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相见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明明才离开长安一个多月,但是感觉过去了很久,再看到长安城时,魏仪有股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夹杂着紧张、急切、期待、喜悦以及一些不安。

    不知为何城门把守森严,进出的人员都要经过严格的考察盘问。

    过了很久才轮到魏仪他们的马车,马车外,官兵在盘问叶知秋:“马车里是什么人?”

    魏仪推开车窗,露出自己的脸:“是我。”

    小兵估计是新来的,不认识魏仪,刚想呵斥她是什么人,就被身后赶上来的长官推开:“卑职见过魏小姐。”

    脸上赔着笑,恭敬地给魏仪行着礼:“新来的不懂事,没惊着您吧?”

    魏仪摆摆手,神情恹恹的:“无碍。”

    叶知秋看着摆谱的魏仪,心里想着:看这样子,这丫头还真是能横行长安。

    “走吧。”魏仪看了一眼叶知秋。

    “魏小姐,留步。”魏仪被拦了下来,脸上写满了不悦。

    那人连忙解释道:“二殿下早有吩咐,若见着您须立即禀告。殿下说,他亲自来接您。还请您在此处稍停片刻。”

    魏仪脸色缓和了不少,回府的路她又不是不知道,但是想着承泽哥哥这么挂念着她,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好吧。”

    左右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索性就在城门处等了。

    叶知秋见有人来接魏仪,也没坚持,和魏仪打了声招呼:“既有人来接你,那我就不送你回家了。我找我朋友去了。”

    “嗯,那你忙完记得来太傅府找我哦!”魏仪朝叶知秋挥手道别。

    两人在城门口挥别,以为这只是一次短暂而又寻常的暂别,不多时自会再见,彼此都没放在心上。

    魏仪待在马车里等李承泽,车里放着守卫送来的茶点,她没动,无聊得玩起了折扇。

    银扇唰地打开,又唰啦合上,魏仪玩儿得乐此不疲。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唰啦银扇被合上。

    魏仪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参加二殿下。”

    她脸上露出笑来,收起扇子别回腰间,伸手拂开车帘。

    不远处,一个紫衣蟒袍的华服青年正站在匹骏马前,覆满冰霜的眉眼在看向她时,脸上冰雪悄然融化。

    “承泽哥哥!”那是她一年多未曾见过面的承泽哥哥,是她这过去五年间都心心念念的少年。

    如今早已是一个青松翠竹般挺立的青年郎君了。

    李承泽大步向魏仪走来,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清冽的声音低唤着她:“阿仪。”

    那呼唤里压抑着浓烈的欢喜。

    魏仪像个小炮仗一样蹿出马车,朝李承泽飞扑过去,嘴里不断叫着:“承泽哥哥!”

    少女的欢欣雀跃是明目张胆的,是不加掩饰的,是直白的、坦率的。

    李承泽伸开双臂将扑上来的魏仪紧紧抱住,魏仪搂着李承泽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头在他胸口蹭来蹭去,一声声叫着他“承泽哥哥”、“承泽哥哥”。

    一颗心都被填满了,李承泽不厌其烦地句句回应“嗯”、“嗯”、“我在,阿仪”。

    胸前传来一阵湿热,魏仪埋在他胸口,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起来,在哭声中释放着不曾对人言说的委屈、不可对人倾诉的不安以及一路积压的惶恐和害怕。

    李承泽紧紧抱着她,柔声安抚着魏仪:“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说着就将魏仪抱上马车,自有人过来替他们赶车开道。

    魏仪肩上本来已经结痂的伤口,因她刚才的剧烈动作又裂了口,肩上渗出红印,李承泽也嗅到了她身上传来的血腥味。

    “怎么伤的?”李承泽把怀里的女孩摆正,眼里闪过一丝杀气,很快被心疼掩盖住。

    他不问还好,一问刚还端坐的魏仪又扑进他怀里,抽抽嗒嗒哭着说:“承泽哥哥,疼,阿仪好疼。”

    李承泽小心翼翼拥着她,低声哄着她:“阿仪乖,我看看伤口。”

    魏仪由着他解开外衫,露出左肩上一道很深的剑伤,白玉般的肩头横亘着一道暗红的疤,中间裂开了一道鲜红的缝隙,往外渗着血。

    “这里也有。”魏仪伸出左手,掌心上也有一道口子,上面的痂还没脱落。

    李承泽握住魏仪的左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声音沙哑:“还疼吗?”

    魏仪泪汪汪瞅着李承泽,轻轻摇摇头,声音也带着水汽:“疼,肩膀也疼。”

    明知小姑娘是在和自己撒娇,李承泽心里也不免满是酸涩,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受了这么多苦。

    “阿仪,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魏仪最见不得李承泽低落的样子,也不哭了,急忙说道:“承泽哥哥,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些人,都是那些人的错。”

    “他们杀了麦冬,杀了齐大夫,还想杀我,杀李承佑。”魏仪刚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魏仪窝在李承泽怀里,哽咽着讲述着这一路来的遭遇。

    先是和护卫被三个江湖人士拦截,那个使鞭子的坏女人先用鞭子打伤了她,然后又把她打进水里,要不是被叶知秋救了,她早就没命了。

    再是翼州城内,医馆遭袭击,齐大夫师徒被害,之前拦她的三个人中有两个人又来杀李承佑,她如何与三个人搏斗,他们如何艰难逃了出来。

    “承泽哥哥,我,我杀人了。”魏仪从李承泽怀里探出头,眼里噙着泪花,“你会怪我吗?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李承泽扣住魏仪的脑袋,把人按进自己胸膛,胸腔内心脏剧烈跳动着。

    “不会,不是你的错,那些人该死。”魏仪看不到李承泽一脸杀气,只感觉到他胸腔震动。

    那些人怎么敢,他们怎么敢的!他差点,差点就永远见不到阿仪了。

    “阿仪,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可是如果有一天,伤害魏仪的人是你自己呢?李承泽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会保护好她的。

    “不要。”魏仪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叶知秋说那些人杀人不眨眼的,是江湖上顶尖的杀人,我不要你去。”

    魏仪对李承泽的认知永远停留在五年前,永远以为她的承泽哥哥是那个需要被她保护的少年。

    她不知道,她的少年早就长大了,已经是一只威震四海的猛兽。

    马车咕噜走着,走过兵荒马乱的长安街道,大街小巷都是巡逻的铁甲士兵,地上的干涸的血迹也正在被冲洗,依稀能够想象曾经的惨状。

    可惜这一切魏仪都看不到,她一心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和欢欣之中,以为自己握住了幸福,却意识不到这才是噩梦的开端。

    马车停在二皇子府邸。

    “殿下,到了。”有人在车外提醒道。

    魏仪下了车,十分疑惑地看着李承泽:“承泽哥哥,为什么不送我回家?”

    他拉着魏仪的手,大掌包裹住魏仪的小手,暖意传到魏仪身上:“老师去守陵了,你便在我这里住几日,陪陪我好不好。”

    “五年了,阿仪不想跟我讲讲,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这让魏仪如何拒绝呢,五年了,只匆匆见过两面,魏仪有一肚子的话想对李承泽说,也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李承泽,这些年他过得怎么样,都去了什么地方,都做了些什么。

    但是李承佑怎么办呢?

    魏仪从没想过李承泽会骗她,以为魏昭真的不在家,求着李承泽帮她去找爹爹,她想他了。

    李承泽一口应下了,但没派人去皇陵,因为此刻的魏昭不在皇陵,而是在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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