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嫁衣
“就是以后日日要撕坏我的衣服喽？”
黎炎知道辛宁又在故意逗他，给她好好地理了理领口，顺便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一下，“别胡说！”
辛宁穿好了衣服，觉得自己也闹够了，起了床坐在镜前梳妆。在外游历多年，为了方便多数时间都是男装打扮，她都不记得多久没好好梳妆过了。她打开妆匣，里面各种发钗、簪花，首饰都还整齐且一尘不染的躺在里面，看来阿青她们定期都有好好帮她擦拭。
本来就计划着要离开，辛宁也便也没做过于繁琐的妆饰，只选了两朵精美的紫罗兰花样式的绒花簪在鬓边，和她的紫色衣裙极为相衬。黎炎站在辛宁身后傻傻地看着，他觉得辛宁真的真的很好看。
辛宁从镜中看到黎炎的呆样子忍不住笑，她叫了黎炎过来帮她把七彩麒麟发簪插好，又在镜中端详了下自己的样子，起身道：“我们走吧！先去和她们四个道个别，你再陪我去爹娘墓前看一看，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你愿意的话，可以常回来，这里是你的家，你应该常回来的。”黎炎道。他想得其实比辛宁简单很多，他也明白世事无常的道理，但辛宁既然有家就该常回来看看，有亲人也该常去探望，这些都是他没有的。
辛宁点头，“你说的没错，但一旦出去会遇到什么事情呢？上次不就莫名睡了十年？”说到这个就气，等她这次办好了事情一定要去西疆找陈玄算账！“算了，扯远了，我们还是按计划先去找续魂草试试，再去南疆。”
阿青、阿蓝、阿碧、阿靛四人整齐地站在辛宁面前，手上捧着托盘，献上了一套精美的喜服。
“早知道殿下回来必定待不长，我们几个连夜赶制了一件喜服，希望给殿下添添喜气。”阿青呈上喜服道。
辛宁走近细看，喜服做得十分精细，完全不像是连夜赶制的样子。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袖口的刺绣，她们跟在自己身边多年，自然知道她喜欢什么，所以没有夸张的龙凤，秀得是海玉兰的图样，针脚十分平整细密，花心处还镶嵌了多颗圆润的紫色珍珠。“这是阿蓝的手艺吧？我记得她绣工最是了得！”
“是我秀的。”阿蓝眼中一亮，“之前就想着殿下早晚要成婚，早就一点点攒了许多颗大小相等的珍珠，昨日总算用上了。”
阿靛也兴冲冲地插嘴道：“这喜服的料子也是早就备下的，是之前雀族送的红羽锦缎，昨日我刚去找了出来，还顺便找了块金蝉纱给殿下裁了件纱衣，套在喜服外面会泛着金光，更是好看！”
“殿下你看，这领口的扣子是用咱们深海的夜明珠做的，虽然不是最大颗的，但却是最剔透的，这颗珠子我存了好多年，上次四龙王想要我都没给！殿下穿上这喜服成婚必定是最好看的！”阿青道。
阿碧也呈上托盘，上面是一套首饰：耳坠、项链和手镯。“殿下，凡间都求红珊瑚来做首饰，他们不知这蓝珊瑚才最是难得，平日里隐藏于深海中很难分辨。殿下戴上这蓝珊瑚耳坠配上红色喜服必定好看！”
辛宁被她们几个弄得眼眶一红，顺手就拿了蓝珊瑚手镯戴上，低着头强把眼泪憋回去，然后笑着把剩下的礼物收了，才想起找她们来原有更重要的事。
“我这次走，有几件事要去办，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的。你们仔细想想，还是不跟我出去吗？”辛宁认真问。
四人互相看了看之后，阿蓝开口道：“我们的想法不变，我们愿意跟殿下出去，但血誓不能解，若是殿下执意要我们解了血誓才能出去，我们便不走，还是留在这里等殿下回来。”
辛宁无奈地摇了摇头，怎么个个脾气都这样倔强？又看了眼身边的小倔驴，心想她命里注定遇到的都是这样的人？“算了，既然你们不愿走就先留下，等我办好了事情再回来时候与你们再议，也许到时候你们就想出去了。”
四人与辛宁拜别，辛宁带着黎炎向珊瑚林走去。
