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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恍惊觉当怜眼前人2

    云小怜……

    听到这个名字,桑满微微失神了一瞬。

    她记得——

    这是原书中,褚晚照的郡王妃云氏的全名。

    “娘子,油纸掉了!”

    雉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桑满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手里拿着的那个要给煎饼果子装起来的油纸被风一吹,已经掉到了地上。

    “嗯……”

    她回过神来,匆匆应了一声,又重新拿了一张包好。长睫静静垂下,遮住了那双杏眸中的情绪。

    云小怜见这位老板娘在问过自己的名姓之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反而看上去有点走神。她心中忐忑,不由得小声问道。

    “夫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桑满神色顿了顿,对她一笑。

    “没有。云姑娘,不必压户贴。我们眼下本来就要收摊了,你是我们今天最后一个客人。今日老板娘心情好,钱的事情不着急,下次再送来也行。”

    “多、多谢……”

    云小怜露出了一个腼腆而感激的笑容。

    她生得婉约,虽然长了一张如同小白花一般柔弱的脸。但是眼神真挚温怯,第一眼看上去就不是会让人心生反感的长相。

    桑满对她笑了笑,目送对方转身离开之后,抬手揉了揉的眉眼,看起来忽然有些倦怠。

    “凌白。”

    她叫了声凌白的名字,把手中几个油纸包递给她。

    “我忽然觉得有些累,你去琉璃阁帮郡王送这些吃食过去吧。”

    凌白望着被塞到自己的手里的东西,呆愣半晌。

    “可是……”

    方才还好好的,女郎还说要亲自给殿下送过去,怎么眼下就突然变卦了?

    “至于郡王找我要说的事……”桑满顿了顿,看起来有点头疼,“我改日好点了,再去找他罢。”

    凌白见她面色实在是有些不太好看,犹豫了半晌才应下,带着油纸包驾车前往琉璃阁。

    雉娘见状,有些担忧地问道:“女郎没事吧?”

    桑满摇了摇头:“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我们收摊吧。”

    她随口搪塞两句,便不想再说话了。

    几个人上了另一辆马车,今日摆摊带的东西很多,人也足足有五个人,所以桑满才又买了驾马车。纪平纪安在外面驱车,雉娘见她无意再说话,也很体贴地没有再搭腔,只是沏了杯热茶递给她。

    桑满接过饮了一口,撩起车帘来吹了吹风,这才感觉到头脑清醒了些。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只是忽然觉得有点不好。

    按照原书的走向,褚晚照很快会娶云小怜为自己的郡王妃,这场婚事发生的很突然,在此之前甚至毫无征兆。

    虽然云氏只是一个来自江南边陲小镇的普通女郎,母亲早亡,父亲也只是一个穷秀才。但是原书中褚晚照就是力排众议,迅速同她成了亲。

    婚后他对自己的郡王妃极为宠爱。一个是金尊玉贵的郡王之身,另一个却只是毫无家世的女郎,若不是真心相爱,又怎么成亲,婚后还如此幸福?

    因此所有人都以为,小郡王是对这个姓云的女郎一见钟情,甚至还因此流传为全盛京的一段佳话。

    如今云小怜已然出现,可能再过不久,就会传出小郡王要娶妻的消息。

    许多穿书者可能以为自己掌握了大局,野心勃勃,还有人会利用原书剧情抢夺属于男女主的机遇、宝物,甚至是男女主本人。

    但是桑满却做不来这种事情,她也不想如此。

    她想做的也就只有保全自己,然后凭借自己的努力,在大雍美食界闯出一片天来。

    如今,她已经不适宜再和褚晚照保持很近的距离了。

    *

    琉璃阁。

    褚晚照看着凌白送来的东西,眉头却没有舒展半分,反而微微拧起。

    “她怎么没来?”

    凌白顶着自家殿下颇有些压迫感的目光,有点磕巴道。

    “女郎……女郎她说身体有点不舒服,于是就先回去了,托奴婢来送东西。”

    褚晚照的眉头皱的更深:“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她哪里不舒服?”

    “就是……面色有些倦怠,大抵是这几天忙得厉害。”凌白找了个理由解释道。

    褚晚照回想起方才看到桑满的样子,双眸灵动,面色悠闲愉悦,还承诺做好了亲自给自己送过来。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反倒累得过不来了?

