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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寻和库洛洛

    梳理一下未寻和库洛洛之间的关系发展线吧,这是本文最重要的一条人物关系发展线,甚至挤占了其他角色的空间。

    在库洛洛这条线上,两人关系的发展有相当漫长的过程,也有很多个阶段,发展是十分缓慢的。这是未寻和库洛洛两个人的性格共同造成的。

    第一阶段,我把库洛洛放在了一个与其他人无法接触的空间里,让他只能和未寻接触。如果仔细看过那一部分内容,实际上也能发现库洛洛的慢热和冷。即便用了很长时间接触,他也只是把未寻当做一个在那种环境中能聊天的对象而已,他找未寻,目的就是聊天、解闷、打发时间、找他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

    那时候的库洛洛,多数时间的想法是:这里没别人,得留着这一个,满足他的要求。

    放风筝的时候,他给未寻拿手套,是因为怕风筝线割破她的手,没人跟他放风筝。未寻离开他跟上去,是因为他还没验证自己的答案,未寻走了他就验证不了,所以他也跟了上去。他拉着未寻说话,是怕她长时间不思考不说话,人就废了,他就没有说话对象了。

    很长一段时间,他对未寻是一直没有称呼的,连一个你字也没有。那是因为那对他不重要,他需要的是一个能满足他要求的工具人,陪玩陪聊天陪解闷,没有什么你我,更不会想去记什么名字。

    到了后面,即便自报姓名了,对库洛洛来说,这也只是一个有称呼的说话对象而已。他找未寻玩各种游戏,对他来说也是为了满足自己。后面未寻进入沉睡状态,他依旧没太多感觉,只是在遗憾自己没有能说话的对象了,想着要是能和其他生物交流就方便了。

    之后未寻醒过来,不记得之前的事,一切重来。然后她又陷入沉睡、醒、忘记的循环。库洛洛试了几次,发现没用,索性就直接放弃了。到后面未寻消失了,他干脆就不找了。

    在这一阶段,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自己,好奇心也好,求知欲也好,好胜心也好,都是为了他自己。当他发现一次次读档重来,这种付出大于他能得到的收益的时候,他就停止了。

    第二阶段,到了现实世界,终于是和真人在打交道了。库洛洛和未寻之间依旧是停滞的,没有什么进展,到第一部结尾都是。

    对库洛洛来说,这最多是个认识的人,不需要杀,也不会过多关心。所以在听到未寻回答她不吃不睡,用剧痛的针扎自己的时候,库洛洛并没有特别的反应,都在思考解决旅团成员问题的事。

    第三阶段,是第二部。到了第二部,最重磅的催化剂来了,旅团其他成员都被干掉了。这对库洛洛来说,绝对是毁灭性打击。

    在贪婪之岛,未寻找到库洛洛的时候,他的状态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连心度计都拉不住,要不是还有复仇的信念支撑着,他恐怕就已经完了。

    未寻找到了他,倾听了他的问题,没有劝说或安慰,把库洛洛最需要的东西给了他。在库洛洛选择去复仇的时候没有阻止他,还接下了库洛洛本该自己去承担的任务和责任。

    在第三阶段,库洛洛对未寻更多的是感激,谢谢她不阻止他,帮他承担了他该承担的责任,让他无后顾之忧,能痛痛快快去找人报|仇。

    然后,就到了第四阶段,流星街的深谷,旅团成员们的坟前。

    库洛洛去胡搞了一通,驾着一艘飞艇回到伙伴们身边。当时的库洛洛就是不要命了,自己想烂在泥里,和同伴们一起。但他没想到未寻在那里,未寻把“大天使的呼吸”给他用,他拒绝了。他拒绝了,未寻就把卡拿回去了。她一直坐在那里,没说要怎么样,只是和库洛洛聊天,就像之前在未寻的精神世界里面那样。

    他知道未寻不会阻止他,但他不知道未寻会一直不走,即便在他自暴自弃放弃后,她也没有。她一直等在那里,等他做出最后的选择。如果他选择结束,那么她就把他安葬在旅团成员们的身旁。如果他不选择结束,她就把小Z找来,给他治。她理解他的想法,也尊重他的选择。

    她不仅没走,还一直在那待着,陪他各种聊。等他愿意接受治疗的时候,她才把他和他的同伴可能还会有的选择说出来,让他不被这种机会绑架,真正做出自己想做的选择。

    她又把他和同伴的症结根源找来,把造成开始的开始、结束的结束的根源一点点放给他看,让他忽然又回到了依旧是红色战士的时代。未寻最后那句“红色战士该是什么样的呢”,既问住了库洛洛,也问到了他心里。

