了一页,平静地说:“回来了,你妈在楼上呢。”

    屈南山挤出一个不好看的笑,缓了几口气,才说:“俞嫂啊,你不把头抬起来看看我吗?”

    俞嫂推推她的老花镜,“有啥好看的,你长什么样我又不是没见过。”

    “行!”屈南山咬着牙继续说:“那你等会儿也别抬头。”

    话音刚落,林恙然终于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她精神上可算是将近两天没合眼了。

    她走进来,唇角微微一弯,“俞嫂,我回来了。”

    俞嫂的脸火辣辣的,她扔掉老花镜,从收银台出来,扒过屈南山,牵起林恙然的手左看右看,丝毫不厌倦,“哎呀,怎么长高了这么多。”

    “我长大了呀,俞嫂。”

    “你长大了,我就老了。”

    林恙然轻轻嘟嘴:“哪有?明明这么年轻。”

    “咦。”

    屈南山在身边抖了抖鸡皮疙瘩,一副不想跟林恙然沾上任何关系的表情。

    “恙恙!”

    董嘉吟快步从阁楼上走下来,嘴角咧到耳朵根处,一直没下来过。

    林恙然走上前抱住了她,“董妈!”

    ……

    *

    翌日清晨,敲门声如期而至。

    躺在被窝里的林恙然睡得太死,直接弹射坐起,薅过床头柜旁的闹钟摇了摇。

    该死,怎么没听到。

    她套上人字拖,走到洗手间,接了一杯水放下,将牙刷含在嘴里,走到门边开门。

    屈南山拽着两枝椒花,看见林恙然这幅刚起的样子,抱着手臂吐槽道:“不愧是你,又睡过头了。”

    嘴里还含着牙膏沫,她支支吾吾道:“你第一天认识我?”

    屈南山丝毫不见怪,他自然地走进来关门,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换上,坐进沙发里。

    仿佛他才是这家的主人。

    林恙然走进洗手间关门,她浇了一泼冷水在脸上,瞧着镜子里略显稚嫩的脸庞,她哀哀叹了一口气。

    又摇头,自我安慰道:“这样想,五月离七月就两个月而已。而且,按照前两次回去的时间,说不定生日那天就能回去了。”

    踩在松软的沙砾上,海风呼呼吹。

    来到月亮庙前,那三个哼歌的小孩堆着沙子。林恙然猛地抬头,她想起了什么,直直往月亮庙里跑。

    剩屈南山愣在原地,凌乱。

    林恙然记得上上一次穿越,她看见了彭遥栀,当时以为是幻觉,但从机场回来时,看见那样匆忙的余芝,绝对不是错觉。

    她绕过月亮神,来到身后的祭台。

    蒲团上正跪着一个穿着长袖长裤的少女,背着双肩包,乌黑的头发被散乱绑在一起,垂落在直挺的背上,而她正虔诚许愿。

    林恙然不忍打扰她,在祭台旁安静伫立。

    少女垂下手臂睁开眼,身子半怔,口吃道:“林恙然,你怎么在这?”

    “遥栀姐真巧,你也来拜月亮神?”

    话音都没落,屈南山从身后走来,“林恙然,你跑这么快我还以为你是要拜月亮神,跑这来干嘛?”

    随后他的视线落在彭遥栀身上,弯了弯眉眼,又朝林恙然使了个眼色。

    林恙然接收到他的信息,浅浅一笑:“遥栀姐,你是江阳人?”

    “我妈妈是。”彭遥栀扶了扶肩上的书包,拘谨地,“你们俩?”

    “我跟屈南山上小学之前一直都在这,”林恙然微微颔首,留意到手里的椒花,伸直手臂递到彭遥栀眼前,“这是椒花,祭拜月亮神用的。”

    彭遥栀身子朝后一倾,摆手拒绝,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这是你的,不用给我。我来这只是想见见……我妈妈口中的月亮神而已。”

    “我拜过了。”林恙然并不理会她的话,反而直接将椒花塞到她手中,拉着她走到大堂,眼神指了指这肃立的雕像,“这才是月亮神。”

    林恙然热情地将彭遥栀往前一推,双手合十示意她。

    彭遥栀温和一笑,小心翼翼跪在堂前,举起椒花,清冷的眼神注视着月亮神,不知觉地有了丝丝起伏。

    *

    “遥栀姐,你没找到住的地方就来了?”

    林恙然挽着彭遥栀的手,漫步在沙滩上,屈南山将手揣在裤兜走在两人身后。

    “嗯,”彭遥栀垂下头,浅浅一叹,“我只是想见见月亮神,就来了。”

    “那你今晚跟我一起住吧!”

    林恙然歪着头看她,迫切等一个答案。

    “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反正我就一个人,我爸妈也不在,你想睡那个床都行,或者你跟我睡?”