“为何你一定要解了血誓才肯带她们出去？”黎炎不懂辛宁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如此坚持，他知道辛宁一直把她们当成姐妹不愿用侍婢的身份拘束她们，但血誓解与不解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因为深海是最坚固的结界和屏障，在这里她们什么也感觉不到。但如果出去了就不一样了，她们与我有血誓，能感知我的危险和疼痛。如果我灵力又发作起来，她们也会感受一样的痛苦，我不能这么做。”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虽然我现在没事，但我也并不确定我的灵力什么时候又会发作，会发作成什么样的程度。而且在外面世事无常，我也不知道我会遇到什么事，不知道我能活多久，所以我不想带她们出去冒这个险。”
黎炎停下脚步，看着辛宁满眼疼惜，他知道辛宁受苦的时候不仅不想让那几个侍婢知道，她也不想让她的舅舅们知道，不想让任何一个关心她的人知道，也包括他。“你不止是不想连累她们，你还不想让她们知道你受的痛苦是不是？”
辛宁随着黎炎停下脚步，脸上突然浮现一个会心的微笑，想到黎炎这么懂她，她觉得很幸福，这样的幸福很轻易地冲淡了刚刚的伤感。她主动牵起黎炎的手说道：“你知道吗？我一直都觉得凡间很好玩儿，所以我想带她们出去原本是想让她们看看凡间的样子，去吃些好吃的，凑凑外面的热闹，去寻些自己觉得有趣儿的事儿。”她撒娇似的拉着他的手摇了摇，“或者像我这样去寻个如意郎君，岂不是很好？但如果带她们出去是给她们带来危险，那我宁愿她们留在深海。”
黎炎反攥住辛宁的手，道：“她们会明白的，日后我们一定能找到破解你身上灵力的办法，到时候我们再回来带她们出去。这次出去以后，我们先把事情办好就去探望你的舅舅们，他们都是灵力深厚的龙王，让他们帮你好好看看你的灵力到底如何。我们还可以去找老山神，或者，去求我师父……总之，总会有人知道要怎么办。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有事的。如果你灵力再发作，我就用我的灵力把它压下去，或者想办法把灵力转到别的地方去，转到我身上，我来替你痛！总之，我不会让你再难受的！”
黎炎说地有些急，有些语无伦次，辛宁感觉到她的手被越捏越紧，她知道黎炎是真的心疼她，真的不想她再难受。会说漂亮话的人很多，尤其是在凡间，很多会甜言蜜语的男人其实都在说大话，但她知道黎炎说的一切都出于真心，如果他能替她痛，他会愿意，而且心甘情愿。
她赶紧打断这个沉重的话题，心中有点儿自责不该提起，故作轻松地拉着黎炎继续往珊瑚林走，边走边笑道：“哎呀，你不要这么紧张，我现在不是没事吗？搞不好我吃了你们经极宫的神药彻底好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事了！你还说要找我几个舅舅商量？到时候灵力没发作，倒被他们给念叨死！虽然说居安思危是没错的，但杞人忧天岂不是也是庸人自扰？再说，我们这次最重要的事不是要回南疆办婚礼吗？怎么，之前还日日念个没完，如今’洞房’过了，你倒是不着急了？”
黎炎又被辛宁说了个满脸通红，明明知道辛宁再故故意转移话题，但昨夜的一幕幕却在头脑中挥之不去，想不去想脑子却停不下来，只会红着脸说了句：“自然不是，别胡说！”
“哈哈！”辛宁笑道：“我偏要胡说，我才没什么家国大事要论，也没什么礼仪诗经要念，整日里便是要胡说八道！”
黎炎看着辛宁眯着眼睛笑，俏皮地和自己拌嘴，觉得她不该是龙族，明明比柳姑娘还更像个会摄人心魂的狐狸精。他投降般地点了点头，附和道：“好，你说什么都好。”
看黎炎这样子辛宁也知道她又成功了，于是拉着黎炎继续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珊瑚林。本想去父母墓前磕个头就走，却远远地看见母亲墓前跪了个人。
辛宁拉着黎炎快步走过去，来到母亲的珊瑚前定睛一看，惊讶道：“婆婆？”