    他长眸扫过那些油纸包:“这些都是她做的?”

    凌白点了点头,悄悄补充道:“女郎还说,玄极观的事,等她好些了,再来亲自找您说。”

    褚晚照面色微微有点不愉,唇角也抿了起来。

    有力气做吃食,却没力气来琉璃阁?

    他倒不是非要勉强她过来,只是那会儿分明这人亲口答应的,如今忽然像是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也是接连忙了好几天,忙得昨夜只睡了两个时辰,今日一有空当就去找她了。

    算了,自己不跟她计较了。

    褚晚照想着,又看到了桌子上的那几个油纸包,方才听凌白说,她还特意做了辣口的区分。看在这些吃食的份儿上,他面色缓和了些,摆摆手让凌白离开了。

    *

    桑满不过休息了一夜,就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正好赶上两天的休息,她也没闲着,又去找木匠新定做了一辆摊车,比原先那辆还要大上一些。

    还好新马车也大上不少,能盛更多。桑满规划了一下,完全可以放下两辆摊车再坐下两个人,再加上赶车的,四个人挤挤也能坐下。

    而且目前出摊的人也没有那么多,完全绰绰有余。

    至于头先那辆马车,便清理出来,做了桑满的专属车架,专门坐人,去什么地方也很方便。

    除此之外,雉娘他们肉夹馍已经学的差不多了,都做的挺有模有样的,就连纪平和夏紫偶尔完成的也还算合格,于是新品煎饼果子的教学也提上了日程。

    桑满抽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给他们演示做法。

    舀一勺面糊,在特意订做的圆形铁板上用木耙子摊开,粘稠的面糊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平滑标准的圆。

    在一旁的五个人看着她仿佛艺术的一般的动作,都目不转睛,纪安甚至还小小地惊叹了一下。

    天哪,他也没眨眼吧,凌娘子怎么就摊得这么圆呢!

    紧接着,桑满又把鸡蛋磕在上面摊开,撒上黑芝麻,双手丝滑地一翻面,那黄澄澄一面顿时被盖在下面。

    泛起微微焦黄的煎饼上刷上她特制的甜面酱和辣椒酱,随后把炸好的果子放在上面,再撒上香菜和葱末,叠被子一般地包起边来,一个标准的煎饼果子顿时就出锅了。

    空气中弥漫着煎饼香,还有隐隐的甜面酱咸香和煎蛋的醇香,混合在一起,是一种不逊于肉夹馍的香味。

    几个人都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凌娘子说这是他们的早饭来着,也不知道这头一个她会给谁先尝尝呢?

    桑满杏眸含笑,饶有兴味地一一扫视而过,视线落到在门口站着探头探脑却一脸乖巧的冬儿身上,把热气腾腾的煎饼果子递给了他。

    头一个先给小朋友吃,没毛病。

    冬儿黑黝黝的眼睛眨了眨,眼神十分惊喜,但是他没有立刻着急地来拿,而是在朝她做了个谢谢的手势,这才双手接过。

    小孩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冬儿可以吃辣,桑满刚才也只刷了一点儿辣酱,所以这个煎饼果子的口感应该是挺合他口味的。明明热得直吸气,冬儿却还是吃得头也没抬。

    纪平纪安他们都纷纷投过来羡慕的目光,却不掺一丝其他不平衡的情绪。

    几天相处下来,其他人都对冬儿熟悉了不少,知道他不能说话之后,还忍不住心生怜惜。蔡大娘会给他带糖,纪平纪安兄弟闲暇时也会和冬儿玩儿,并且还以哥哥自居,夏紫也送了冬儿一个自己缝的小布包,让他好能带在身上装些小玩意儿。

    毕竟,有礼貌又听话的小孩,谁不喜欢呢?

    对此,雉娘感到十分感动,要不是当初凌娘子救下自己,她和冬儿又怎么会过上如今这么好的生活?

