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逸速度01

    这是?

    读完这段话,林恙然早已泪流满面,即使她完全没有这段记忆。

    茶茶去世了……吗?

    林恙然不敢再往下想,她颤抖地尽力维持着平静,拨通了方榆子的电话。

    电话无人接听,打了两通后,林恙然心里一咯噔,拿上沙发上的包就往外跑。

    她站在街边,疯狂地拦出租,又一遍遍打着电话。

    “芋头怎么不接电话啊!”

    坐在出租车后座的林恙然,盯着手机里和方榆子的聊天记录。

    幸好积水别苑离方榆子的出租屋很近,林恙然下车后一路狂奔到方榆子家摁响门铃,因为跑得太快,她单手叉腰喘着粗气。

    方榆子开门的那刻,林恙然悬着的心落了地。

    她想也没想抱住她。

    方榆子手上还抓着干毛巾,一头短发湿漉漉的,被林恙然这举动惊得不敢动弹。

    她问:“怎么了恙恙?”

    林恙然带着哭腔:“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我吓都吓死了!”

    “我刚刚在洗澡,没听见。”

    方榆子身子朝前一倾,将门给关上,轻轻抚上林恙然的背,柔声询问:“怎么啦?是不是网恋对象你不满意?”

    林恙然下巴放在方榆子的颈窝,晃晃头弄得她痒痒的。

    半晌,她才吐出字来,“芋头,我想茶茶了。”

    方榆子微怔,放在林恙然背上的手力气变大了不少,哑声说:“我也好想好想啊……”

    林恙然哭累了,抱着双腿蜷缩在沙发上,愣愣发呆。

    方榆子吹干头发,从卧室捣鼓出一些老旧物件出来,将它们倒在沙发上。

    林恙然揉揉红肿的眼,看着身旁的这堆东西,出了神。

    方榆子细细摸索着一个陶土工艺品,嗓音里装满了对过去的怀念,只听她淡淡地,“这陶土还是茶茶做的。”

    她将陶土递到林恙然眼前,又说:“还记得她怎么说的吗?”

    林恙然接过这陶土,她怎么会不记得,到死都不会忘掉的。

    陶土是三个不同颜色的小人抱在一起,中间桃红色的小人双臂展开,揽住另外两人的肩膀。

    右边那个深蓝色小人带着浅浅的笑意,左边的绿色小人侧着头看向身旁的两人,一脸崇敬。

    林恙然抬手摸上中间的小人,想起蒲迩曾拉住她跟方榆子,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三个小人的意象。

    2006年冬,手工陶土烧制店内。

    蒲迩坐在三人中间,指着她的艺术品,颇为满意地,“你们猜猜,谁是谁?”

    方榆子指着蓝色小人,浅浅弯了弯眉,“这是我吗?”

    林恙然撅着嘴,佯装生气,“这绿色的不会是我吧?茶茶,你污蔑我形象!我哪有这样的眼神?”

    蒲迩玩笑逗她,“这么可爱的眼神,怎么不是你了?”

    “那你怎么要站中间?要站也是我站!”

    林恙然欲夺过这陶土,抬手间蒲迩预判了她的预判,猛地起身躲在方榆子身后,手肘靠在她的肩上,继续拱火说:“我跟芋头比你熟,当然是我站中间啦!”

    “蒲迩!”

    林恙然栽了个跟头,拍拍手上的灰尘,迅速爬起来追人,不甘心地叫道:“我才是中间那个!”

    两人在店里你追我赶,逗得方榆子捂着嘴,止不住的笑意。

    那时,冬日的暖阳照从玻璃窗照进来,时光暖乎又美满。

    后来微信流行之后,三人的微信头像一直用的都是这三个小人,外人一看还以为是情头。

    林恙然回怼的话术都一个样,“谁说朋友不能用情头?友情不也是世间伟大的感情嘛!”

    原来这件事,都已经过了这么久啊,林恙然从来没想过,三个人的友谊竟然可以长久到,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良久,坐在沙发上的林恙然才缓缓开口,“芋头,咱们认识有多久了?”

    方榆子愣了愣,又掰着指头算起来,发现年代太过久远,只好放弃。

    她低眉浅笑,从茶几上的包里翻找出两枚硬币,念叨着上面的年份,“2006年……2000年。”

    “竟然都快十六年了,”她轻喃,又侧头将手中的硬币塞到林恙然手中,陷入一段沉思,“还记得吗?你送我的这枚硬币,你当时说上面的年份就是咱俩认识的见证,等到七老八十了忘得差不多了,见到这个也能想起来,我们是什么时候遇见的。”

    林恙然埋头笑笑,有记忆以来她便喜欢送硬币,但也不是谁都能收到她的硬币,必须是她最最珍贵的朋友。

    林恙然虽然是个社牛,有很多聊得来的朋友,但真正能走入她心里的朋友,寥寥数几。

    活到现在,也只有五个这样的朋友。

    手中两枚硬币碰撞在一起,林恙然拿起那枚年份为2000年的硬币。

    方榆子靠在她肩膀上,也瞧着这枚硬币,“这是你给茶茶的。”

    情绪渐渐有了波澜,她顿了顿开口:“如果12年前茶茶把这枚硬币交给我保管的时候,我能察觉到她的心思就好了,这样是不是她就不会自杀了……”

    12年前?