    然后,未寻就走了。

    在这一阶段,在库洛洛那里,未寻已经不是可以屏蔽掉她感受的人了。她倾听、理解了库洛洛的心声,问出了库洛洛心里的迷茫。库洛洛也无法忽视她的感受,想要去理解她的想法,在意她的感受了。

    到了第五阶段,是两人接触最密集的一个阶段。

    这一阶段,库洛洛的社会关系高度单一,基本上除了库洛洛这个人,他的其他属性都没了,最重要的“团长”这个属性当然也暂时停止了。

    这一阶段,两人的关系也有很多个转折点,也算是催化剂吧。

    流星街地图引发的核废料往事、绘画造假技术的谈话引发的寄信回信事件、港口跳江自杀的人引发的“一直游到海水变蓝”的谈论、库洛洛在不知名城镇逛街时的闭眼倾听、学习帕尔斯语、关于武侠小说人物的谈论、关于库洛洛“盗贼的极意”真谛的讨论、在千秋湾观潮引发的未寻受伤事件、由库洛洛的自我惩罚和道歉引发的未寻说的“再来一次”,两人算是真正互通姓名了,关系有了质的飞跃、然后两人在盐场的改变称谓、未寻给库洛洛鲁智深的简笔画对库洛洛的困惑做出自己的回答、由未寻精神醉酒开启的造房子事件、库洛洛教未寻酿酒做饴糖事件、未寻在精神异常的状态下终于画出了流星街的画、未寻给库洛洛告别信,两人正式分道扬镳。

    这一阶段,我花了四十几章去写,给足了时间和描写。

    两人一起去旅行,旅行中发生的点点滴滴,把快碎掉的库洛洛一点点粘了回去,让他慢慢从旅团全灭的泥潭中站了起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在慢慢累积,一个又一个的催化剂中,两人的关系在不断递进。如果完整看过这一阶段的全过程,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两人关系的递进。

    如果把这一阶段和第一部两人最开始的接触阶段做对比,会看出明显的不同。

    举例,第一阶段,看见未寻从热气球上往下跳,库洛洛就在旁边看着。第五阶段,观潮的时候,怕未寻被浪冲走,库洛洛事先就去拉着她。

    同样是在教东西,第一阶段库洛洛教未寻下军仪棋,是为了能有人陪他下棋才教的。这一阶段,库洛洛教未寻各种战斗技巧,就不像之前教下棋那种了,是在教真东西,他是在教未寻他赖以为生的真本事,尽管他知道未寻并不需要这个来保命。

    在第一阶段,在未寻的精神世界里,库洛洛同样抱过未寻,当时他的感想是什么,轻,但还是属于人类该有的重量。在第五阶段,他又抱了未寻,感受是什么,太瘦了,没有生命力,不吃饭是不行的,在担心她的健康问题。

    同样是扎针。在第二阶段,库洛洛听到未寻用针扎自己,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在第五阶段,他听到未寻用针扎自己,次数还很多,他就要想办法让未寻别那样干。因为他自己体验过,那滋味不是一般痛,比酷刑还酷刑,不想未寻那样对自己。

    就这么几个简单的对比,就能看出两人关系的变化。

    在第五阶段结束的时候,对库洛洛来说,未寻已经是和初始团员一样,是很重要、必须保护、要替她解决问题、关心她的感受的存在了,当然是他需要承担的责任,尽管他知道她并不需要谁替她解决问题、保护她。

    直到这一阶段结束,两人之间的关系依然不算是世俗意义上的男女之间的关系。

    到了第六阶段,对未寻和库洛洛来说都很重要的转折来了。

    两人分开后,得知未寻要去做危险的事,库洛洛当然就会担心,尽管让飞坦和芬克斯看着她,还是很担心。所以他就尽量加速还原,想快点完成还原,快点去找她。

    一连很多天都在担心未寻,当然也在想她,想两人之前在一起的日子。好不容易搞定了还原,结果又发现她是故意透露信息,让他加速还原,好让飞坦和芬克斯早点回来,自己再去做要做的事。

    库洛洛又生气又担心,马上去找,找的时候又撞上了墨莲娜策划的绑架刺杀事件。双方本来就有仇,这一碰上自然又是一番勾心斗角,结果被困在结界里,差点在卡金游乐园的高塔上被团灭。