    “好了。”

    桑满轻轻拍了拍手,道。

    “刚才我已经把过程演示完了一遍。你们大家都对厨房比较熟悉了,其他不用我多说,做煎饼果子最重要的,就是把面糊摊圆,并且还要薄厚均匀,不能破,要不然这就不是一个完美的煎饼果子。接下来,你们开始上手做,我在旁指点,若是有问题也可以直接问。”

    新小摊车定做了两块圆形铁板,原本的摊车则是只有一个。桑满把五个人分了两拨,先让纪平纪安和雉娘先上,蔡大娘和夏紫后上,这样一次人不多,她也看的过来。

    事实证明,煎饼果子,比起白吉馍来还是要难做一些的。

    几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问题,就连雉娘和蔡大娘都摊的有点破,其他三个人就更不必说了,纪安的那个破了三处,中间面糊还厚厚的没烙熟。这小子摸着后脑,露出了一个十分不好意思的笑。

    做成这样,桑满也没有生气,而是笑了笑,安慰他们道。

    “大家不用着急,我第一次做煎饼果子的时候,也是你们这样,这些东西都是熟能生巧的,多做些就熟悉了。

    后日开始我还是会跟着大家一起出摊,轮到排班的两个人负责做肉夹馍的,我负责做煎饼果子,直到你们能把肉夹馍做好为止。不过……”

    桑满停了停,露出了一个有些狡黠的笑来。

    “我可不会做太久,你们每天都要练习做煎饼果子,这些没做好的可都是得自产自销的。若是一直做不好,那可只能一直吃自己做的了,没别的东西吃哦。”

    五个人尝了一口自己做的“半成品”,煎饼烂糊、鸡蛋没摊匀,就算是有了甜面酱和辣酱的挽救,也不怎么好吃,口感上就实在不像样。

    他们纷纷暗暗下定决心,还是得尽快学会做煎饼果子才行,他们可不想一直吃自己的做的这玩意儿。

    桑满见他们干劲十足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亲自动手做了十几个煎饼果子,以此来激励他们。

    蔡大娘和雉娘都不太能吃得了辣,便没有放辣酱,夏紫和纪平纪安兄弟则都挺能吃辣的,桑满做了四个不辣的,其余都放了辣酱。

    她动作很快,三个铁板能同时进行而且火候掌握的很好,不多时就做完了。五个人眼中闪着饿光,上前瞬间瓜分了这些。

    蔡大娘咬了口手里的煎饼果子,一瞬间感觉自己因为风寒而变得有些没有滋味的舌头得到了满足,她眼带赞同道。

    “这么好吃,等后日一开售生意肯定会很好,不输肉夹馍。”

    其他人也都点点头,目露惊喜之色,吃得停不下来。

    太好吃了!果子酥脆,一咬就掉渣,煎饼上泛着简单的香味,又有香菜葱末和酱料调味,香气诱人,一入口就是一种家常烟火气的舒畅。

    而且没想到没有肉、仅用面糊和炸果子这些东西,都能做出如此美味!

    再对比自己的做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T ^ T)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做出这种水平呢?

    桑满也拿了一个吃,想了想道。

    “其实还有一种吃法,就是把里面的果子换成油条,也一样很好吃。”

    “油条?”雉娘微微抬起头来,说,“我家先前也卖过油条,我会做这个。”

    “太好了。”桑满面露喜悦之色,“那雉娘你这两天抽空做一些,做多少都行。”

    雉娘点头应下:“好。”

    嘱咐他们好好练习煎饼果子之后,桑满就离开了。

    她心里想的更多,算上煎饼果子,如今小吃摊卖的都是吃食,这两样便是当成正餐来吃也无不可。不过只有吃的没有喝的未免有点噎人,最好能加点饮品一起卖。

    而且如今已经四月了,再过一两个月天气便会热起来。到时候如果把做好的饮品再加上点冰,在酷暑的天气里岂不是凉爽极了?如此一来,更是不愁卖。

    只是这饮品,卖什么好呢?

    奶茶?豆浆?还是肥宅快乐水?

    不过先不着急。如今她还处在摆摊的阶段,即使有了饮品也不好带,不如等开店的时候一并推出。

    这样想着,相看店面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而且大雍不比现代,没有方便的纸杯,如果考虑到外带的话,还得去订做一批杯子。

    瓷的好还是木的好呢?

    这些思绪在她脑海中打了个转儿,先留好了痕迹。做事情总得一样一样来,桑满想起了牙行的张牙人,决定先把看店面的事放在最前头。

    先前那个用来卖盲盒糕点的千里香的铺面,只不过小小的一家,都容不下一两桌食客,也就是她那时候用来过渡才租了下来。如今可是正正经经地开店,必须得好好选地方才行。

    张牙人正在跟另外的客人商谈,只不过他还记得桑满,一见她进来,见缝插针地招呼她先到牙行的小包间里面坐着等等他,他稍后就来。

    桑满趁着这个空档,想了想自己要把店面开到什么地方,是盛京内城比较好,还是京郊呢?