    “谢……谢谢。”

    彭遥栀貌似被这样热情的她吓到,神情不太自在。

    傍晚,彭遥栀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朝楼下望去,异常冷清。

    抱着一捆床上三件套的林恙然路过客厅,瞥见了这一幕,她将东西放在沙发,好奇地踱步过去。

    俏皮地一拉栏杆,长发散落在潮湿的海风里。

    她眨眨眼,“遥栀姐,想啥呢?”

    顺着彭遥栀的视线望去,楼下的沙滩上摆满了烧烤摊,热闹的烟火气和好听的卖唱声,盛放在南山海边。

    海风一吹,人也借着啤酒醉了。

    “哦,”彭遥栀回过神,“我只是没想到晚上的南山海这么热闹。”

    林恙然手肘撑在栏杆上,下巴放上去,叹道:“五月的蚕桑村人最多,平常的时候也只有我们本地人。”

    “那是,屈南山吗?”

    彭遥栀指了指楼下那个抱着吉他,坐在话筒架旁的男生。

    林恙然眯了眯眼,“还真是,他这个人也就唱歌的时候还像个人了。”

    彭遥栀轻嗤一声,“你们关系真好。”

    林恙然直挺起背,微微皱眉,“我跟他关系可不好。”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声音很轻,就像猫毛拂过手心,痒痒的。

    不知为何,林恙然瞧着彭遥栀,竟觉得她有些模糊。

    她问:“我有啥好羡慕的?”

    彭遥栀无视了她的话,“我听宋览说,5月3号是你生日?”

    林恙然点点头,玩笑道:“他嘴巴还真大。”

    “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遥栀姐要送我礼物?”林恙然眨眨眼,她跟彭遥栀不过认识几个月,仅仅只是朋友,远远到不了互送礼物的地步。

    “就当是,”彭遥栀顿了顿,唇角上扬,“我替二十送你。”

    哦对她不说,林恙然都快忘了她们俩的关系中间还连着个刘屿辰。

    “不用了遥栀姐,”林恙然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后天就是我生日,肯定来不及。而且……”

    彭遥栀侧过来,柔和地一弯眉眼,“就当这是我的房费,行吗?”

    *

    5月3日。

    三人是一起回的潼远,由于屈南山这次没有呼呼大睡,他们早早就出来了,为了不让屈裕等自己,林恙然只好上车,她也就没见到冒雨赶来机场的余芝。

    瓢泼的雨声是催眠的白噪音,林恙然坐在卧室内的懒人沙发上,脚边一堆礼物盒。

    她将俞嫂和彭遥栀送她的礼物一起拆开,竟然是同类型的东西。

    一本书,和一本笔记。

    还挺配套。

    俞嫂的缘旧书屋卖的都是有些年份的老书,所以她送的这本已然泛黄。

    书名《毛毛》,林恙然好像记得她小时候坐在书屋阁楼的楼梯上读过的。

    她随手翻了翻,里面的一张像草稿一样的东西掉出来,林恙然弯腰拾起,翻到正面。

    一瞬间,眼泪汹涌而出。

    这张草稿,不是别的,是一副稚嫩的彩铅画,画上一只白猫抱着一颗发光的小星辰。

    2019年冬,印象中是京南下雪的日子。

    林恙然蜷缩在被窝里,手里揣着热水袋,带着蓝牙耳机,在跟刘屿辰聊天。

    话题好巧不巧,聊到了他的头像。

    “二十,我看你头像是手绘的,有什么意义吗?”

    “它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画给我的。”

    “哦?谁啊?不会是你那个白月光吧。”

    “嗯,是她。”

    “这画的这么幼稚。”

    “我觉得画的很好啊。不对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一股子酸味,你吃醋了?”

    “才没有!”

    “看在我女朋友为我吃醋的份上,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换掉吧。”

    “……”

    他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坐在沙发上的林恙然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她不明白,这幅画怎么会夹在俞嫂送她的书里。

    难道这是她画的?那段煤气中毒丢失掉的记忆,到底向世界掩埋了什么。

    慌乱中,林恙然怀里的那本彭遥栀给她的笔记本掉落,笔记本摊开扣在地上。

    顾不得手里的画了,林恙然只好去捡它。她拍了拍封面的灰尘,借着白炽灯光,她恍惚瞧见这页竟有些笔墨。

    林恙然翻开,随意读了一行,竟是一本日记。彭遥栀怎么会给她一本用过的,难道是拿错了?

    但带着好奇,视线落在第二行时,林恙然惊了又惊,这字迹不是?

    她急忙看下去,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那上面的笔墨洒落,但写字人却极其小心翼翼。

    ——

    2009年5月3日,晴。

    林恙然,虽然没办法当面,但请允许我在日记里,祝你十六岁生日快乐。

    林恙然,你知道吗。其实我现在才发觉,和你一起夜钓那天,我可能就已经在意你了,不然我也不会说出,忘记小麦哲伦星云浪漫含义的这种话。

    不知道失忆前的你,会不会在电脑上查这个含义,但我好想好想越过何暄,好想好想不必在乎我爸的仇人,真的好想好想跟你讲,小麦哲伦星云的浪漫含义是。

    你是整个宇宙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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