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山

    既然河怪是骗孩子的,那山魈肯定也是了,两个传闻那么像,就算无梁不回答,她这回也知道答案了,那她以后进山采摘野果子时就不用那么担惊受怕的了,还能走得更深一点。

    “小满!这里!”若水在船上用力地朝码头上身穿水蓝衣裙的姑娘招呼道。

    那姑娘看到了连忙跑过去,直接就抱住了若水:“阿若!”

    “小满,我来接你回去,村长和大娘已经在家等你了。”若水拉开激动的曲小满,笑着说道。

    曲小满是村长的小女儿,从小就在家人的宠爱下长大,等到九岁的时候,就被曲大娘送去县城里的绣坊学刺绣,现在已经是县城绣坊里很厉害的绣娘了,她们俩从小就玩得好,不过这两年他们都很少见到了。

    “这次坊主给了我半个月假,我终于可以跟你好好玩了!”

    曲小满开心地跟若水分享着城里的事,她知道若水一直想要去外面看看,但一直都没能有机会出去。

    “曲大娘听到你这话只怕是要难过了,她可是日日盼着你回去呢。”若水笑着应道。

    不一会儿船上就坐了好几个人,都是同一个村的,几个人见曲小满从城里回来了,就纷纷都围到她旁边去了,打听着城里事或是问绣坊招不招人的,若水见人差不多了,就直接开船了。

    等到了曲月村码头这边,曲小满留到最后,等若水绑好船,两人再一起回去。

    “阿若,我这次回来还给你带了给你做的头花,现在城里可时兴了,你可要记得戴,不能再放着积灰了。”曲小满忽然塞给若水一个小盒子,叮嘱道。

    若水好笑地接过盒子,侧着头说道:“我也没有不带啊,你看我头上的发带还是你做的呢。”

    “你还说,都那么多年了,都旧了,也不知道换一个,真是白瞎了你这张脸。”曲小满嫌弃地看了眼若水发间的发带,嗔怪道。

    “我这不是没钱嘛。”若水笑着应道。

    “也不知道你撑船到底能挣几个钱,七星河还那么可怕,非要做这个,这哪是姑娘家做的。”

    说到这个曲小满就一肚子气,当年村里的老人都在问若水想要做什么,就算不能送她去镇上或是县城里学,但他们自己总能教点本事的,毕竟是村里一口饭一口饭养大的孩子,总要给她个安身立命的本事。

    结果若水选了半天,选了个最苦的撑船,还挣不了多少银子,这哪是个姑娘干的?当年不是没人劝过她,也有人想着她体验过辛苦,几天就放弃了,没想到她一坚持就坚持了那么多年。

    “阿若,不行咱就换个行当吧,像曲玉,就算不去远的,在家给成衣店绣帕子,或跟何苗一样,调香做胭脂。”曲小满挽着若水的手,自顾地替若水想道。

    若水看着一心为她考虑的好姐妹,心里只觉得暖暖的,虽然她没有家人,但她曲月村的大家,也有曲小满这样的好姐妹。

    不过她是真的没想过换个行当,哪怕她也是真的想要赚很多很多银子,都没动过换个更赚钱的。当初她选了撑船,全凭一时喜欢,那时大家问她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眼就看上了船,就想撑着它在河中往来。

    这大概就是缘分吧,她本来就是在水边被捡到的,现在做的活也是在着七星河水中。

    “小满,你别操心了,我喜欢撑船,而且就一份生计罢了,哪分什么女子男子的。”若水不由地调侃道。

    小满还是觉得不妥:“可是,那都是男人干的苦力活。”

    “我现在撑船也不比村里的男子差啊,哪有什么该不该的?”若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见若水坚持,小满只好不说这个:“那随你吧,但你别硬撑着。”

    “小满,你回来了!”

    她们快走到村长家时,刚好遇上迎面走来的何苗。

    “何苗,你这是要去哪儿?”小满看着从村尾走回来的何苗,问道。

    “正巧,若水,这个给你,我娘让我给你的糍粑,刚做好的,刚刚去你家,才发现你没回来。”

    被曲小满一问,何苗也想起了自己的事,本来还以为要多跑一趟了,现在刚好遇上了,说着何苗就直接将手里的篮子递给了若水。

    “替我谢谢何大婶。”若水也不扭捏推辞,直接接了过来,这样的事太多了,她推拒了,晚点还是会出现在她家门口。

    “客气啥,好吃再来家里拿。”何苗爽利道,“对了,我明天想要上山采点野花,你们要一起去吗?山上的野果子应该也有熟的了。”

    “我去!”若水一听到野果子当即就答应了。

    何苗转而看向曲小满:“小满呢?”