    首先,桑满更倾向于买铺面而不是租赁,内城的地段太贵,她如今才攒了几千两银子。如果买内城地段稍好一些的铺面,估计都得一下子掏出来大半。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其次,她原本就是靠景山书院下的学子们才把小吃摊开起来的,这里有她很多很多的常客,有一部分都已经很熟稔了,而且如今这里生意这么好,她并不想放弃。

    于是这头一家店面,她还是想开在京城西郊,景山书院附近。

    而且在那附近的话,她摆摊甚至都更方便了。若是遇上突然下雨什么的不适合摆摊的日子,也可以把摊子一收,就近就回了自家店面,不用再奔波到康平坊了,实在是很方便。

    只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她得要个大点的铺子,可以把康平坊的厨房也一并搬过来。这样只让雉娘他们人过来就好,也不用每天都搬着摊车来来回回跑了。

    所以等到张牙人回来,桑满就把自己的要求跟他提了。

    “哎呦!夫人你来的这不正是时候吗?”张牙人一拍大腿,“那里正好有一家客栈不干了,就在长街下面不远,急着转让呢!

    他悄悄跟桑满说:“你知道最近很火的吃食肉夹馍吧,那是景山书院下一个叫千里香的小吃摊卖的。如今很多学子都去那里买肉夹馍,那客栈住宿生意本就萧条,如今肉夹馍一出,去他们那里吃饭的人都没有了,老板入不敷出,所以就及时止损,不打算干了。”

    张牙人也是小吃摊的常客了,尝过一次肉夹馍就爱上了,基本上每天都会买上两个尝尝,不吃还浑身不太舒服。

    只不过他牙行的活计太过忙碌,所以都是托人把肉夹馍捎回来的,是以并没有认出桑满。

    再加上桑满买那个院子和招人时用的是自己的真名,张牙人更是只以为她姓桑,没想到她就是千里香的老板娘。

    桑满神色有点微妙,没想到自己小吃摊的火爆还导致了这种结果。

    不过她不会有心理负担的,这属于生意场上的正常现象,若是但凡遇到点这种情况就心软的话,那她生意也不用做了。

    “只不过,那客栈挂的是租赁,不过我估计您要是真想买的话,诚心谈谈那老板也会同意,他都打算回老家做布庄生意了,那盛京这客栈还留着干什么?就是吧……”张牙人给她瞧了一眼册簿,捻了捻手指,笑道,“这价钱上恐怕得加一点。”

    桑满知道他这是在跟自己要好处呢。

    不过她刚才瞧清楚了,人家客栈挂的确实是租赁,而且她也懒得去跟对方磨,万一自己被认出来了,对方不卖了怎么办?

    于是桑满就打算全程委托给张牙人,她弯了弯眸子,似笑非笑道。

    “你尽管去谈,事成之后,我给你包个红封。你放心,做得好我日后还会照顾你生意的。”

    虽然明白其中的套路,但是桑满可不打算让他以为自己的钱是好赚的,提点了一句。

    只要他做事端正的话,双方自然还会再合作。否则,就别怪她找别的牙人了。

    张牙人自然也懂得见好就收,见状连忙满面春风道:“多谢夫人!我必当把这事儿给您办好。”

    他果然也还是有些能力的,动作也很快,等到第二天下午,就通知桑满已经谈好了,带她过去看看。

    “这个客栈离景山书院也就一里左右的距离,很是方便,而且是前两年刚建起来的,内里陈设都比较新,也没什么损坏。”张牙人介绍道,“您可以仔细看看。”

