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爷赶紧跟到院子去了。
柜台里几个人盯着这番景象,松了口气,看来宁平还算上道,没有再闹麻烦。
管事让人盯着那两人,免得横生变故,“陈爷如果有需求,就把他们安排到甲二号屋子里去。”
宁平一路走到了院子里的假山底下。
这院子很大,有亭台水榭,还有不少假山和树丛,除去是赌场不说,景致却是很好。
陈爷赶紧跟上来,钻进假山洞里见他,“小心肝,你今天这么好看。”
两人独处,陈爷也不再收敛着,立刻暴露出了本性,过来抓他的手。
宁平的手掌像泥鳅一样从他掌心底下滑开,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将人打倒在地。
他抄起地上的石块,对着陈爷的脑袋就狠狠砸了两下,将人砸得头破血流。
陈爷大声哀嚎求饶,“啊!!救命!救命啊!
宁平扇了他一巴掌,下一刻,拖着人就往水池里面跳下去。
那几声惨叫和水面上的水花惊得不远处盯梢的伙计背后一凉,赶紧叫人,“不好了不好了!快来人!”
打手们赶紧围了过来,又惊又怕,“噗通噗通”跳下水救人。
宁平很快就被人拽着往上拉。
他无所谓,但是在水里又朝着陈爷的脸狠狠揍了一拳。
打手们生怕客人被宁平打死,掰开宁平的手,去把陈爷救下来,赶紧往另一边游上岸。
众人“哗啦啦”出水,把两人往岸上拖上去。
管事跑来一看,两条腿软得差点没晕过去,“叫……叫当家的……”
他要被吓死了!
把这个麻烦精打死算了!
赌场掌柜终于算是后知后觉地明白温家大掌柜为什么把人卖了。
“你他妈有病!”
给钱不要,打了不听,拽着客人就是要去死!
陈爷没死只怕也丢了半条命,头都被宁平打得凹进去一块,血呼啦地糊了半张脸,送去见郎中。
宁平又挨了一顿打,这回打手们没留手,直接打断了他的一条小腿和两根手指。
宁平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他怕是离死不远了。
宁平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忽然起身朝着打手手上的尖刀就撞了过去。
“哎!”打手吓了一大跳,赶紧把刀撇到一边。
他只是拿刀吓唬两下,掌柜的都还没发话呢,这疯子就想让他变成杀人犯?!
好在宁平断了一条腿,行动不便,刀这么一撇,他就没撞到。
杨大一脚把人踹回地上,这人真是棘手,“当家的,怎么办?”
这回是闯大祸了,陈爷重伤,陈家少不了来讨公道。事情若是牵扯大了,他们这赌坊都难开下去。
赌场掌柜焦头烂额。
他蹲下身,抓住宁平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我真想剐了你!”
宁平看了看他,轻轻笑了一声。
赌场掌柜被他这眼神看得心里发毛。这疯子不怕死,就看谁倒霉被他拉下水。
赌场掌柜一肚子火,不想再见到这个惹事精,“带下去,想找死没那么容易,把人看牢了。”
杨大赶紧让人把宁平带走。
管事紧赶慢赶跑回来,大松了一口气,“当家的当家的,还好,陈爷活了,陈爷活了!”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但也比死了强。
管事说:“郎中看了,能治得好,只是要养上个一年半载。”
赌场掌柜摆了一下手,得把这件事私底下解决。
官府平日里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赌场开着,但若是牵扯上案子,事情闹大,赌场得被查封。
掌柜沉了一口气,“买些补品,再取三百两银子给陈爷送去。”
赌场掌柜又想了一会儿,“再去买两个听话的红倌和小倌,一并送过去。”
投人所好,让陈爷消气的几率大一些。
“哎哎。”管事也无话可说,这回真是倒了大霉了,“我这就去做。”
管事忍不住又问道:“当家的,那那个王八羔子呢?怎么处置?”
打死宁平他都不解气。
宁平实在棘手。
这人脑子有病,一发病起来见人就打,见河就跳,什么都劝不好,谁被他逮上就倒霉。
赌场掌柜心烦意乱,提起宁平就糟心,“再说再说。”
管事赶紧下去办事了。
陈爷能原谅还好说。陈爷不原谅,宁平就早点给他们垫背去吧!
管事忙里忙外跑了三四天,求爷爷告奶奶,终于把事情跑通了。
“当家的,陈爷把东西都收了,事情能了了。”
赌场掌柜终于松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喝了杯茶压压惊。
他这两天都提心吊胆。
管事心疼地说道:“买那两个倌人花了两百两银子,我们这回在他身上赔了近六百两!”
