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沉的。

    莉莉安沉默地看着车窗外，她的中午和晚上与埃里克-兰谢尔约定后的日子没什么大的不同：她处在某种中间状态，等待着什么事发生。

    第一场雪下了，接着是第二场。

    她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雪落下。她和托尼短暂的认识已经是几周前的事了。

    亚历山大打开的收音机里，甚至也在播报今晚举办的慈善晚会。“军火制造商……怎么都和慈善晚会不相关。真是有意思。”

    现在他们正从曼哈顿开往威彻斯特，如果不注意车一下子就开过去。大街上拉着各式广告的横幅，比如某个人的专场音乐会，还有在洛杉矶举行的慈善晚会。多的就不用说。

    嗯，冬季就要正式结束了，可天依然昏沉沉的。

    “你们俩，看着有心事。”亚历山大从镜子中看到他们的脸。他又开出去一段距离后停下车，在面对莉莉安和皮特罗疑惑不解的神色后说：“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你们不如好好放松一下。反正也不急于这一个晚上。”

    皮特罗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下车后，他低头看着莉莉安。“慈善晚会，我挺好奇那种人是怎么举办的。你有兴趣陪我去看看吗？”

    他的善解人意让莉莉安犹疑了一下，“我以为你讨厌他。”

    “是挺讨厌的。”皮特罗没有否认，“不过也不妨碍我去参加这种宴会——我还从来没见识过，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

    洛杉矶寒冷的天气持续着，紧接着是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至。三月的第一个星期出奇的寒冷。外出走上几分钟都很可怕，人们得把身子裹得严严实实来躲避寒潮袭击。

    七点三十一分，莉莉安和皮特罗来到了宴会的门口。

    托尼-斯塔克的豪华轿车停在了宴会门口，他整理着西装，大步流星地朝入口走去。一个强壮的斯塔克工业股东脸上挂着热情的微笑，告诉记者们托尼的意外到来。

    “哇哦，可真是一群上流社会人士的宴会呢。”皮特罗穿着合身的深蓝色西服，不自然地跟在莉莉安身边。他的眼睛并没有扫视周边，而是紧紧盯着托尼-斯塔克。

    他话里的厌恶让莉莉安不禁笑了出来，挽着他的胳膊走了上去。“走吧，我们要和你讨厌的上流社会打交道了，尤其是你最讨厌的人。”

    “没人邀请我吗？”莉莉安和皮特罗追上敷衍掉记者的托尼-斯塔克，“难道你认为和我一起参加丢人吗？我穿着这身最流行的衣服，可你们却一点也没看见。好像我是个透明人似的。”

    “好了，好了，我的错，”托尼先是惊讶，随后反应过来说，“你总是有办法从奇怪的地方冒出来。”

    “听说你得了创伤应激症，还关停了武器制造部，看不出来。”

    她的话说得托尼不禁无语。“股东们编造的谎言，很多事我也插手不了。”

    他招手叫来了利柏拉托，现在利柏拉托是他的贴身保镖，他又看了看莉莉安身边的男伴。“你的小男友似乎并不喜欢我。”

    “这就是你非要回去的理由？”利柏拉托上下打量着皮特罗，显然这么个年纪的小男孩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说着，他拿着腔怪声怪气地说道：“几周没见，你的品味怎么变得这么可刑了？”

    他态度突然一变，轻轻用手掌和皮特罗的手交握：“利柏拉托-缪伦，你听说过我吗？很高兴认识你。别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我只是很高兴再遇到老朋友，所以和你开个这样的玩笑。你不会在意吧？”

    皮特罗身上的西装明显是新买的，青涩的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那只和利柏拉托相握的手十分粗糙有劲。灯光照在他银白的卷发上，也照亮了那对深邃的蓝色眼睛。

    他敷衍地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不会，”皮特罗连忙道，“怎么会呢，缪伦先生。不过我还没听莉莉安提过你，今天很高兴见到你。”

    利柏拉托看着他，哈哈大笑。

    他们走进了会场，侍者送来了几杯酒，托尼帮皮特罗要来了一杯带柠檬片的饮料。“说吧，今天出现在这儿是为了什么？别跟我说什么只是路过。上次你的路过还是集中营呢。”

    “多谢你为变种人发声。”莉莉安端起鸡尾酒，发现一个男人正盯着他们的方向看。她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看向托尼。“确实有事相求。”

    托尼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希望能帮你办到。”

    “你和政府的关系如何？”

    “还行。那群家伙恨不得接管我的产业。”

    过了几秒钟，她忽然又问：“你又招惹谁了？”

    “没有。我这段日子一直都在研究战甲，你可以问他。”托尼指了指利柏拉托，“你知道反应堆的问题有多难解决吗。”