    桑满下了马车打量了一眼,果然如他所说,甚至能看见景山书院的轮廓,离着长街就更近了。

    再往东一些不远处就是世家们的那些庄子。其中,以那座层楼叠榭、碧瓦朱檐的琉璃阁最为显眼。

    她看了一眼之后,就收回了目光。

    总之,这如果放在现代,就是实打实的黄金地段学区房了。

    张牙人领着她进去,入眼便是内里宽敞的大堂,方方正正地摆着几张四方红桌。中堂是一个古香古色的檀木柜台,此时柜面上收拾的很干净,总体给人以非常大气舒畅的感觉。

    这座客栈一共有三层,沿着朱色的木质楼梯上去,上面两层都是用作客房。一个一个房间装潢还算雅致,看得出来也是受了大雍风起的影响。

    除此之外,从正堂柜台的左侧布帘穿过,后面还有个小院子,是用几间屋子和一个宽敞的厨房围起来的。

    桑满一一把各处看过,满意地点了点头。

    太完美了,这间客栈还是很符合她的想象的。只要稍微装饰一下,就能投入使用了。

    大堂毫无疑问可以提供堂食,而二楼三楼可以改造成包厢,后院的几个屋子暂作保留,自己留一间住,剩下几间提供给雉娘他们。如果准备食材准备的太晚,可以暂时歇在这里。

    至于这里的厨房,则是比她在康平坊的那两间院子的厨房加起来还要大,看起来足足够让十几个人同时在这里忙活,这点让桑满更加没什么可以挑剔的了。

    “这客栈多少钱?”她问张牙人。

    张牙人比了两根手指:“不多不少,两千五百两银子。”

    两千五,再算上牙行抽取的一成利,就是两千七百五十两。

    桑满也事先考察过,张牙人报出的这个价格还算中肯,再加上这个客栈总体来说实在是很符合她的要求,与是桑满没有讲价,很爽快地掏了银子。

    除此之外,还给了他五十两银子的红封,算是凑了个整,两千八百两。

    五十两银子对于张牙人来说算是一笔很不菲的酬劳了。通常来说,牙行抽的一成利会自己扣下大半,留给牙人的也就三四成。如今桑满一下子就给了他小一半,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

    又是一大单做成,这个月他赚的银子快赶上半年赚的了,这位夫人当真是他的福星。

    “多谢桑夫人。”张牙人把属于自己的红封和定金先妥帖收好,嘴里还说着吉祥话,“夫人肯定会生意兴隆,我就先腆个脸,提前和夫人约好,等您开分铺,可一定要再找我!”

    几番接触下来,张牙人虽然稍显油滑,但是总体来说做事还还是很妥帖的。桑满点了点头,也算是给他这个面子。

    两个人从客栈里往外走,正要坐马车回城的时候,不远处有马蹄声传来,几息之间便到了近前。

    褚晚照轻轻用缰绳轻轻驭住身下的骏马,漆黑若点星的眸子静静地望着桑满。他身着金线玄衣,眉下朱砂,偏偏面容肃冷,中和了几分昳丽之色。

    桑满仰着脸望着马上的他,眸光轻敛。

    小郡王殿下显然是有话要说。

    她揉了揉有点胀痛的眉心,对张牙人说道。

    “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你先回去吧。至于纸契,我明日去牙行找你再办,顺便把剩下的钱付了。”

    定金已经付了,而且也交易过几次了,张牙人也不担心她会跑了,闻言也不多说什么,就上了马车先离开了。

    通体亮黑的骏马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走到了桑满面前。

    “上马。”褚晚照声音淡淡的,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半垂着,视线落在桑满身上。

    “……”桑满面色坦然道,“我没骑过马,从这里走去琉璃阁也不远。”

    褚晚照看着她,他后牙不甚明显地磨了磨,咬牙道。

    “等你一路走过去,茶都要凉了。非要本郡王下马,陪着你一道走过去是吧?”

    桑满轻轻叹了口气,终于搭上了他伸过来的手。

    郡王殿下的手指骨节修长,却十分有力,不多费劲儿就把桑满一下子拉上了马。

    春日衣裳单薄,今天天气也很晴好,她只穿了一身方便的骑装,束袖敛衽,并不能阻挡什么。少年人身形挺拔,背脊宽阔温暖,隔着一层衣裳也能清晰地感觉到。

    她眼睫微微垂下去,忽然觉得这点时光着实有点难熬。

    好在在桑满彻底变得不自在之前,琉璃阁就已经到了。褚晚照动作干净利落地翻身下马,然后将她扶了下来,这才叫她轻轻舒了一口气。

    侍从低眉敛目地奉上茶点,桑满半垂着眸,淡淡啜了一口茶水,心中斟酌着言辞,忽然听得他率先开口问道。

    “这几天为什么没来找我?玄极观的事,你不想知道了?”