    库洛洛发现墨莲娜要玩票大的再带着所有人一起同归于尽,又发现她和未寻有关,就用“密室游鱼”这个念能力吊着她的命,不让她死,结果就是吊到未寻来了后,送了她最后一程。

    这个过程中,他亲眼目睹了未寻对墨莲娜的种种行为,发现她会哭会笑会亲墨莲娜,会对着墨莲娜做这些,就是不会对着他做这些,连对着他笑一笑都没有过。尽管我没写这一阶段库洛洛的心理活动,实际上他是有些嫉妒的,所以后面他发烧的时候才会要求未寻亲他,还说的是像亲墨莲娜那样。

    看到未寻吃毒草的时候,库洛洛发现自己没办法阻止她。明知道她是在拿自己的命去安慰墨莲娜,明知道她命可以不要,就是不肯让墨莲娜失望,他也没办法阻止。

    这样的刺激对他来说也是很大的,所以他心里一直会拿墨莲娜和自己比较,比较哪个对未寻更重要,在生病发烧的时候还不忘记比较。但他又不敢问,因为他知道未寻不能接受那种重要的人掉河里先救谁的二选一问题,要是问了就完了。

    所以他不敢问,只能暗搓搓地憋着。

    墨莲娜的事对两人的刺激都很大的。

    未寻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所以她之前大部分时候都待在卡金,就是在等结果。她知道墨莲娜一定会走上这条路,她试着劝过,在第一部里她在礁石上写了劝墨莲娜的话:

    “昔清清,今清清,今昔清愈清。

    地长长,天长长,天地长复长。”

    这里的“清”不是干净的意思,是粪坑的意思,通“圊”,未寻使用的是不那么直白的词,她一般不会用粪坑这类很直白的词汇。

    这两句话大意是:从古到今世界一直是粪坑,如今的世界更粪坑一点,这样的现状天长地久,永远没有改变的一天。

    墨莲娜漫画里称呼世界的时候,用的词语就是这个粪坑般的世界。所以未寻才用了这样的词语,委婉地告诉墨莲娜世界一直都是这样的,改变不了。

    但是墨莲娜的回答很坚决:

    时世曷丧?

    这句回答是从“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演变来的,也是表达同样的意思,就是愿意和粪坑般的世界一同消亡的意思。

    劝过了,劝不了,只能接受了,所以她才没有阻止。尽管她对墨莲娜很重要,但墨莲娜也不会因为她放弃自己一生的诉求。未寻也不会要求墨莲娜在如愿和她之间做选择,未寻不搞这样的二选一。

    所以,她接受了墨莲娜的求死之举。其实她不怕面对死亡的,只要那结果是她在意的人想选择的,她就能接受,尽管很痛苦。

    她和墨莲娜之间的关系,也就随着墨莲娜的死亡停在那里了,不会再增加,当然也不会再减少了。墨莲娜死之前对未寻的在意度是多少,她对墨莲娜的在意度就是一直保持在那样的水平上。

    这事对库洛洛的刺激也很大,他知道未寻的性格,就怕她又总是做伤害自己的事。所以,在荒岛上给未寻治疗的时候,才跟未寻做了约定,让她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不要藏着。这个没有在正文里详细写,只是以对话的形式一笔带过了。

    大概在这一阶段末尾,库洛洛才产生了强烈的要留住未寻的想法,之前未寻跟他告别的时候,尽管不舍,他还是理智接受了。现在,他不但想保住未寻的命,也想留住她,但是未寻一直没有正面回应过这个问题,一直都没有。

    到了第七阶段,流星街的事情接踵而至,库洛洛和旅团成员又处于不相见的状态。

    未寻心中的悲伤和痛苦一直藏在那里,没有待在卡金的理由,又找不到不会问她不想被问到的问题的地方,也很需要分散注意力,就暂时留在了流星街,逃避朋友的关心,处理各种事情来分散精力。

    库洛洛要面对很多流星街真正的问题,要面对内心的仇恨、自责、痛苦等等煎熬。

    在流星街的时候,两人又回到了之前待在一起、相互陪伴的状态了,在这样的状态中,两人的关系又有变化。

    之前大部分时候,都是未寻在单方面兼容库洛洛,倾听库洛洛的心声和情感,缺少情感的相互流动。这一阶段,未寻也逐渐开始向库洛洛敞开心扉,说自己的情感了,所以库洛洛问她害不害怕的时候,她会跟库洛洛说以前的事。发现旅团成员的问题后,她也会对库洛洛直接批评旅团成员,又批评他的各种失职、失智行为,对他有要求,要他不要再大包大揽了。