    “那我也去,人多点,山魈应该也不敢出来了。”小满想了想应道。

    听到曲小满说到山魈,若水想跟她们说,山上没有山魈,河里也没有什么河怪,但最后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大家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就各回各家了。

    第二天若水难得坐在镜前,换上曲小满给的新发带和头花,若水本以为小满只是给自己做个头花,没想到一盒子都是,各种颜色的发带和头花。

    她昨天明明很嫌弃自己的发带头绳,但早之前还是给自己做好了新的。

    等曲小满看到若水戴了自己做的新头花,果然非常满意,三人一起挎着篮子上山去,何苗主要是摘野花,若水是想要野果子,曲小满则是单纯地玩。

    近山的野果子基本都被村里的孩子摘得差不多了,若水想要往里走走看,单被曲小满和何苗拉住了。

    “没事的,我就往里走一点点。”

    对于曲小满和何苗的一再劝阻,若水不以为意,还是想要往里走,不管有没有山魈,她觉得深山里一定有更好吃的野果。

    “若水,太危险了,就算没有山魈,也有野兽。”何苗还是坚持道。

    “可是……我还是想进去看看。”若水为难道。

    “若水,你不想想自己,也考虑考虑我们。”见若水说不通,曲小满只能用自己的安危让若水退缩了。

    但若水看着坚持阻止自己的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才松口道:“好吧,我们现在回去。”

    若水想着她先将她们送下山,然后自己再来,反正还早,山里她是一定要去的,她已经决定了。

    无梁都说了,没有精怪山魈,况且她自己也是有自保能力的,在第一次撑船跟无梁去七星河后,她回去就找了老道士留给她的几本法术书,自己偷偷地练习,虽然不怎么好使,但还是有点用的。

    那些法术的手势口诀她都没错,也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灵气运转,但就老是用不好,总觉得缺了什么,等有机会了再跟无梁请教下吧,他这个神君一定懂。

    等目送着两人回家后,若水没有往家里去,拿着篮子径直上了山,外围的路比较好走,因为村里的人经常上山砍柴,采些蘑菇野菜之类的,但更往里就没有那么好走了,几乎都没有路了,也幸好草丛都不太高,不然都看不到前面有什么。

    若水一直往里走去,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但走了也有半个时辰了吧,她忽然看到了几处荒坟,看样子已经没有人祭拜了,碑都断裂了,上面的字也都模糊了。

    虽然说大白天的没有什么好怕的,但骤然看到这些,若水心里还是有些发毛,她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就像只受惊的小雀,确认真的没有什么奇怪的脏东西后,才小心地退后,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绕开这片地方,走得远远的。

    不过她的目的地依然没有改变,尽管刚才被吓了一下,但她还是想要往深山里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一样,至于是什么东西,那一定是她想吃的野果。

    村里的老人可是说的了,越是山里的果子,因为没人注意,也没人打扰,就越甜。

    又走了大概一刻钟,若水终于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果树了,是一棵桃树!旁边还有一棵栗子树。

    若水连忙跑过去,因为太急了还差点被地上的树枝绊倒了,不过她不在意这个,若水欣喜地看了又看,眼睛都笑成了两道月牙了。看了一会儿,才摘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野桃子。

    在衣袖上擦了擦,就迫不及待咬了一口,果然真的很甜香!等下一定要多摘些,给小满她们也尝尝。

    若水一个人摘得欢快,全然忘了时辰了,本来还想捡点栗子的,然后等她摘了满满一篮子桃子时,太阳已经下山了。

    若水连忙下山去,趁着天还没有黑,虽然她相信无梁说的没有山魈,但她也怕黑啊,何况还是在这没有人烟的山里,万一……万一有鬼怎么办?

    一路上若水都不敢随便乱看,就怕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现在一个人的时候,脑子里总爱乱想那些恐怖的事情,几乎她听到过的恐怖故事都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越怕越倒霉,很不幸的,她就属于这种,等她停下来时,她发现自己迷路。

    自己走到深山里大概花了一个多时辰,然后现在自己大概走了半个时辰,还没看到熟悉的路,所以她还在深山里,如果自己没有走错的话,那还要走半个时辰,若是走错了,那就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了。

    现在天已经黑了,唯一的光亮就是头顶的月亮,她有点后悔了,自己当时应该听小满和何苗,她们俩怎么没有更强硬点让自己打消念头呢,若水懊恼地想着。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气自己,还是气别人,事后想想,她也知道自己实属是迁怒了,但现在自己真的乱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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