    “情况紧急，工具不够。”莉莉安抿了一口，靠在皮特罗的身上，试图缓解他僵硬的肌肉和紧张的情绪。

    “我可不认为你会那么安分。”莉莉安示意他看向那边。

    托尼心领神会，“一个特工，什么国土与战略……总之，烦人的家伙。”他皱着眉头走了过去，与之交谈。

    “最近过得如何？”利柏拉托看了眼她。

    “还不错。”莉莉安把喝完的鸡尾酒举在手中，利柏拉托伸手要接过，皮特罗就已经抢先一步拿了过去，并放在了侍者的托盘上。

    “哇哦，没想到也是个变种人。”利柏拉托惊叹地扬起眉毛，“可惜道格拉斯那家伙不在。”

    讲到这里，他停了一下，“你要我们做什么？”

    “政府监管着万磁王，我们需要他们撤销这个决策。”莉莉安看着他又要了两杯酒。“但我并不希望和玻利瓦尔-特拉斯克以及威廉-史崔克牵扯进来。”

    利柏拉托举起酒杯，一口喝光马丁尼鸡尾酒，打量着她说，“我觉得我从来没有看透过你。”但很快，他又看向托尼，“我会和他说的，不代表我们能做到。”

    “我知道，只是双重保障。”莉莉安本来也只是想混淆视听。

    “好好享受今晚的宴会吧。”利柏拉托觉得自己再不离开，她身边的男伴就要怒火攻心了，那双眼睛里闪着一丝怒光。他笑着道别，重新回到托尼的身边。

    “不喜欢这杯果汁？”莉莉安看着皮特罗难看的脸色，笑着问他。

    “不喜欢人罢了。”他直截了当地说，“不过你最好跟我好好解释你怎么会和他们认识。”他看了看手中的果汁，然后一饮而尽。“你应该告诉他们，我已经成年了。”

    莉莉安被逗得哈哈大笑：“唔，现在好了，你已经知道了。我和他们在阿富汗认识，你不是知道后来的事了吗？不过，我很感谢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没有直接上手揍他……”

    她的话还没说完，只见皮特罗俯身过来吻她：“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她抬着脸，面对着他，“能跟我说说吗，为什么讨厌他？”

    皮特罗伸出手环抱着她，此时宴会的音乐响了起来，周边的人开始三两结伴跳舞。“我的甜心。”他知道，只有爱才能愈合这场误会，当然也少不了一番口舌。

    “我绝对没有想要隐瞒你。你应该知道我父母双亡，那个晚上，一枚印有‘斯卡特工业制造’的炮弹降落在我和旺达的面前，我们提心吊胆地度过了一个可怕的晚上。当我看见斯塔克时，心理的创伤比起之后所受的皮开肉绽之苦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只是难以排解这份怨恨。”

    莉莉安心疼地抬起头望着他。“你是说……”她紧紧地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以前就是那么混蛋？”

    “或许吧，”皮特罗说，“但我不知道现在的他变了没有，我不希望你为难。”

    莉莉安没有回答他，转过身去向着托尼-斯塔克的背影。那个特工仍然在与他交谈。沉默了一会儿，她说道：“这是你们的私人恩怨，你知道我不会阻止你。”

    “我确实恨他，但刚才的事让我思考了下。他说很多事他插手不了，或许真的和那些股东有关呢。”皮特罗耸着肩膀。

    “你居然还能有这么理智的时候，”莉莉安惊叹道，“我以为你只会冲动莽撞做事呢。毕竟抓着直升机到百英尺高空的事情没几个人能做出来。”

    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

    皮特罗静静地看着她的红唇，情不自禁吻了吻，但她的反应一点儿也不热烈。她的眼里又溢出笑意。她挽住他的手臂，向舞池中心走去。

    “你需要好好放松一下，”她说，“我不能使你快乐吗？”她用力托着他的臂膀。

    晚上八点，宴会的客人越来越多了。建筑在漆黑的夜里闪烁着光芒。月光如银，它在轻轻地叹息着。

    在餐厅靠窗的地方，莉莉安和皮特罗依偎在一起。

    现在有的是时间来谈情说爱了。也不必争论仇恨了，也不必山盟海誓了。夜色已深，他们看着某人戏谑地凑过来当电灯泡。

    他们站在窗前。托尼说：“莉莉安，我有个主意。我们再去喝点儿掺薄荷糖和奶油的热咖啡。我早就听说过，议会和变种人磁场不合，我们不如谈谈你可爱的小男友的未来。怎么样？”

    “好啊，一切听你的。”

    皮特罗把她搂得更紧，他早就看到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搭讪了别的女人，他们还跳了一支舞。

    他们在吧台前坐下，侍者来到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