    库洛洛也开始学着放下团长情节,不再对未寻大包大揽,把未寻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把她和他的团员区别开来,不用对团员的方式对待她,找到属于他和她之间相处的方式。他也开始依赖她,发烧的时候向她撒娇,感觉到累的时候就直接对她表现出来。未寻去处理流星街的事情的时候,他也很放心,直接就交给她了。

    到后面,未寻找朋友来流星街办演唱会,用这种方式来消解流星街人、旅团、库洛洛的一部分噩梦,让他们找到驱除噩梦的路径,开始原谅自己,翻开新的一页。

    到了这里,听完整场演唱会的库洛洛才明白了她的用意,好好复盘了过往的种种,下定决心决定重新来过,彻底放下过去的精神包袱。

    所以他才会洗掉额头的刺青,因为旅团而刺上去的刺青,过去的噩梦和负担的象征。库洛洛清洗自己的刺青的时候,就没有避着未寻,去萨拉萨的坟前的时候,也要未寻陪着去了,没有再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和承担了。

    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谁单方面兼容谁,谁单方面感动、付出、自以为是,都是长久不了的。所以,两人之间的情感流动开始变成相互的了,就很少再发生像之前的地图引发的争执事件了,开始变得细水长流了。

    所以,库洛洛会到流星街的街头去找未寻,给她送饭,只要他送来了她就吃。所以,库洛洛会把各种方案拿给她看,听她的想法,不再像以前那样都想自己扛着。所以,未寻让他给自己任的职务涨工资的时候,他就调整了工资方案。所以,库洛洛领到工资后,把工资都给未寻,她也会收下了。

    第八阶段,就是从巴士车上的《天龙八部》广播开始的。

    被广播嘲笑到的库洛洛忽然发现了自己对未寻的感情,就开始想要表达,在等待未寻醒来的过程中发现未寻的眼泪,惊觉自己依旧解决不了她的问题。尽管他现在逐渐学得不什么都自己扛了,但依旧是责任感很重的,依然非常想要解决未寻身上的各种问题。

    实际上未寻不需要谁替她解决问题,她需要陪伴、关心、爱护、尊重、理解、懂得。就像之前库洛洛问她生日要送礼物的时候,她说不喜欢生日礼物。她需要的是送礼物的人,而不是礼物。

    说句实话,那些问题她自己要是都解决不了,谁都不能替她解决。她其实已经不想面对那些问题了,只想逃避了事,得过且过,只想自己想去想的了。

    但是库洛洛不,他眼睛里就看到那些问题,他不知道问题根源到底是什么。他认为解决不了问题,就没资格表达什么感情,所以就不说了。未寻发现了,就用了再坐一次巴士的方式,想让他表达出来,但库洛洛就憋着不说。

    他不说,一直含含糊糊的,行动上各种关怀爱护,但就是不说,所以未寻就没法明明白白拒绝,犹犹豫豫地拿着那个月球模型,下不了决心。到未寻终于下定决心拒绝库洛洛的时候,酷拉皮卡又钻了出来,狠狠刺激了一下库洛洛,不知道他是哪里突然冒出来的。

    所以,未寻要离开的时候,库洛洛最后才会又拿着月球模型去追未寻,还把那首歌加上了。要不是酷拉皮卡出现过,他就不会追出去,更不会加那首歌了。

    其实他还在心里设想过,未寻离开了流星街后,是不是就要去找酷拉皮卡了。这种不符合未寻性格的假设也把他气得够呛,但他还是憋在心里没问出口。问这种问题太没风度了,他怕在未寻面前显得很小气。他也知道未寻不会那么做,就是忍不住这么假设。

    未寻和库洛洛,这两个人之间就像酿酒,每一个酿酒的程序都不能省略,还最需要时间的酝酿发酵,差了一点都不行。回顾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就会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发展其实是非常缓慢的。

    两人之间的事没有太强的故事性、冲突,因为未寻没有明确的行动目标,没有强烈地想去做什么的动力,大部分时候都是待在某处,看天看云看水,练琴画画发呆之类的。在这些场景中,自然不会有太多跌宕起伏、戏剧性很强、历经各种艰难险阻的故事,大部分都是两人在对话、在看什么之类的场景。

    这两人之间也没有误会,这么聪明的两个人之间是很懂对方的,没有发生误会的余地。只是各自的执着不同,双方也明白对方执着的点,没办法改变自己的执着,有各自的坚持,所以才会有起伏。

    未寻和猎人世界里面的人之间的故事,在明线上是由库洛洛开启的,在故事的最后,以库洛洛作为收尾,也算是一种呼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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