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进了三月,太皇太后将太子交给了康熙,自己准备吃斋念佛直到福临生辰。

    康熙看着到了乾清宫除了请安,都拽着乳母衣摆面露紧张的太子,又想到在乾清宫上蹿下跳的现在还睡着的保福。决定将太子也安排在东暖阁,让两人同吃同住,增加感情。

    保福醒来后,看到坐在自己床上玩着铜钱老虎的太子,眼睛还充满迷茫。

    高怀恩注意到保福主子醒了,连忙示意乳母上前,自己则去取阿哥爷今日要穿的衣裳。

    吃了两口就清醒的保福皱着眉,看到不认识的奴才在自己的枕头旁又放了一个枕头,又看了看床上坐着的太子,意识到这个人是来和自己抢被窝的。

    饭也不吃了,让乳母将自己放回床上,保福蓄了蓄力,一个猛冲,爬到太子身旁。在太子还没反应过来时,张口就咬在太子的脸蛋上。

    太子愣怔一下,张嘴就哭。

    负责守着太子的太子乳母,看到太子被咬,立刻上前将保福推翻,抱起太子,朝着外头喊:“快去请太医,太子爷被咬了。”

    保福被太子乳母一推,身子倒下,脑袋磕在了床架上,也嗷嗷大哭起来。

    手上拿着衣裳的高怀恩根本来不及拯救阿哥爷的小脑袋。将衣裳递给愣在一旁的保福乳母,上前将保福阿哥抱起,查看阿哥爷的脑袋可有伤。肉眼可见地保福脑袋后面鼓起了一个圆包。

    被哭声和叫声扰乱的康熙带着梁九功步入东暖阁。

    看着两个都在嗷嗷大哭的孩子,康熙太阳穴蹦了蹦,刚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时辰,两个人都哭闹起来。

    康熙:“刚刚发生了什么?”

    太子乳母抢先抱着太子跪下:“回皇上,太子爷无缘无故被保福阿哥咬在了脸上。”

    康熙看着太子脸上的鲜亮中泛着红的牙印,吸了一口气,扭头问捂着保福阿哥的头,跪在旁面的高怀恩:“保福又为何哭泣?”

    高怀恩将手移开:“回皇上,阿哥爷的脑袋上起了包。奴才无能,没能护着阿哥爷,使得太子乳母将阿哥爷推翻,磕了脑袋。”

    本还打算一碗水端平,让两个孩子都长记性的康熙立马从高怀恩手里抱过保福,查看保福脑袋上的包。

    梁九功立刻遣了一个小太监去太医院将霍太医请来。

    “阿玛,阿玛,疼。”保福挥着手,哭红的眼睛望着康熙。

    康熙只觉得自己心尖被扎得也泛起了疼:“保福别怕,太医马上就来,阿玛帮你处罚坏人好不好?”

    说完,扭头吩咐梁九功:“太子乳母,毫无敬畏之心,谋害保福阿哥,特赐杖毙,让太子的奴才全部观刑。”

    梁九功默默将保福阿哥的地位在心里提到了和太子一样高的位置。只可怜一些奴才以为自己伺候的是储君,就不把其他主子放在眼里,尤其是保福阿哥,在皇上心里和太子比起来,谁知道什么结果呢。

    本还在哭泣的太子看到汗阿玛抱起了保福,又听到汗阿玛要处死自己的乳母,忘记了要哭,愣愣地看着康熙。

    康熙将保福交给霍太医查看,自己抱起愣在地上的太子,拿了一瓶膏药,亲自给太子抹在保福咬出来的牙印上。

    “保成要让着哥哥,哥哥只是一时不习惯保成睡在他的床上。”康熙轻声和太子说。

    “是,儿臣听汗阿玛得。”

    他是自己的哥哥,要让着他。尚且懵懂但极为崇拜汗阿玛的太子就这样被康熙灌输了一脑袋偏心的话。

    “皇上,保福阿哥脑后的包需要抹上消肿的药膏,养上几日即可。”

    因为保福淘气和体弱,这两年时不时就和康熙见上一面的霍太医比两年前沉稳多了。

    康熙让霍太医退下,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高怀恩:“高怀恩护主不利,打十个板子。”

    高怀恩领旨受刑。

    康熙带着停止哭泣的两人去了太皇太后宫里和太皇太后一起用膳。

    太皇太后已经听说了康熙下令杖杀太子乳母的事。

    即使自己也心疼保福因为那个奴才受伤,但那毕竟是太子的奴才,是储君的人。因为推翻纯亲王阿哥就被杖杀,这有损太子颜面。

    太皇太后看着又一次把保福抱在怀里的康熙说:“之后让保福住在慈宁宫,皇帝意下如何?”