    林恙然细细回想,她看到的那段发给蒲迩的文字,日期好像是……2010年6月8日。

    蒲迩竟然是自杀的,可平常阳光开朗的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了结自己呢?

    明明林恙然上一次穿越,她害怕地磁暴的影响,根本没有改变太多的事情才对啊。

    怎么会这样?

    夜半,林恙然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她悄悄穿上鞋,生怕打扰到方榆子。

    关上卧室门,她走到客厅阳台,双手搭在栏杆上,从兜里摸出蒲迩的那枚硬币。

    阳台的冷风刮过来,她却丝毫不冷。

    忽而抬头那瞬,夜空高高挂起的残月,竟如此凄凉。

    林恙然莫名抬头,举起手中的那枚一元硬币,遮住视线里的残月。

    硬币很圆,幻视成一轮满月。

    思念在寂静的深夜,生根发芽。

    林恙然想起小时候带着蒲迩在南山海边赏月的光景,那时的月亮就跟手里的硬币一样圆。

    她记得,蒲迩当时开玩笑地说了句话,“月亮是我抛的硬币。”

    她让她对出下半句。

    林恙然那时没有答案,时隔多年,她好像终于能替小时候的自己,接上蒲迩天马行空的话了。

    如果能穿越到那个时候,她一定会这样说——

    月亮是我抛的硬币。

    一面是想念,另一面也是想念。

    “茶茶,幸好我还拥有两次回到过去的机会。”

    站在阳台上的林恙然,将硬币放在手心,紧紧握住,“这一次我想救你。”

    *

    翌日,林恙然起了个大早,背上包,怀里揣着那枚硬币。

    挤了个早高峰的地铁,来到潼远市图书馆。

    市图书馆里有潼远市建市这些年来存放的旧报纸,她想通过2010年的新闻去推测蒲迩为什么会自杀。

    因为昨晚方榆子跟她提起了一件蒲迩跳楼前的怪事,蒲迩曾给她妈妈打过电话,谈话内容还是晚上吃什么。

    林恙然不愿意相信,一个还在讨论晚上吃啥的人,就这样自杀了。

    但警方尸检报告和现场勘察,都能完全排除他杀的可能。

    林恙然带着这样的疑问,走到图书馆大厅一楼。

    刷身份证进去后,大厅扶梯旁有个宣传海报,她晃眼一瞥。

    收回了抬脚的步伐,林恙然朝海报正面移了移,仔细看下去。

    海报写的是一楼侧厅的主题画展,林恙然穿越前听别人提过,好像是什么美院的高材生办的,阵仗整的可大了。

    林恙然身上的艺术细胞都被理科思维蚕食掉了,她对这些艺术展从来都不感兴趣,但今日这张海报上主题画展的名字,让她心头一颤。

    画展主题的名字叫,想念。

    林恙然最终败给了感性,她不知觉地走进侧厅,里面很安静,看展的人也不算太多。

    走了一圈后,林恙然觉得没什么意思,却被出口的一幅画吸引了目光。

    一副深蓝色为底,上面点缀着灿黄的星星,左下角一个女孩的背影站在风里。

    “我姥姥说,人死后都会变成一颗星星。”

    童年,蒲迩稚嫩的话像一颗子弹贯穿了心脏,林恙然的泪掉下来。

    她昂起头,浅浅吸气,生怕被人看出她的脆弱。

    这幅画的正下方有一栏信息表,林恙然走近瞧了瞧。

    《芝芝的星星》

    作者:余芝

    余芝?是林恙然认识的那个余芝吗?

    林恙然瞧着这栏信息愣神,一个飒气的女声响起。

    她侧头望过去,一位身着的女人,腰间挂着工作牌,直顺的长发垂到胸前。

    “余芝?”

    林恙然有些不确定,直到面前的女人应了她走上前。

    余芝浅浅一弯唇,“好久不见,林恙然。”

    “好巧,没想到你真的成画家了。”

    林恙然颔首一笑,为她实现梦想高兴。

    沉默来临,像扼住咽喉的手。

    林恙然瞄了眼余芝,脸色尤为苍凉。

    莫名地,她想起那次在机场外见她的场景,试探开口:“余芝,你还记得有一年五月潼远下大雨吗?我那天在机场门口好像看见一个和你很像的人。”

    “是吗?”余芝挑眉,深邃的瞳眸望向林恙然,淡淡一笑,“那你肯定看错了,我又不傻,下大雨还去机场。”

    余芝抱起手臂,正身面向那副画,语气怆然,“这幅画,是我画给彭遥栀的。”

    她顿了顿,看向林恙然,“你还记得她吗?”

    余芝的气场过于强大,林恙然有些抵抗不住,她眨眨眼,“当然。”

    “十二年了……”余芝埋头自嘲一声,“我居然还是走不出来。”

    她的视线望过来,“你说,为什么一个那么开朗爱笑的人,会选择自我了结呢?”

    自我,了结?

    林恙然不免眼睛都瞪大了,余芝的意思是彭遥栀……自杀了?

    所以,穿越回来的那晚,她听见的巨大响动,是坠楼的声音?

新书推荐: 在前任婚礼上进入无限流世界 偏执的他(快穿) 万人迷女主修了无情道 我在后宫做任务 不在计划里的夏天 职迷不悔 和及川君交往失败后 宋姑娘普渡众生后顿悟了 绯色轨迹 【海贼王】金色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