吃干净李家才得九百两,一大部分还是没有兑成现银的地契,这下在宁平身上直接亏回一大半,还差点连累赌坊出事。
这人不打死不解气,打死赔得更多!
赌场掌柜又喝了一杯浓茶。
他也不想节外生枝,把宁平打死对他没好处,反倒容易被有心人抓个打死人的把柄。
赌场掌柜糟心地摆手,“先去把人治好。”
退一万步就把人卖了。
他娘的就是上了温家大掌柜的当了!把这么一个鬼东西丢到市场里来流通。
管事气不过,“您还给他治?让他死了算了!”
赌场掌柜重重撂下茶杯,骂道:“那天多少人看到他跟陈爷在一起?陈爷现在闭门养伤,谁能猜不到点内情?他若是死在我们手上,就等着官府来查吧!”
管事哑口无言,宁平真他娘的是个烫手山芋。
“杨大!”管事也不想见那个烂摊子,“把人提溜远一点去治好了!别碍着当家的眼!”
事情诡异得让赌场掌柜甚至有点怀疑宁平是不是温家大掌柜派来的卧底。
赌场掌柜长吐出一口气,扶了一下额头。
他这两天真是受怕到魔怔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卧底。再说人是从李家收来的,不可能有温家大掌柜在后面做手脚。这就是他娘的他倒霉,收到了一个温家大掌柜不要的破烂货。
“温家……现在怎么样了?”赌场掌柜打起精神问道。
这几天糟心赌坊的事,把外面忘了干干净净。
管事的说:“当家的,我也没来得及去看,晚上我替您约一约温三爷,您看怎么样?”
赌场掌柜点头,这个办法最及时和方便。
管事下去办了。
等到天黑下来,管事替两人在赌场里设了酒席,将温三请了进来。
温三这几天自在,就连走路也变得潇洒了起来,拉开椅子坐到赌坊掌柜面前,“任掌柜,好久没来见你了。”
温三朝桌面上扔出一袋银子,说道:“之前欠你的账,就先清了吧。”
赌坊掌柜给他倒酒,说道:“三爷,这点小账不着急,您那儿怎么样了?听说大掌柜给了你们两家铺子,生意还好吧。”
温三喝了口酒,说道:“也就那样吧。”
铺子上有伙计忙着,他每天就去收收账,没什么好说的。
温三道:“哼哼,我的老婆儿媳现在在温家替我们催着,我那二哥早晚要动摇,但最好还是想办法把这姓张的给除了。”
只有这个大掌柜最碍事,手长得没边,管到东家头上来。
赌坊掌柜沉思片刻,“三爷为什么不能和他换种方式相处?我们会省力很多。”
“什么?”温三一听他这话,顿时有些不悦,“你什么意思?”
赌坊掌柜和他解释说:“既然您是温家三爷,那就是温家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干嘛舍近求远去帮一个小丫头正名?”
“他既然给了您两家铺子,这就是向您服软了,您若是借此和他和好,又有温二爷偏向您,改日继承这些家产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温三却根本没听进他的话,重重拍了桌子,“我和他和好?”
“哼!你想让我和他服软门都没有!你如果办不到把他从大掌柜的位置上拉下来,那我就找别人去!”
赌坊掌柜压下和这个草包说话听不懂的火气,“三爷消消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们现在让步只是一时的,只等您当上温家的大东家,掌柜的由谁来当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吗?”
温三冷哼一声,听懂了他的想法,但还是说道:“不可能,我不会和他服软,是我温家赏他一口饭吃,他才有现在的位置!”
大掌柜过去十数年瞧不起他三房的时候多了去了,既然他现在要翻身了,自然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赌坊掌柜试图再劝,“三爷再等着一时都等不了了吗?”
“只要您当上大东家,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别再说了!”温三怒道:“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他一字一句地说:“把他拉下来,我要把他踩在泥地里!你做不到,我就找别人!温家的钱你一分也别想要!”
温三拂袖离开。
赌坊掌柜将手臂支在桌面上,扶着发痛的额头。
他前脚被宁平气得七窍生烟,后脚被温三气得心肌梗塞。
赌坊掌柜一把掀了桌子。
管事赶紧跑进来,小心翼翼地靠近掌柜,“当家的,消消气。”
赌坊掌柜深吸一口气,有得必有失,他没办法要求温三那么聪明,否则他就不能轻易地从温三身上捞到利益。但这也就代表着他得代替温三去花更多精力来争夺这份家产。
“盯着吧,看看他们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给三房的粮铺是被摘牌的。
他总觉得这事的背后另有猫腻,但一时间又无法察觉异样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