    康熙不觉得如何,康熙不说话。

    太皇太后知道,即使康熙现在不同意将保福从乾清宫挪走,明日早朝那些大臣们也会逼迫康熙做出行动的

    果然,第二日早朝,多名大臣上奏,请求康熙为亲王府保福阿哥另择住处。

    纯亲王隆禧低头盯着鞋上缝的刺绣沉默不语。

    康熙看着下面的诸位大臣。他们不上奏国事,反而将注意力集中于一个住在乾清宫的小阿哥身上,集中在朕的家事上。怒气上涌的同时昨日太皇太后的安排也浮上了康熙的脑海里。

    保福不能养在自己身边,那将对汗阿玛的感情寄托在保福身上的太皇太后就是最好的人选。

    康熙没有立即做出回应,两天后他才下旨。将乾清宫保福阿哥移居至慈宁宫,由太皇太后抚养,太子保成则入住乾清宫东暖阁。

    不知前朝博弈的后宫妃嫔还以为这几年最受皇上宠爱的保福阿哥失了宠。都掏出银子,让御膳房上点好菜,偷偷庆贺一番。

    虽然正如妃嫔们所料,保福阿哥住到慈宁宫后,康熙进后宫的次数确实多了起来。但保福也没有失去康熙的宠爱,甚至太皇太后也显露出来对保福阿哥的偏向。

    在康熙接连几日到慈宁宫请安,都只见保福都用后脑勺对着他后,康熙深刻得意识到保福对他将自己送出乾清宫东暖阁的不满。

    即便保福也很喜欢太皇太后,但保福最喜欢的明显是自己这个阿玛。

    康熙心里乐开了花,但面上仍然一本正经的说:“祖母,孙儿打算趁今日政务不多,带保福到宫外转转,再到噶礼府上看看保清。”

    太皇太后也将保福这几日对康熙的态度看在眼里。康熙不在,就眼巴巴的盯着门口,康熙来了反而扭过身,不去看他。

    “太子呢?”太皇太后问。

    康熙说:“太子就留在乾清宫。孙儿令高士奇辅导太子启蒙。”

    康熙十五年,三月十二,晴。

    康熙和保福坐在马车上,先是去了纯亲王府和隆禧客套了一番,又拐弯去噶礼府上。

    康熙此行并没有通知宫外任何人,梁九功便上前敲门。

    守门的小厮一看,叩门之人,面白无须,还吃得面如满月,没有丝毫迟疑,先是恭恭敬敬地给梁九功递上一壶热茶,又示意梁九功让贵客等候片刻,自己去府里通传。接过梁九功递来的令牌,一路小跑。

    不多时,内务府大臣噶礼就带着满头大汗的保清急急忙忙来大门口迎接康熙。

    “奴才噶礼给皇上请安。”

    “儿臣保清给汗阿玛请安。”

    不同于噶礼的战战兢兢,脸上还流着汗的保清偷偷抬眼一眼看向了下了马车,还站在旁边并没有移动的康熙,才重新低头跪好。

    保清只听到一个低沉交杂着无奈的声音从身前响起:“听话,阿玛去趟噶礼府上,见见五阿哥,就带你去逛街市,买玩具。”

    马车里的是太子吗?保清想,汗阿玛对他可真好,从来都没有带自己去逛过街市,买玩具,连见上一面都困难。

    “阿玛保证?”一听就是个小孩儿,保清在心里嘟囔。

    “阿玛保证。”汗阿玛真好,保清在心里大声嘟囔。

    保福这才松开康熙的衣摆,坐回车座上,拿起苏麻喇姑给自己缝的棉布小老虎玩。

    康熙见保福自己玩乐起来,示意高怀恩到马车里照看。

    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噶礼和保清:“起身吧。”然后率先走入府中。

    噶礼和保清跟在康熙身后回了府上。

    “保清满头是汗,可是刚刚在练布库?”康熙略带满意得看着刚到自己大腿那么高的保清。

    保清眼睛亮了:“回汗阿玛,儿臣刚刚和府上的侍卫练了一个半个时辰的布库。听说汗阿玛来了就急忙跑出来,没来得及更衣,汗阿玛恕罪。”

    康熙眼中的满意又多了一分:“有何罪可恕,你能平平安安长大,朕就甚是开心。”

    保清见康熙比过年时宫宴那会儿温和多了,胆子也大了起来:“汗阿玛可要看儿臣练布库?”

    康熙本想答应,但一想到马车上还有一个着急去街市的保福在等着,也不知道等着急了没:“朕下次来看你时再看。”

    康熙看到保清肩膀都耷拉了下去,想起保清出宫这几年自己是第一次来看他,难得升起一丝慈父之心:“保清可要和汗阿玛一起去街市?”

    保清大声回答:“要!儿臣要和汗阿玛一起去!”说完扭身跑回房间更衣。

    康熙只和噶礼了解了几句保清这几年的情况,保清就飞速跑了回来,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到康熙旁边,用眼神催促康熙。

    康熙见保清收拾好了,就带着他往马车走,并示意噶礼不用让护卫随行。

    保清在康熙之后上了马车,一眼就看到了先前在马车里和康熙说话的小孩。

    长得白白嫩嫩,就是个子比自己矮多了,布库肯定没有自己练得好。

    想完,本还有些小嫉妒的保清用骄傲的眼神撇了一眼还抱着布娃娃的保福。

    保福看着和阿玛一起回来的保清:“阿玛,他!”

    康熙顺手将保福按在怀里:“这是五阿哥保清。保清,这是你的弟弟保福。”

    保清有点迷糊,他记得太子叫保成呀,所以这个小孩不是太子?汗阿玛带自己出去玩,没有带太子!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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