    很好,一上来问题就很尖锐。

    桑满神色僵了僵,面上扯出一分笑来:“郡王你也看到了,我最近实在是有些忙。正打算忙过这一阵儿来找你呢。”

    “是,你是忙得很,连本郡王都比不上你。”褚晚照跟谁较着劲儿似的,忽然冷笑一声,语气冷硬道。

    “明明那日可是你亲口答应说要来琉璃阁,突然反口的也是你,如今大忙人一个的也是你。桑满,你还真当本郡王整日闲来无事,就等着你跟圣人召幸妃子似的上门来找吗?”

    桑满被他这个形容说的神色有点微妙。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你未来妻子已经出现了,你会在短短半年时间内就跟她成婚。她是为了不想过度插手原定的剧情,才跟你保持距离的吧。

    玄极观那个背后黑手的事,她固然想知道。但是她自己也稍微有了点追查的眉目,所以还没想好要不要找他罢了。

    桑满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张口解释道:“我没这么想过。只是……”

    她神色顿了顿,继续道。

    “只是总感觉麻烦郡王良多。先前郡王救我数次,现在还帮我查玄极观的事,实在是感激不尽。所以,我想着,要不百生花所欠下的那个承诺,便一笔勾销了吧。”

    如此,再从他口中得知线索的话,她也能心安理得一些。

    这种等同于“划清界限”的语气,褚晚照自然也能听出来。他的神色有些阴沉,已经彻底不太好看了,咬着牙冷冷道。

    “很好,既然你能这么想,本郡王自然也乐得无债一身轻松,就当一笔勾销好了!”

    那双狭长的眸子瞪了桑满一眼,他沉声道。

    “隋青,去书房去我案上的那纸封来!”

    ……终究还是和金大腿闹得有些掰了。

    桑满望着他一片冰冷的面容,神色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已经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叹气了。

    自从穿过来,用百生花换得他一个承诺之后,桑满便以为自己可以安心扑在自己的事业上,可能只在有危险时,才会再和小郡王殿下扯上关系,兑换这个承诺。

    只是她没想到玄极观遇险,会把两人再次牵扯到一起。随后又是孙永的不怀好心,她甚至还拿他当过“凌娘子”的郎君做挡箭牌。

    到了今日,他们之间,实在是有点超出正常相交的范围了。

    桑满有点头痛,也有些说不上来自己此时的心情。

    有些可惜,也有些复杂。

    她从隋青手中接过一纸封起来的信笺,再看向褚晚照时,他却没再看她一眼,撂下一句“送客”便拂袖离去。

    桑满在隋青的护送下回了康平坊。

    天近黄昏,向内城的路上人烟稀少,马车帘把内外隔成了两方世界。桑满正有些放空地撩起帘子来看着外面的景象,忽然听见隋青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

    “桑姑娘,殿下他今日出去,是听说了荣远侯府的探子来报,说有人给您暗中下毒的事,去康平坊来找您的。”

    隋青的声音稍微停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但还是说出了口。

    “郡王最近事务缠身,忙得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这两天才稍微有些空当,一听说您被下毒,立刻便赶了过去,其实还是很关心您的……”

    桑满搭在车帘上的手动了动,忽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今日,好像是把话说得有点冷情了些。

    带着纷杂的情绪,桑满夜里都没怎么睡好觉。夜里月光透亮,她却只能借此望着床帐发愣,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总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太对的样子。如果一开始就跟郡王殿下划清关系的话,现在应该不至于如此。

    算了。

    想这些也没有,没得弄得自己不开心。

    还不如想点开心的事情。

    她的小吃摊如今算是彻底站稳脚跟了,等过些日子开店,那离她的宏图就跨出了可喜的一大步了。

    桑满越想越清醒,把开店的一应事宜还有细节都规划了一遍之后,天光已然泛起白亮。

    彻夜不眠虽然身体上有点累,但是她的精神头还不错。

    又是新一轮的摆摊日呀!

    上次摆摊提前放出了今日要上新品煎饼果子的缘故,雉娘昨天炸好了一百多根油条,再加上桑满的酥果子,大约能做一百个左右的煎饼果子。

    对比起五百个白吉馍的数量来说并不算多,但碍于今天是第一天,新品还是不要准备太多为好。

    今日的排班轮到蔡大娘和纪安了,桑满收拾好了东西,就和他们一起乘着那辆大马车去摆摊了。

    纪安娴熟地把一大一小两个小吃摊支好,桑满和蔡大娘提着东西一一摆在摊车上。

    分工是这样的:蔡大娘在小摊车独当一面,桑满和纪平则在大摊车。

    由于这是纪安第一次出摊卖肉夹馍,她方便在做煎饼果子的时候照看着他点,以免毛毛糙糙的他出什么差错。

    眼前着东西都弄得差不多了,桑满便静静地在摊车旁边坐下了。她昨日没睡好,这会儿困意袭来,还真有点晃神。

    纪平负责去提做煎饼果子的木桶。

    “凌娘子!”

    他忽然传来的一声叫喊,把桑满的睡意叫了个消散。她揉了揉眼,问道。

    “怎么了?”

    “不好了,咱们的两个装面糊的木桶搀了一些泥水!”纪安一脸焦急,指着提过来的木桶给桑满看。

    什么?

    桑满扫了一眼,眼神立即冷了下来,杏眸一瞪:“刚才有什么人经过咱们的马车?”

    每次出摊之前她都会检查好食材,所以不存在之前就被人做手脚的机会。只有刚才支摊车拿东西的时候,三个人来来回回,或许才给了对方机会。

    纪安摇了摇头,慌乱到六神无主道:“没看见……”

    蔡大娘也面带肃容:“娘子,盛面糊的木桶里全都被倒了泥,没有幸免,眼下该怎么办才好?”

    桑满面无表情地揉了揉眉心:“只能先延后上新了,我会跟食客们解释的。”

    只是这么一来,不免会让人有些失望。

    果然,等到景山书院下了学,人们都过来排队买肉夹馍的时候,不少人都会问上一嘴,桑满只得耐心和他们一一解释,并且许下承诺。

    “作为补偿,明日煎饼果子上新时,原定八文一个,五文便能买到,持续三天,以表歉意。”

    “惠利这么多,那倒是不错。只是凌娘子你可不能让我们失望,一定把这个叫煎饼果子的吃食做得跟肉夹馍一样好吃才行。”

    桑满微微一笑回道:“那是自然。”

    这样的事来不得第二次,她也不会让它再发生。

    次数多了,难保一部分食客不会因此而流失。

    除了问的人比较多之外,小吃摊的生意倒是一如既往地好。桑满不用做煎饼果子了,便不时留意周围来。

    那家仿冒者的小摊还在,并且客人竟然多了不少,也有十来个人在那里排队。

    桑满眼神一眯,接过纪安的活计来,低声嘱咐他几句,纪安听得眼睛微亮,拍着胸脯应下。

    不多时,他打听回来,压低了声音道。

    “他们一个肉夹馍只卖五文钱,怪不得陆续有一些人去买。”纪安的声音有点愤愤的,“这个当口降价,未免也太巧了吧。”

    桑满轻轻嗤笑一声:“你怎么知道,这巧合不是对方创造出来的?”

    纪安一愣:“难道说,咱们的面糊被掺泥,是他们干的?”

    桑满敛下眸中神色,意味深长道:“尚有待验证,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五百个肉夹馍依旧很快就卖完了,还不过一个时辰。临收摊前不久,一辆马车正好停在了附近,帘子一掀,下来的正是凌白。

    桑满和凌白对了个眼神,吩咐蔡大娘和纪安收好尾,自己跟着凌白上了马车。

    “怎么样?”

    凌白:“盯了很久,他还没出来。”

    “如果我料的没错,今晚他肯定会去找曲全。”桑满眼神微微一眯,“今天他们可是给我造成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困扰。”

    曲全,正是仿冒者小吃摊的老板,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

    桑满眸光一转,正好看到有个人影,偷偷和正要收摊离开的曲全对了个视线。

    “出来了,跟上他。”

    凌白握缰绳的手一使力,马车立刻跟上了对方。

    那道有些偷摸的身影,不是一段时间不见的孙永又是谁?

    凌白早就从木匠铺子那里查到了曲全,这两天一直盯着他,因此抓出了孙永这只老鼠。

    “孙家如今一家住在鱼龙混杂的平安坊,曲全就是这里的。他和孙大娘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算得上是孙永表亲的表亲。之前曲全是赌场的打手,后来打伤了人下了大狱,出来就和孙永搭上了线。”

    桑满听后不由得感叹,坏人果真是都能凑到一处去。

    孙永也乘了一辆马车回城,只是这辆马车却没有回他如今的家,而是停在了隔了两条街的一间平房内。

    在他进去之后,凌白带着桑满轻轻一跃,落到了屋子的瓦檐上。

    里面灯火通明,传出的交谈声从上面听得十分清晰。

    “……找机会把污泥倒了进去,那姓凌的娘们没了原料,自然没卖成那个叫什么煎饼果子的新吃食。”

    这是曲全说的话。

    孙永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如此一来,许多食客肯定会对千里香失望。我们要把握住这个机会,趁机把生意抢过来。”

    “你当抢客人这么容易?降价也撑不了几天。”曲全不耐烦的声音道,“你什么时候能把那娘们儿的秘方弄出来?”

    “快了……我找了几个乞丐,把那几个人盯了好几天,弄清楚了他们的出门时间。等到院子里人最少的时候,我就去把秘方偷出来给你。”

    两人又低声密谋了几句,桑满听得连连冷笑。

    还想偷秘方?

    即使她放了一个大海的水让孙永偷到了,他能分辨出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孙永隔了一会儿便从曲全家出了来,他每日去景山书院进学是租的马车,刚才那马车只把他放下便自行离开了,他只能走回家,所幸他如今住的地方隔得不远,而且他现在的心情很是愉悦。

    前些天,他在书院里见到了那位金尊玉贵的长公主之子。

    他本是外院的学子,同这些内院的天之骄子们接触见面的机会甚少,他那日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位小郡王殿下。但是他不过听了一句,就认出了褚晚照声音,还有那张容色昳丽的年轻的脸。

    他不是凌娘子的丈夫吗?

    虽然那天晚上灯火昏暗,但他能断定,这就是同一个人。但是凌娘子的丈夫,为什么会摇身一变,变成一个郡王呢?

    众目睽睽之下,郡王身份不可能会伪造,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这位郎君确实是郡王,那他就不可能凌娘子的丈夫。

    一个身份尊贵的郡王殿下,还是一个长得很不错的小白脸,要什么女人没有,犯得着要一个要长相没长相的小妇人吗?

    孙永下流地想着,估计是这位郡王嗜好特殊,喜欢这种有韵味类型的女人吧!还别说,凌娘子的身段确实挺勾人的。

    他最多也就是凌娘子那个贱人的姘头,还是很长时间才能见上一面的那种。

    只要自己把这贱人偷偷收拾了,就算是传到这位郡王殿下的耳中。他会舍得下脸面,为了一个有夫之妇把事情闹大来对付自己吗?

    相反,这些世家贵族们还极为在意名声。自己知道他偷偷私会小妇人,也算是握住了他一个把柄了。除非这位殿下想成为盛京的笑话,否则绝对不会找自己麻烦。

    等到自己偷到那贱人的秘方,何愁不能把她收拾了?

    孙永想起那晚上自己的屈辱遭遇来,心里就恨不得把万般手段用到桑满身上羞辱她一遍。

    “哼,凌娘子,老子迟早把你弄……”

    他低声地嘟囔着,语气阴邪。只是还没来得及畅想一番美好未来,就被迎面一拳打在了脸上。

    “哎呦!”

    孙永连捂着眼眶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就被双手反剪压在了地面上,脸狠狠地贴着冰凉的地面,甚至还摩擦了几下。

    制住他的正是凌白。而给了他一拳的,则是桑满无疑。

    她手劲很大,不同于普通女郎,跟青壮年男人有的一拼。此时桑满甩了甩手,朝他微微一笑。眼见着他半张脸迅速乌青了起来,笑意更深。

    “孙公子,好久不见。”

    “凌娘子!”孙永的眼睛睁大,含糊不清道。

    桑满叹了一口气:“哎,我也不想再在盛京见到你这张脸。可惜,你做了些事情,让我不得不忍着恶心,亲自找上门来。”

    她用鞋点了点他的头,语气遗憾:“看来你是一点儿也没有念着,我当初对你手下留情的好啊。”

    孙永的怒气渐渐被她激起,口不择言道:“你、你少得意,你以为南洲小郡王会为了你一个破鞋出手,把自己的名声闹没吗?”

    “是。他是可能不会为我出手。”

    听了他的话,桑满表情没什么变化,反而勾了勾唇,又是一拳打在他脸上,居高临下道。

    “但是老娘会自己出手啊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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